第二十九章 炸石
言归正传，小石匠和钟南点了一次火药后，就被火药的气势吓住了，两人都自认胆小，不敢再搞，向朱诚请求战术指导，或者另请高明。
真是能把朱诚气死，平时一个个牛气哄哄，胆大包天，而今，一个个谦虚谨慎，安全第一。
没办法，学业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得请起陆村唯一的专家，堃三爷来技术指导，和现场教学，朱诚可不会冒这个险，不懂装懂，毕竟命只有一条，不可轻弃，胆小就胆小，大哥不说二哥。要像诺贝尔那样，一将功成，家人遭殃，朱诚不忍。
出乎意料，与第一次接触相比，堃三爷之后的态度，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包工包料”接下这项业务，既包火药，又包教包会，教你使用火药。那积极性，真是一天比一天热情，与“钟老板”的感情也日益精进，全没有之前相互嫌弃。
堃三第二次现场交货以后，就主动带钟南和小石匠去炸石头，首先是“打炮眼儿”，这是小石匠和钟南的活，堃三在一旁指点，朱诚也在边上参观学习，李大用心观察和记录，就是用铁锤和钢钎，在坚硬的石头上凿出一个两三尺左右深的圆洞。需要注意，炮眼儿无论横竖，都要要垂直于作业面，否则很容易弄断钢钎。小石匠和钟南轮流来，一人抡锤，一人“掌钎”。打石头的铁锤比较重，抡锤砸钎需要力气，而“掌钎”的必须有技巧才行，每砸一锤，必须利用抡锤的间隙，及时地往上提一提，以免钢钎被卡在里面。打个七八锤，再用“掏匙”将炮眼儿中的石沫子掏出来。趁着空儿，抡锤的赶紧歇一歇，换个人，不然根本撑不下来，此活非胳膊粗、腕子力气大的人才能胜任，南山十二人，非钟南和小石匠莫属，其他人不是太小，就是太弱，都不合适，再看看堃三，力气肯定比朱青石还小，一看就是常年不劳动的人，弱不禁风。
打好炮眼，之后就是“填炮”和“放炮”了，这就轮到堃三显身手的时候了，其他胆小鬼观摩学习，至多在旁边打个下手，只见堃三爷将自制火药轻轻碾成粉末，缓缓地放进炮眼儿，放到半截幺儿，将炮芯子的一段剥去表皮，放入炮眼儿，之后填满火药，最后用晒干的碎土用力砸结实，密不透风，这是为了增强压强吧，朱诚在旁边猜想。
众人收拾整理各色炸石工具，再确认四周有无闲杂人等，以免待会儿炸飞的石头伤着人。接下来就要点炮了，除了堃三，其他人早就跑得远远的，学习的态度不端正啊。
堃三，环顾四周，意气风发，勇士是多么的寂寞！
……
“勇士”堃三点着火药引信之后，飞快跑出老远，没隔多久，只听“嗵”得一声响，成了。
良久之后，大家围着火药的杰作，尽情欣赏。
火药炸石，看似麻烦，但是这效果，确实比小石匠用人力，一锤子又一锤子的砸和敲不知好多少，大大小小各种石块，起码几百斤甚至上千斤，几千斤也有可能，毕竟石头这么“打称”，以前小石匠腰酸背痛搞一天，都不一定搞这么多，而今只要在此基础上，再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弄回家，省时省力。
这还是堃三带着两人第一次炸石头，比较生疏，对火药，对怎么炸石，还可以继续改进和积累经验。
火炮的威力，朱诚这次算第一次见识，一炮之威，抵多少个人工啊。
要是一天多放几炮，怕是一个月的石头都不缺了，只要搬得动，担得回，一座石山都能搞回去。
这火药值了，堃三这朋友，钟南交定了。
于是接下来两月，堃三来得勤密，炸得好不心疼，好像火药不要钱一样。
钟南和小石匠前几次都不敢独自装药，点炮，还需要堃三在旁边陪着，要老师傅多带一带，结果技术还没有学到手，火药就“嗵”的一声放完了，这是酒瓶破碎的声音。
堃三这火药换酒的业务，做得轻轻松松，好像硝石和硫磺，地上有捡一样，没过几天，就能弄过来一些，一声炮响，就没了，自己卖，自己用，留下一大堆碎石。
见此情形，朱诚快乐并痛苦着，必须搞点快钱才行，否则，要不了多久就被堃三的火药榨干了，都是替他打工了。
关键是钟南和小石匠，两个多月时间都没有搞熟练，看来炸石不仅需要胆气，还需要天赋。
钟南二人炸石头，结果就是碰运气，运气好，一气呵成，硕果累累，运气不好，只听到一声炮响，甚至，一声炮响都没有听到，是个哑炮。
搞了两个月，才总结出一些经验，从声音判断这一炮的效果怎样。
如果是很清脆的响声，火药的力量都在石头上部，石面上只炸出一个坑，就成了放爆仗，听响声了；如果是很闷哑的一声钝响，说明石头很硬，火药的威力不够，没炸开，这一炮也白费了；如果等了半天不响，恭喜你，是个哑炮，下班回家吧，可不要跑过去，万一人过去了，炮响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胆小鬼们不为，所以如果炮没响，当天不要去看，第二天一早再去观察，以防万一；最好的是不高不低的一声炸响，石头被炸开好多条缝，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唯有不断实践，不断给堃三爷孝敬米酒，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才能不断认识火药，为我所用，将来为朱诚省点酒钱。
两个月时间，堃三有点自来熟了，来得勤密，还主动在兑土一事上主动帮忙，在朱诚这里，堃三不仅是赚点酒钱，还有就是对自己“英雄终有用武之地”的那种激动和炫耀，在这里，以前他那种在丧事上，上不得台面的放铳技艺，变成令钟南等人羡慕和依赖的放炮神技，，让众人发现了堃三爷的勇气可嘉，那种精神上的充实感，无以言表。
被人认可，就是最大的尊重。
…………
朱诚不知道的是，为了炸石头，和学炸石，只能不断向萧大娘买米酒，以支付酒鬼堃三的火药；堃三为了换酒，精神抖擞到处搞硝石和硫磺；萧大娘为了省钱买酒，直接用粮食跟会酿酒的三太公换酒；三太公为了赚这一点差价，重操旧业，继续那个害自己的儿子成为酒鬼的酿酒勾当；又，三太公为了省点砍柴功夫，直接在打铁的铁匠那里，拿朱诚提供的煤炭当燃料；铁匠为了省点煤炭，贪点小钱，直接告诉朱诚，炼铁要搞点好煤，而不是目前的这种塘泥煤，最好是无烟煤，能提高打铁和炼铁效率；朱诚为了提高炼铁效率，准备挖掘向阳村那处真正的煤矿点，这可不是露天煤了，需要深入掘进，这就需要更好的火药，还有自己人娴熟的放炮技巧；需求继续传递到堃三，为了制造更多，更大威力的火药，以实现自身价值，堃三拼了命的提高火药产量，寻找原材料，努力挖掘自身潜力，更好更快更高效。一股暗流，在此涌动，生生不息。
为了保住钱袋子，又为了维持火药换酒的项目继续推进，朱诚打算向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借点钱，应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