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龙虎

三天后的夜晚，林骏第六次默念“吸收！”，这回坚持了半个时辰才睡过去，“人物属性”里的“武道意志”，骤增至2910点，当夜吸取700点武道意志，比第一晚足足多了一倍。

而且他还发现，随着吸取的武道意志越来越多，梦境越来越模糊，持续时间越来越短，就像蒙了一层毛玻璃……

第十二天夜，林骏坚持了两个时辰，一觉酣睡至天明，无梦！当夜破纪录地吸取了1500点武道意志。

又过了三天，夜夜如此……期间，林骏准时更换了维持法阵的灵石：半个月就消耗6块低级灵石，一年144块，一百年就是14400块，合一块半高级灵石，换来十二块上等器胚，倒也不贵！

第十六天夜，他破天荒地始终保持清醒状态，直到天明……虽然一夜没休息，精神头比酣睡一宿的人还健旺，当夜吸取的武道意志却意外降至1200点。

如此过了二十天，即林骏抵达兵谷的第三十六天夜，他只吸取到200点武道意志，与此同时，一丝薄薄的锈迹，悄然爬上灰白巨剑原本幽光隐隐的剑身……

挠了挠不甘心的脑袋，林骏把目光投向另外十一件高级煞兵，仿佛威风凛凛的顶级猎食者昂首睥睨，挨个打量瑟瑟发抖的可怜猎物，哪头肥？哪只嫩？……

“咣当！”

陷入白日梦里的林骏，惊得汗毛倒竖，一跃而起，是谁？

他矮下身子，轻手轻脚挪到缺了大门牙似的门洞旁，伸头张望，没人！不但没人，连影子都没……一线灰白中，黑压压的乌云不满地翻滚着，暴雨将临。

没有人愿意在雷暴天里出行，连宗门巡察使也不例外。

林骏稍稍定下心神，转身打量屋内，太暗了。

“喀嚓！……”

一道划开漆黑天幕的强光闪过，屋里猛地一亮，紧接着陷入黑暗。伴着身后传来的凄厉雷鸣，林骏分明看见寅虎方位的木架上空空如也，原本挂在上面的宣花大斧，赫然躺在木架前……

疑神疑鬼的林骏，突然记起起梁鱣的交代：“看护任务并不难……及时把自行脱阵的煞兵放回原处……”

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把大斧在闹脾气……出头的椽子先烂！小样儿，下一个就选你。

不过，林骏五天后才开始吸收宣花斧里的武道意志，因为他想有始有终地把灰白巨剑残存的武道意志吸干吸净。

再次点开“人物属性”：

姓名：林骏

骨龄：14

武学：莽牛劲【圆满】

武道意志：17010【可吸收】

大丰收！毋庸置疑的大丰收！

他直直地盯着黯淡无光的灰白巨剑，似乎在研究着它。

但只要有旁人在屋内，就可从他散乱的眼神中瞧出，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灰白巨剑或收获满满的“人物属性”上面，而是在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目标还离你很远的时候，你只需充满干劲地埋头拉车，可以不管不顾大踏步前进。当金灿灿的果实触手可及时，喜悦之余，必然掺杂阵阵空虚，就像**后跌宕的波谷……

耗时四十一天，吸干灰白巨剑，得到17000点武道意志……

现在，他每晚吸取上限是1500点，屋里还有11件与灰白巨剑相当的高级煞兵，如果火力全开，半年内也许就能吸的七七八八，大概可得20万点武道意志，几乎可将录入“肉身成圣”的近百种武功全部推至圆满境！

如果不够，兵谷还有200余座一模一样的元辰溯源阵，假如他在仙印谷中央大殿里高声求职，那帮轮值弟子会争着抢着请他当替工……

然而，就算他把天下所有武功全部录入系统，全部推至圆满境，又有何用？

且不说心境能不能跟上暴涨的武学修为，且不说可能存在的致命缺陷，只需想一想：百万蝼蚁，搁在食蚁兽眼里，不过是堆叠起来的团团肥肉。

更何况，凡人百年，转瞬即逝；不入仙道，难逃灰灰……一想到自己低劣至极的修仙资质，一想到自己所长竟是修士眼中的杂耍把式，林骏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他得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咋办？……

屋外狂风怒吼，大雨瓢泼，暴风裹挟的狂雨，没头没脸乱打一通，捶在长长的壹零柒峡谷顶部，发出不绝如耳的轰鸣声响，仿佛大队重车碾过屋顶。

很奇怪，谷底却没落下丁点雨丝，也没见着本应从谷顶一泻而下的积流，只有过堂风般的湿润透风，掀起一阵沙暴，把一堆乱藤杂草卷到半空中，狂飞乱舞后，又黯然散落。

湿润透风窜进屋内，打在林骏脸上，只觉一股温热拂面。

他起身四下寻摸片刻，又走到似乎上了锈的灰白巨剑旁，伸出双手，细细感受……冷！透骨的冷！

如大河般的透骨寒流，从巨剑高大修长的剑里喷涌而出——失去武道意志的束缚，海量煞气借着法阵之力，恣意奔腾，似乎在发泄某种不甘不屈之意，就像永恒沉寂前的流星，努力证明曾经的璀璨！

巨剑之主，梦中那位劈斩鬼影的昂扬巨汉，也曾有过撕裂星空般的璀璨时刻——对了！不是还有炼煞修路吗？……

想到这，林骏一扫颓势，在冷冰冰的屋里兴奋地转了两圈。

退一万步说，就算修仙之路走不通，凭“肉身成圣”系统，他还闯不过转修试炼吗？成就煞身，探寻深埋在历史迷雾里的上古武道，不也是条路吗？

心动不如行动。行动前，他特地检查阵眼，麻利更换6块灵石，从怀里掏出一个杂色玉瓶，捏碎封蜡，取出一颗红彤彤的血魄丹，含在舌下，点开“学武进阶”：

领悟武学：龙虎神功【2000】

进阶武学：【空】

武道意志：17010

他在心中默念：“领悟！”

消耗2000点武道意志，“学武进阶”界面变了：

领悟武学：【空】

进阶武学：龙虎神功【入门】

武道意志：15010

消耗4000点，进阶【小成】；消耗8000点，进阶【大成】……

当界面里的武道意志还剩下3010点时，一阵熟悉的饥饿感突然袭来……不，不是饿，而是虚，耗尽体能的虚。

糟糕！舌底丹药消失不见了。

林骏急忙倒出2颗血魄丹，一口吞下……还是饿！再吞下3颗，终于缓过劲了。

还好有备而来，否则……

他闭目休息了好一会，稍稍恢复精神，点开“人物属性”：

姓名：林骏

骨龄：14

武学：龙虎神功【大成】

武道意志：3010【可吸收】

圆满境蛮牛劲居然消失了！

努力回忆《武林野史》，也许不是消失，而是吞噬——天级内炼神功吞噬了黄级内炼武功。

林骏并不觉得奇怪。正如《武林野史》所说，修习武功，是超越自我的过程。

习武之人，常年苦练不辍，追求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就像铁矿石融成铁水，滤掉一部分杂质，凝成更硬的粗铁——那部分杂质，是以前的旧我，也是以前的武功。

林骏突然起身，趔趄两步，努力站稳，身上的绿丝蚕衣变短了两寸，又奇怪地变大了两号……他就像刚成型的粗铁，精瘦而健美。

屋外云消雨歇，风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