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后退

齐清和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脸上稍微有些汗，眼神得意，像是把满分试卷拍到家长面前的小孩，“怎么样？”

“好听得我都哭了。”

“有这么夸张吗。”齐清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可又有些脸红，“你不要总开我玩笑。”

我没有向她解释什么，看着外面黑魆魆的天空，想着我该和她如何相处是好。

白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日光肆意地踩在地上，刺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都已经是夏末了，晚上的气温本就不高，今夜自然是要比平时更冷的。

一阵冷风钻进我的衣领，让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然后开始扣起衬衫的扣子。

扣到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我想到了今晚穿着及膝白裙的齐清和，她穿的可比我少多了，现在应该很冷吧。

我转过身看她的时候，她正冷得微微打着颤，掌心摩擦着手臂。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冷还跟我站外面干嘛，你是蠢吗！”我忙解开刚刚扣上的扣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解个扣子扣子都失败了几次，让我有些急躁。

脱下衬衫，双手撑着两边衣领，我顿了顿，还是松开了左手，右手抓着衣服丢给了她，“你先披着吧。”

她拿着衣服，下半张脸埋在衣服里面，只露出她那双满是灵气的眼睛，一会看着我，一会又偏移开视线，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些，“可是，你不会冷吗。”

“冷啊，不过我本来就是来外面吹冷风的，里面又热又闷，弄的我都快睡着了，所以冷一点也还行。”我冷着脸盯着齐清和，最后还是没绷住，笑了出来，“本来穿着倒是更好，只是有个人在外面冻得直发抖，我人心好，也就只好借给她了。”

她默默地套上衬衫，脸颊红红的，低头扣着纽扣。

我的衣服给她穿明显过于大了，袖子长了好多，手腕也箍不住，所以她连手都伸不出来。就算好不容易伸出来了，动作稍大一些，便又滑落下去。

她想卷起袖口，可卷了两圈就厚得卷不上了，结果她的手还是伸不出来。

她毫无气势地瞪了我一眼，干脆垂下手，仍由衣袖随风飘荡。

看起来太有趣了，让我忍不住不去笑话她。

“这是哪里的花旦，穿这样新奇的戏服？”

她的两颊稍稍鼓起，把头扭到一边，很没有底气地说，“都怪你长得太高了！”

“是吗？我感觉还好吧，好多人比我高来着。“

”好了，好了，你长得刚刚好行了吧。”她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你就不能稍微附和我一下嘛。”

“所以我的身高有没有问题啊？”

“没有哇……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的言语中带着些羞怯，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见了我满脸的戏谑，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遂大怒。她举起手，看起来是想狠狠地给我几拳，不过她只是举着拳头蹦跶了几下，就慌里慌张地跑回到休息室里去了。

目送着她跑进休息室后，我收起脸上的笑脸，坐回到体育馆外的台阶上，继续看着漆黑的天空发呆。

齐清和应该能消停会了，在剩下的节目演完之前应该不会再来找我。

说是要和她疏远些，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得太过会伤她太狠，少作为的话却又毫无成果，甚至她会自然而然地与我走得更近。

亚里士多德和孔子真是伟大啊，居然能够在生活中把握中庸之道。

我可是完全找不到头绪。

而且这件事上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齐清和实在太讨喜了，我毕竟还是个人，不是哪个山头供着的石佛，怎么长久地把持下去。

想了一阵之后，什么都没想出来，我今晚就懒得再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不过说起来，天上明明半点云也没有，却一点星光也见不着，就连月亮也只是远远地挂在天空的一角，发着微弱的光。

黑得还真是瘆人。

小小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橙黄色光芒，多少能给人带来些慰藉。

那么，谁又愿意在这样的夜晚，走出灯光，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