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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火烧新蔡(下)

封大白闻言一愣,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原因无他,实在是“叔叔”这一称谓……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了。

霍澜见状,眉头微皱,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唤了几声,封大白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低头望着霍澜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知为何,他也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狗蛋,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亲切的一声“狗蛋”,霍澜忍不住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可为了不露馅,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认下来。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番孟乞的起名水准后,他便立刻抓住封大白的手,焦急地边摇边哭道:

“呜呜呜……封叔叔,您可得为俺们做主啊!那位马叔叔,非说俺们太笨,想要干活儿,就得先交点什么孝敬钱!可……可俺们身上哪有值钱物什啊!结果……结果……呜呜,结果那马叔叔就扔下了俺们,自己走了!”

“俺们在这儿啥也不熟,实在是怕得要紧!呜呜呜……封叔叔……帮帮我们吧……”

“什么?!奶奶的,那个马三!真是贼性不改!老子亲口下的命令,他都敢偷奸耍滑?!真他妈活腻了吧!!”

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又也许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封大白下意识地认定霍澜不会撒谎,顿时怒从心头起,直接点名道姓的破口大骂了起来!怒骂了好一通,他才呼呼的喘着粗气,一边摸着霍澜的脑袋,一边红着眼问道:

“别怕啊狗蛋,有封叔叔在,马三那王八蛋蹦跶不了多久了!这样,你先告诉我,你爹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那边的草屋里!”霍澜故意提高了嗓门,好确保藏在草屋里的孟乞等人也能听得到,“封叔叔,您快跟我来吧,俺爹他们都要愁死了!就盼着您来给俺们做主嘞!”

藏在草屋中的孟乞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展开了围剿阵型。只待封大白被霍澜给引诱进来,就在第一时间内杀人灭口!

封大白抬头看了看霍澜所指的那座草屋,不知怎的,他竟突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再转念一想,那王大狗和他的同村人全都是手无寸铁的庄稼汉,更何况还有王狗蛋在,又能出什么事儿呢?

封大白啊封大白,你到底是怎么了?堂堂校尉,未免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好,我们走吧。狗蛋啊,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有过一个儿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知道吗,他的眼睛可亮了,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封大白一边和霍澜扯着家长里短,一边牵着后者的手迈步向草屋走去。不想刚一进门,一道泛着寒光的利刃就已劈头砍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封大白牵着霍澜的那条胳膊给一刀斩断!!

“啊啊啊啊!!!!”

“快!快救小将军!”

“狗蛋!快跑!!”

孟乞和封大白几乎是同一时刻吼出了声,下一瞬,两人的脸上又齐齐浮现出了一丝错愕之色。只不过,当封大白看到“王狗蛋”飞速遁入到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王大狗”身边后,脸上的错愕也很快转变成了震怒!

“原来……你……你们……”

“给我死来!!”

孟乞狞笑着再度举起战刀,干净利落的砍下了封大白的脑袋!先前,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将其毙命,也是担心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霍澜会被封大白挟为人质。故而为了保险起见,他才选择优先砍断了封大白牵着霍澜的那条胳膊。待霍澜安全了,再去着手解决封大白。

但有意思的是,这封大白临死前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霍澜着想!看来,霍小将军把他骗得实在是不轻啊。

“倒也是个可怜人,唉!”

望着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封大白,霍澜长长的叹了口气,但却并未太过挂怀。本来大家就是敌人,你死我活的关系,你被骗是你蠢,死了也活该。难不成沙场征战时,还能怪敌人太狡猾吗?

天真!

拿脚踢了踢那满是血污的头颅,霍澜头也不抬地说道:“时间已经耽误的够久了,姜将军还在等咱们的信号呢!诸位,立刻动手吧!”

“喏!”

……

“喂,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新蔡太守府外,一名守卫突然低声向身旁的同袍问道。

“奇怪的味道?”另一名士兵闻言,连忙用力嗅了嗅鼻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点!而且这味道……好像还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样!”

“啊?烧起来?嘶!该不会……”

“快看!那里、那里起烟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士兵大声惊叫道,“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粮仓啊!奶奶的不好了!粮仓失火了!!粮仓失火了!!!”

“什么?那那那……那快去救火啊!!”

“封校尉在哪儿?封校尉在哪儿?!粮仓和城门不都是他负责的吗?!”

“别他妈的管封校尉了!赶紧去救火啊!晚了可就祸事了!!”

……

粮仓起火,整个新蔡上上下下全都慌了神!有机灵的军卒想要赶去救火,可还没等他们从井里打好水呢,大火就已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蔓延了开来!不多时,半座新蔡城都陷入了火海当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得知噩耗的桥蕤风风火火的从太守府中跑了出来,一抬眼就望见了那已然连成一片火海的粮仓与辎重要地,顿时脸都绿了!正欲责问封大白死去哪里的时候,城外又猛地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不不不……不好了将军!”

这时,一个模样狼狈的仲兵连滚带爬的摔在桥蕤脚边,哭丧着脸喊道:“汉军!是汉军!!城外一下子出现了好多汉军骑兵啊!将军,这明显是有预谋的!趁着汉军还没杀过来,咱们快点逃吧!”

“放你妈的屁!”桥蕤气得一脚踹开了那个怂包,随即仓啷一声拔剑在手,环视左右、面目狰狞的吼道,“所有人!全他妈的给我滚去迎敌!我告诉你们,粮食已经被烧了,救也救不回来了!但要是新蔡再失守,咱们就真是一千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了!”

“现在唯一能将功折罪、保住你们小命的办法就是:杀退敌军!守住城池!赶紧拿起武器,排好队列,前往城墙!城墙若失,那就准备巷战!誓与此城共存亡!快!快!!快!!!”

桥蕤到底是在军中德高望重,一通唾沫星子飞舞,原本乱糟糟的仲军军心竟被他给强行稳固了下来!并在其指挥下果断舍弃了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粮草辎重,转头去全力抵御汉军!

“哦?好个桥蕤,看来叛军里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啊!”在察觉到了仲军的意图后,就连姜维也忍不住赞了一声。确实,粮草已经被烧了,就算救,短时间内也无法扑灭大火。那么,索性直接弃车保帅,先击退敌人、保住城池,然后再回去尽力抢救粮草。如此,方为上策。

这份果断和临危意识相当了不起,至少从一个粮草守将的角度来说,能做出如此正确的抉择,肯定是要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的。只是可惜,桥蕤这次所面对的敌人,是姜维。

他能想到的,姜维也同样能够想到。

“各部听令!”姜维一边缓缓放慢马速,一边沉声下令道,“放慢速度,开始按照计划驱赶民夫入城!只要这些民夫和车队还在往城里挤,那仲军就迟早会被冲垮!”

“喏!!”

先前咱们说过,新蔡城外还有不少民夫和车队在运输粮草,现在战端突起,这群手无寸铁的可怜人们全都被吓得半死,只能随着大流、闷头往城里跑。结果呢,人挤人挤死人,一来二去,他们竟成了汉军破城的先头部队!

而反观仲军这边,他们在桥蕤的带领下已经抵达城门附近了,但很快就又被迎面而来的民夫们给怼了回去。不仅队伍被冲了个七零八落,甚至连那近在咫尺的城门都没法儿去顺利关上了!

汉军的这番操作,把桥蕤逼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想要强行开路吧,又怕激起民怒;就这么等着吧,估计到那时候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汉军给剁下来当球踢了。思来想去,桥蕤一咬牙一跺脚——去你奶奶的!放弃城墙,直接准备巷战吧!

想那汉军俱是骑兵,在大街小巷中战力必定大打折扣!如此……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应该说,这个想法还是有点东西的。可他忘了将那些最先潜伏进城中的变数给算进去,也低估了城外那支汉军的恐怖战斗力,更不会料到……身为一军指挥的姜维,武艺居然还极为不俗!!

在城门口的民夫和车队散的差不多后,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豁然划过新蔡上空!

“大汉平东将军姜伯约在此!尔等贼寇,还不授首!!”

好个姜维!只见其单枪匹马冲杀在最前面,率先攻入城中!一路上,无数的陷阱暗箭都伤不得他分毫!有仲将上前欲要阻拦,却皆非其一合之敌!仅仅片刻功夫,姜维一人便将仲军勉强拼凑起来的城中防线给砸了个稀巴烂!

英勇无比,天下无双!真可谓是神枪铁甲少年将,银鞍快马玿玉郎!有将如刃,一往无前!

“姜伯约……姜维吗……”

桥蕤咬牙切齿的望着那在乱军之中大显神威的姜维,心中一阵苦涩无力。他也是战将,亦是常常自诩武艺不凡。但现在他却绝望的发现,在这个名叫姜维的年轻人面前,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

汉军有这等猛将,自家陛下的仲氏霸业,真的……能够成功吗?

唉,前途一片昏暗啊。

在姜维的英姿之下,汉军士气大振!冲入城中后,很快就将仲军给杀的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就连桥蕤最精锐的亲卫队,也难以抵挡其兵锋,迅速落败!至于桥蕤本人,则是被迫退进了新蔡太守府中,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号残兵败将继续负隅顽抗着。

汉军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将太守府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姜维显然是特意了解过桥蕤这个人的,对这位伪帝袁术的未来岳丈,他更想将其活捉。

太守府中,如烂泥一般瘫坐在大堂前的桥蕤早已失去了往日里那威风凛凛的模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基本算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听着院墙外汉军的劝降喊话,他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了,只是发呆、发呆、一直发呆。

“父亲……”

伴随着一声长叹,一张清秀靓丽的面庞缓缓出现在了桥蕤的视线中。盯着自己女儿桥茉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桥蕤沉默半响,突然小声呜咽了起来。

“父亲,您怎么了?”桥茉小心翼翼的蹲在桥蕤身边,心疼的询问道。

桥蕤用力摇了摇头,却不说话。当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早知今日,他就不应该为了与袁氏的政治联姻而把女儿带在身边,若是女儿现在还在寿春,那该有多好啊!

一想到待会儿汉军破门、自己的宝贝女儿很有可能会惨遭敌人凌辱……桥蕤的眼泪就忍不住越滚越大,很快,小声呜咽也变成了抱着桥茉失声痛哭!

“我的女儿……爹对不起你啊……爹对不起你啊……”

桥茉轻轻拍着自己父亲的后背,神情同样复杂无比。她虽是妇道人家,但并不傻,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在哭些什么。而事实上,为了不让父亲大人为难,她早已暗中做好了准备。

“……桥六!”

桥茉拿手捏了捏头上的发簪,突然抬头对一旁的名叫桥六的亲卫道:“我听说,今日有军士在巡逻时拿住了一个算命先生,有这回事吗?”

“回小姐的话,有的!”桥六连忙点头,“那人叫李胥,还有表字,什么什么……善渊来着!只不过倒霉惹恼了老爷,已经被痛打了一顿,现在正关在牢里呢!”

“劳烦将他请……呃,抬过来吧。我有些话想跟他聊聊。”

“……是,小的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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