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妄分别里体分别
等了一夜，天亮后还是没人出来，季谷雨只身上路。
不可能陪着他们在这里干等下去，沼泽里时间宝贵，想必怒长老也是这个原因不在此地。
现在这个地方偏离了之前的路线，距离烛龙巢穴还有九天的距离。
按照线路上标识，一路上还有三个试炼点，照妄法试炼里的效率，季谷雨感觉自己能把九个试炼都完成。
一个人赶路速度虽然要快些，难免孤独，想到还没看见白狐，不知道她进沼泽没有。
有点明白为什么宗主准许他也来迷雾沼泽了，这里比较适合淬体修士前来，炼气修士在这里被压制得厉害。
凝神境的修为在这里多半成了炼气境，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呆得久修为就压得越狠，只怕二十天后，进来的人有一大半和他差不多水平。
至于象物境，那不是他能揣测的，毕竟象物有意境已经沾了“仙之力”。
沼泽里鸟不拉屎，季谷雨走了两天，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看到，一路上光喝酒没肉吃，终究还是不圆满。
心里直叹做啥都有缺陷，真是不服气，暗暗吐槽这该死的老天，不许人间大团圆。
等进来第五天时，季谷雨终于来到了路线标识的第二个试炼点，没有多想，直接跳进去了。
眼前的景象让季谷雨震惊万分，自来到仙幻大陆后，他多次梦到过这个地方，竟然来到了灵兽山太一门所在区域外围。
只是怎么也走不进去，只能在外围晃荡。
眼见如此，季谷雨也不想着进去了，先回师门要紧、、、、、、。
经由灵兽山外围传送阵到青云城，再从青云城走回太一山。
辗转反侧，等季谷雨来到太一山下的传送阵，原本激动的心情却忐忑起来，有些近乡情更怯的味道。
不见了十几年，师傅他们想必还是好好的，只是他一身修为不增反退，实在是没什么颜面见师娘。
下太一山时，季谷雨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吃饱饭就无所谓，修行后没有所谓饱饿之感，只是还留着一直都在的口腹之欲。
仙幻大陆呆了一年多，渐渐明白了修士的世界，也知道每个人的路不同。
太一门的弟子，个个都是仙人之资，百年后都有仙人之位，那时他又在哪里。
当初能上山，是师傅师娘看自己可怜，现在这个样子，太一门千年威名，师傅他们仙人风采恐怕都会受损，也许这辈子不再相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季谷雨神情暗淡下来，在传送阵处傻傻站着。
就在这时，传送阵光华一闪，出来了几个年轻人，看穿着是门里弟子。
几人不认识季谷雨，但看他衣衫褴褛，修为似有似无，不是一般的老乡，客气说道：“道友在我太一门山下是等什么人还是要上山有什么事吗？”
季谷雨不知要不要上山，不想回答几人的话，让开一边，在旁边打坐，慢慢盘算。
现在体内水典火神诀自成循环，终日不息运转，只要打坐体表就会有水纹火雾环绕。
太一门弟子对这个甚为熟悉，其中一个红衣年轻女孩惊道：“你怎么会火神诀？”
有青衣男子也说：“这是水典功法！”
几人当时就想到这恐怕是主峰上的人，立即拱手说道：“不知是主峰哪位师兄？”
没想到闹出了这样的误会，季谷雨懒得解释，“你们去历练吧，不用管我，我呆会儿就走。”
这时天上飞下来一个身影，季谷雨立时眼眶泛红，说道：“李师兄。”
来人正是李飞，他本外出有事，看到山下有人聚集，故下来看看。
待看到一个紫衣男子喊自己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再细看，激动地立即抱住，“小师弟你还活着。”
说完不待回答，松开了双臂，好好看着眼前人，又说道：“活着为什么不回师门，你不知道大家多想你！”
季谷雨红着双眼没有说话，刚才的那些担忧随着与三师兄的相遇烟消云散。
心想再不济，也要和师父师娘他们好好道个别，不然有愧他们养育教导深恩。
来到水落峰，大家团聚，师傅一向严肃的脸上这次也难得洋溢笑容，师娘更是喜极而泣，不顾身份牵着他片刻不离身边。
大师兄和徐林在外面，也被师傅用神通喊了回来。
原本修士的世界总是淡淡的，这一刻水落峰却充满着温馨。
朱晨是从主峰下来的，火神堂的刘云飞和楚羽闻讯也一起来到水部，几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情谊悠扬。
看到他们，季谷雨还有一个最想见的人，问道：“刘师兄，小师妹呢？”
几人面面相觑，刘云飞一副不知所言的样子，说道：“季师弟，我没有小师妹啊!”
众人一个个神色凝重，多半是真不知道赵灵儿，季谷雨忍不住大声道：“火神堂主之女，你们的小师妹，赵灵儿啊，我们在灵兽山一起呆了一个多月。”
大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看情绪激动，不好再刺激。
林惊云安慰道：“小师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灵兽山你一直是和我在一起，后来你失踪了我也有责任。”
季谷雨暗想不对，脑海一道金光划过，反应过来这是幻境，这是虚妄的，小师妹怎么会不在，怒喝一声，“都是假的！”
说完天灵盖如受重创，当即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正跪在太一门主峰大堂上。
堂上门主神情冷淡，师傅师娘在左手边站着皆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一个长老说道：“太一门五千年威名不容有损，门里个个都是仙人之资，此人不可留。”
季谷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头疼欲裂，看了看师父师娘，师父一如既往严肃，师娘对他微微一笑，似是安慰。
水镜先漠然道：“我们水部的弟子谁能管得着！”大手一摆，像是有些不耐烦。
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冷笑着，“水部难道不是太一门，你还想反了太一门不成。”
水镜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花无月淡淡道：“我们夫妇二人，成仙可待，进天界后会为谷雨寻得脱胎换骨之法，助他成仙，不会有损太一门声誉。”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门主开口了：“无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花无月神色坚定，毅然说道：“我们夫妇心有此意，纵是仙路上再难有寸进，也会帮门下弟子成仙。”
“好好好”，门主闻言怒极反笑，“你们二人有此意，不在乎仙路之上，看来我们五人终究是选择了不同的路，留下他吧。”说罢身形一动，不见踪影。
花无月本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堂外有声音传来，“此子叛出太一门，是妙音宗弟子，断然留不得。”
时空变幻。
季谷雨站在青云城外一座小山上，身前是师傅的衣冠冢。
那一日师傅为了保护他，只身和三大准仙作战，终是不敌，倒在了他的身前。
若不是师娘耗去半生修为杀出一条生路，他早就灰飞烟灭，那个级别的战斗，一缕能量波动就够他死一百次。
此后师娘也不见了，师兄们不知所踪，不知生死存亡，太一门元气大伤。
只因他是妙音宗弟子，和阴阳教走得近，被天元大陆其他门派针对，从此没落。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还活着，回了天元大陆。
世上也没有赵灵儿这个人，那是只活在他记忆里的红衣女孩。
天空下起了雨，季谷雨想起了青云城的那场雨，那场雨后天晴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红色身影。
斜风细雨落在身上，滴进心里，似是能抹掉一切。
赵灵儿的身影越来越虚幻，红色渐渐变淡，生气或是开心的眼睛，可爱的小酒窝，头上无风飘扬的红色丝带，慢慢都看不清。
季谷雨甚至都记不清她叫什么名字，“赵灵儿！”他大喊道：“不能忘了小师妹。”
可是记忆越来越淡，像熄灭的柴火堆，随着时间流逝，清烟也消散。
季谷雨拿出破剑，把小师妹的名字刻在地上，刻在墓碑上，甚至刻在身上。
难得破剑这次没有吸取精血，可这是什么见鬼的雨，雨滴落下来能抹去所有痕迹，他连“赵”字都刻不完整，最后那一笔永远写不完、、、、、、。
季谷雨心里后悔，都怪自己要回天元，一念及此，他仰天长啸，大声说道：“我不回来了！我不回去了。”
幻境破碎。
季谷雨回到了试炼之地，只不过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神情沮丧，目光呆滞，脸上的泪痕也从幻境里带了出来。
万小小刚好来到此地，神情原本有些开心，待看到他神情不对，喜悦的心情也罩上一层阴影，上前问道：“李飞，你怎么了？”
虽知这不是真名，还是直呼。
一番遭遇，季谷雨知道刚才的试炼是妄分别，心里疑惑为什么没有小师妹的身影，难道在幻境里看她一眼也是奢望？
失落的看了一眼万小小，苦笑道：“我没事，差点没出来。”
说完拿出紫金红葫芦大喝几口，好好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