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盒磁带

带着满腹的疑惑，我漫步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这个小镇沿河而建，河两岸建起了高高的河堤，河堤上芳草萋萋，很适合散步。这条大河含水量丰富，浇灌着河堤两岸三地的农田，当地主要农作物是水稻，亩产量很高，是一个天然的粮仓。

在镇中心还有一座桥，桥上修着高高的碉堡一样的水闸调配中心。桥下方有几块大青石板，那是妇人们洗衣服的地方。每天天蒙蒙亮或者夜晚**点钟时，三两个妇女蹲在青石板上，挥起棒槌，一起一落在拍打，一串串富于节奏感的棒槌拍打衣服的声音，伴着她们高谈阔论的欢笑声，此起彼伏，传得很远很远。我曾经在夏夜里枕着蛙鸣声，棒槌拍打衣服的啪啪声入睡。而今陪我入睡的只有汽车和摩托车的轰鸣声了。

我家不在本地，所以暂时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宿舍很简陋，是曾经的旧教室改造的，一个大教室被土墙分割成三大间宿舍。每个宿舍都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窗户，一扇木门，四处漏风。躺床上可以看见高高的屋脊上结着的蜘蛛网，还有一个陈旧的被遗弃的燕子窝挂在梁上。一个人太害怕，所以我和另一个女老师一起住。周末她和男友出去玩去了。

宿舍很破旧，但是我们还是把它收拾的很温馨。破窗户和门被明星画报糊上了，那时候最帅的男明星是谢霆锋，最火的女歌手是张惠妹，那时候的阿妹还没发福，哈哈哈。我们毕业的时候，背景音乐就是阿妹的《我可以抱你吗，宝贝？》。神好听，推荐大家去听一下，附上歌词：

《我可以抱你吗》歌词：

外面下着雨

犹如我心血在滴

爱你那么久

其实算算不容易

就要分东西

明天不再有关系

留在家里的衣服

有空再来拿回去

不去想爱都结了果

舍不得拼命找借口

不勉强你再为了我

心不在留不留都是痛

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让我在你肩膀哭泣

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

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

我可以抱你吗宝贝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你也不得已

我会笑笑地离去

在那首悲哀的情歌里，室友之间，情侣之间，毕业之际抱头痛哭，那是我的青春啊！一去不复返了！

回到房屋改造，我们又挂了一个用床单改造的窗帘，房间勉强可以看了。屋顶太空旷，我们找了男同事帮忙，买了蓝白色的厚厚的塑料薄膜吊了一个顶，很土很实用。墙壁是用石灰重新粉刷的，屋里摆了两个架子床，两个桌子。衣服东西都放在架子床的上铺，下铺拉起蚊帐，铺起大学毕业后带回来的被褥，就是一个舒适的小窝了。

我是英语老师，学校给我配了一个盒式录音机，平时给孩子放英语听力和课文原声用的。我悠悠荡荡地回到宿舍，打开门，拿出那盒奇怪的外表空白的磁带，把它放入磁带仓内，关上仓门，把声音按钮旋转到最大音量，按下了播放键。

在十秒钟的空白之后，王半仙的声音陡然传了出来：“老师，我知道你不相信命数和卦象，因为你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但是，请听我把话说完。”中间停顿了有五秒钟，王半仙可以媲美本地播音员的磁性的声音又响起。

“学而不已，阖棺而止。我们人类在渺小的宇宙里，就是一粒尘埃。

我们未知的世界，很大很大。所以不要对未知的领域轻易做判断，那不是睿智，是无知！”

我撇了撇嘴，这盒磁带是来给我洗脑的吗？2000年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传销组织。不然以王半仙的口才，可以忽悠一大群信众了。

“我知道，你是很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会觉得我在欺骗你。可是，欺骗的目的是什么呢？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欺骗吧？”这个王半仙难道有千里眼，可以看见我的表情？不对，这个磁带是提前录制的啊，是什么时候呢？他怎么知道我的反应呢？

继续听下去吧，看看还有什么幺蛾子。

“你不愿意呆在这所乡镇中学，是因为你不想过一眼看到退休的平淡无奇地生活。但是，任何事都是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可以跳出去这个樊笼，但是你跳不出命运的樊笼，我劝你还是不要折腾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放弃，我劝你不要过早的结婚生孩子，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初来本地，要想事事顺利，必然要拜拜当地的土地。你若信我，就按照下面我教你的去做，如果不信，就当我瞎操心了吧！”

我按下了暂停键，取出来那盒磁带。这个瞎子，琢磨人心的能力炉火纯青了。可惜，他遇见的是我，一个相信星座，并暗示自己就是金牛座的顽固分子。我是撞倒南墙不回头的冤种，不是谁轻易几句话就可以忽悠的改变初衷的。

这时候，我想起王半仙书房里的486的电脑和盒式录音机。我隐隐觉得，这个瞎子是通过它们来学习的，并且他还是一个高度聪明的学霸，智商远远在常人之上。

我又想起办公室老师八卦的关于王半仙的发财门路之广。据说，他的客户有一些农村老人和文化水平低的妇孺，记不下他的消灾方法，他就用录音机录下来步骤，卖磁带给客户，还包括出租录音机业务，这真是一个销售天才。

难道真像心理学上提到的补偿说吗？心理学认为，人类部分器官能力的缺陷会由其他高度发展的其他能力来弥补或者代偿。比如盲人，能以特别发达的听觉、触摸觉或运动能力来识别各种物体，甚至能识别说话人的心态。

这个王半仙很值得人探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神通广大的骗子，还是有点神通的道士呢？我真的应该相信一些科学之外的玄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