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弯弯死了

第三天，是周一，一进学校门，我就看见学校医务室关着大门，这就很奇怪了！每周校医务室都是最早开门的，校医是子承父业，虽然医术不太明，但是应付感冒发烧，破皮小伤还是可以的。他为人很勤俭，每天早上，一进校门总能看见他在打扫门口的卫生，我每次都和他打声招呼才进校门，可是今天，校医务室却是铁将军把门，校医这是病了吗？

我满腹疑惑的走进校门，迎面碰见了办公室万事通，马大姐。她看见我就嚷嚷道，“哎呀呀，你知道吗？校医的女儿弯弯死啦！服毒自杀的！哎呀呀，真可怜啊！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我脑子轰的一声响，不可能啊！我周五还见过她的，人还是好好的呀！难道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吗？

“为什么呀？她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服毒自杀呢？”我抓住马大姐的胳膊，紧张地问她。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二流子吧。听说弯弯回家碰见二流子带着隔壁村的寡妇上床，就上前撕打寡妇，结果被二流子一巴掌扇倒在地，然后两人就都跑了。弯弯气不过，拿起除草剂百草枯就喝了下去。她那个婆婆也是奇葩，看见了竟然当没看见，人不行了才通知校医一家人。才把孩子送医院去，都晚了呀！造孽啊！”

这时候，打扫卫生的李阿姨也加入进来，“我听说百草枯是最毒的农药，喝一点点就会丢了性命的。我当医生的女婿说过，百草枯，它会给你后悔的时间，但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我女婿说，送到医院的弯弯做了洗胃，输液，还将全身血液都抽出来过滤了。但是还是没办法解毒。最后医生叫来了家属，是弯弯的婆婆，她一听说要花一大笔钱，连忙摆手说我们不治了。医生只能让校医夫妻签的字，付得钱。结果，人还是没了。死之前，那个二流子都没有回家。弯弯是睁着眼，流着泪死的，太惨了！”听到这，我牙关咬得紧紧的，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马大姐，一边摇头感叹，一边抽出被我抓疼的手臂，叹息着和李阿姨走远了。

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路过的老师和学生和我打招呼，我都充耳不闻，我的心里只有那天看见的扬着笑脸的弯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却被一个人渣害死了，我怒火中伤，恨不得暴打那个渣男一顿才解气。

那一天，我一直浑浑噩噩，注意力不集中。我在同情那个花一样的少女，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校医夫妻。同时也在咬牙痛恨品行不端的渣男，自私自利的农村婆婆，不行，我得为弯弯做些什么才安心。

我能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是合法而又解气的呢？

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王半仙，对于毫无社会经验的我来说，这是无解的难题。但是对于这个道行深厚，法力无边的半仙来说，这不算是难事吧？我决定去求求王半仙，想想办法。

在晚自习时间里，我一个人悄悄来到王半仙家里，犹豫再三，我敲响了院门。“进来吧，王大师算到你今晚会过来的。”阿春的妈妈打开门，一点也不惊讶地说道。

到客厅坐好，我望着背对着我，老神在在的王半仙。开口问道，“王大师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吗？”

“为了一个可怜的冤魂吧？”王大师平静地说，“万点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老师你手上干净，身世清白，就不要沾染这俗世的因果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拭目一待便可！回吧！”没说几句话，王半仙就端起茶碗，让阿春妈妈送我出门。虽然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我不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吧，只好心有不甘地出了院门。

在门外，站着一对苍老的身影，我仔细看，是校医夫妻。他们像是满身的生气被人吸取了一半，瞬间衰老了，连和我打招呼的气力都没有。这对夫妻是来找王半仙的吧？我看见他们隐入了深深院门，心里猜测着，他们来的目的应该和我一样吧。不知道，结果是不是一样。我静静地在院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就着月光走回了宿舍。

很快，这件事就慢慢沉寂下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过是徒增一些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弯弯已经烧成了灰，校医夫妻把她葬在了校医室后面一个荒坡上，修了一个小小的水泥棺椁，上面连一个小小的坟堆都没有。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散了。能记住她的，除了父母兄弟，几乎没有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