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奶奶催婚
周末,学校没什么事情,我就骑着我的小毛驴,准备风驰电掣般的飞奔回家,看望奶奶。刚出校门,就看见男同事周老师站在路边等过路的班车回家。我们家顺路,我就“咯吱”一声停在他面前,朝他一挥手,豪爽地说,“周老师,我们顺路,我载你一程吧?不然等班车不知道要等到驴年马月了。”他有些犹豫和害羞,扭捏着不敢上我的车,一个大男人,这么墨迹干嘛?于是我就催促道,“快点啊,别耽误我回家了!”他就小心翼翼地跨坐在后座上,把背包放中间,双手紧紧抓着摩托车的后梁,我突的一脚油门,差点把他掀翻在地,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的狼狈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因为我骑得太快了,他紧张地脸色苍白,我就觉得这个男老师很有意思,外表很男人,浓眉大眼,性格却很胆小谨慎,反差太大了。而在他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虎妞,过分豪爽了,不像其他的女老师那么温婉吧。我那时候刚出校门,心理上还是一个孩子,没有顾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就八卦成我和周老师有一腿了。随他们瞎猜测吧,我们其实有两腿,坐摩托车,不得两条腿蹬住踏板啊?清者自清,随他们说去吧。
我骑摩托车的时候,喜欢神游天外,开着开着,忘记了后座上还有个男同事。于是,一脚油门就把他带到了我奶奶家门口了。奶奶刚好坐在门口和邻居阿婆聊天,看见我回来了,高兴地迎了上来。我停好车,一挥腿,碰到了人,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尴尬了。
“奶奶,你身体还好吗?我是小周啊!”小周一下车就自来熟地打着招呼。
“好!好!身体好着呢!小周啊,你也分在了阿秋学校吧?好啊,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挺好的!中午就在奶奶这里吃饭吧,别急着回家,下午让阿秋送你回去。”奶奶热情地说着。什么事啊?奶奶认识小周老师?这个小周老师也是奇葩啊,他竟然答应了!没看出来,脸皮够厚的啊!
把摩托车停好,小周就帮着奶奶洗菜做饭,我帮着奶奶把厚衣服洗洗,太重的衣服,奶奶洗不动。爷爷奶奶住在老宅子里,我家买了新房搬出去之后,老宅的空房间爷爷奶奶就出租出去补贴家用了。离我家500米远有个高中,那里住宿管理比较严格,十点熄灯,就有许多学生出来租房住,有些想多学一会儿,有的想住的自由一点。总之,那几年,我家老房子那边住了好几届高中生。通过奶奶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小周之前也租住过奶奶的房子啊,原来是这样认识的。
中午时候,爷爷也回来了,他看见小周很高兴,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一直说着,“好孩子,好啊!和阿秋分在一个学校,真好啊!”
中午的饭很简单,三菜一汤,大部分都是小周做的,我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会做饭,而我是不会做饭的,还被婶娘嘲笑过,不会做饭,不会缝衣服,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的。管他呢,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嫁人!自己不能过吗?我又不是攀援的凌霄花,我自己就是一棵木棉树。
这顿饭,吃得分外尴尬,爷爷奶奶老是向小周碗里夹菜,看他的眼神温柔又有爱的,不是把他当成未来的孙女婿了吧?这个误会有点大了吧?
下午吃完饭,我没有送小周回家,他自己打车回家去了。他一走,奶奶就凑过来了说,“小周这孩子不错,你要把握住啊。”
“什么跟什么啊?我们只是同事,
没其他关系了!”我连忙打断老人家的乱点鸳鸯谱。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你爹都能打酱油了。你得抓紧了,不一定挑家庭,挑个人品好的,两个人一起努力,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奶奶絮絮叨叨,没玩没了。
“你咋知道人家人品好呢?”我不耐烦地问道。
“小周啊,是个好孩子,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年,我看着他长大的。下雨了,会帮我们收衣服,收鞋子。平时帮我们做这做那,很勤快,也很有眼力劲,眼里有活。还有就是人品过硬,一次是学校提前放假了,他还特意过来一趟把欠下的房租补齐了。而其他的孩子,欠着钱就跑了。还有就是爱干净,衣服鞋袜都清洗的干干净净。不像那几个体育生,汗湿的衣服搭在竹竿上,干了接着穿,几乎不洗衣服。哪个房间味道啊,熏死人!”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连忙岔开话题,“奶奶,你和爷爷咋认识的?”我一脸八卦地问道。
“我和你爷爷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呗。那时候没有自由恋爱的,除了读过书、留过洋的地主家的少爷才会那么离经叛道,我们就只有听父母的话,被媒婆哄骗着结了婚。”奶奶平时挺喜欢学习新词汇的,说得话一套一套的,奶奶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上过学堂。那时候只给男孩子读书,女孩子是没有机会的,万恶的旧社会啊。其实奶奶很聪明,过目不忘,只要你和她说过的新词汇也好,诗词也好,过了很久,她还能记得,还会用呢。可惜了,我们都说,奶奶如果小时候读过书,现在至少可以当个大队书记,说得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谁被骗着结了婚啦?当初你不是也骗了我吗?”爷爷走进屋里,接上话茬,满脸笑意地和奶奶斗嘴。
“你爷爷腿上有点小毛病,走路有点瘸,当初他就坐在高头大马上来相亲,我一看这小伙子长得很齐整,谁能注意到他的腿不好呢?结了婚才知道,晚了!”奶奶拉着我的手,吐槽道。
“你不也是吗,你低着头,站在荷塘边上,拿着一大朵荷花,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大半,我只看见你身材不错,谁能想到你脸上都是出完天花后的坑坑洼洼呢。”爷爷不甘示弱地回怼道。
看到这对老顽童互相揭短,我笑得弯下了腰,那时候,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时候,一个青年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少女手拿荷花立在荷塘边,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好一幅隽永的美景。就这样,吵吵闹闹,风风雨雨,亲亲热热,生儿育女,爷爷奶奶携手走过了大半个世纪,他们的感情愈久弥新。
就这样,成功躲过了奶奶的催婚,我嚷嚷着该回家看看爸妈了,就夺路而逃了。爱情和婚姻吗?那时的我,才20多岁,还没有考虑好,我还是一个孩子,好嘛?
我推崇的感情就像舒婷笔下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象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