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血案连生风波再起 荒山觅迹侠士歼贼(三)
金平南看了看打斗情形,忽然高声叫道:“东方老弟,你先歇一歇,我有几句话要跟那人说。”东方一剑闻言,急忙使了个解困脱身式,手上剑招催紧,脚下却一个盘旋,嗖地跳了开去。
那高挑汉子嘿嘿冷笑,一指金平南道:“老匹夫,莫非你还想跟我拼上几招吗?”金平南把枪往地上一顿,道:“拼是要拼的,不过我得先向你打听一个人,你最好能如实回答。”那高挑汉子道:“那得看我愿不愿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说吧,要向我打听什么人?”金平南道:“十二年前,武林中曾出了两个大魔头,一个叫娄北海,一个叫文昭远,我且问你,那文昭远与你是何关系?”高挑汉子身子微微一震,忽然仰天发出几声怪笑,阴恻恻的说道:“老匹夫,你怎么突然问起文昭远来?”金平南道:“你若与文昭远没有关系,又怎么会使他的血煞掌?”
那高挑汉子又发出一声怪笑,说道:“罢了,你既识破了我的行藏,我也无须再隐瞒了,文昭远正是家父,我便是他的儿子文成龙!”
此言一出,众侠皆感愕然。十二年前,娄北海和文昭远各自凭着独家绝技火焰爪和血煞掌,纵横武林,作恶多端,死伤在他二人手下的武林人物不在少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二人竟忽然绝了踪迹,生死不明,于是种种猜测纷纷传于江湖,有人说他们被武林高手剪除了,也有人说他们被高手所迫,双双逃离中土避身于海外。事情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总之十二年来,娄、文二人确实一直未曾露面,也一直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而今文成龙忽然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历,众侠心中难免感到惊诧。
只听文成龙接着说道:“我父当年惨死于恒山之巅,据江湖中人传言,他老原来是被你们这些武林中的正派人士所害,我文成龙之所以创立血手帮,就是为了给我父亲报仇。老匹夫,我听说当年害我父亲之人也有你一个,我今天若不杀你,誓不为人!”双臂一展,连向金平南功出五六掌。金平南舞动银枪,点挑崩刺,猛力还击。斗了五六十招,金平南只觉力怯枪沉,渐落下风。
忽听得有人高宣佛号,玄化晃身形来到二人切近,说道:“金大侠,你先歇歇,待贫僧与他过上几招。”说着猛地向文成龙劈出一掌,文成龙急忙向旁闪避,金平南趁此机会,立即跳出圈子。
文成龙见玄化掌虽劈出,却不觉有劲力发到,方知他适才使的本是虚招,意在助金平南脱身。金平南说了声:“大师小心了!”转身退回本队。
文成龙一指玄化道:“你这和尚是什么人?”玄化双掌合什道:“贫僧乃少林寺玄化。”文成龙心中一惊,冷笑道:“你不好好在寺中修行,跑到这红尘俗世作甚?”玄化又宣了声佛号道:“文施主的血煞掌果然了得,若是能用于正道,那可是功德一件。你却仗着自家绝技,为非作歹,滥杀无辜,实在是太可惜了!”文成龙撇了撇嘴道:“你休得装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东西。你们虽名为和尚,其实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缺德事不定干过多少了。你也没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竟然还腆着脸来教训我,真是死不要脸不害臊,我呸!”玄化心中很是不悦,立时把脸沉了下来,说道:“贫僧本想奉劝文施主放下屠刀,弃恶从善,施主既然不听,贫僧也就不好再勉强了!”文成龙叫道:“老秃驴,你少废话,且吃我一掌!”右臂一扬,挟起一股强劲之风,向玄化面门拍到。
玄化并不躲闪,待得文成龙的手掌堪堪拍到之际,猛然骈起一指,向他手心点去,这一下点个正着,文成龙“哎呦”一声,身子疾速向后飘去,将手掌拿到眼前一看,只见掌心隆起了一大块,竟然肿了起来,他怒视着玄化道:“少林派的一指禅果然厉害,却未必就能赢得了我!”挥舞双掌,展开生平所学,猛拍狠打,招招追魂,式式夺命,大有不把玄化一掌打死决不善罢甘休之势。
玄化见文成龙中了自己的一指禅后,竟然还能挥掌应战,也不禁暗自佩服,当下展开降龙伏虎掌法,认真厮杀起来。
文成龙尽管功高技精,但比起玄化来却还差了许多,五六十招一过,已渐感招架吃力,抵挡艰难。玄化看得明白,突然身形一转,绕道问成龙的背后,手起一掌,正打在他的后心之上,文成龙大叫一声,一下滚出两丈有余,把嘴一张,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玄化纵身过去擒拿,不料文成龙突然凌空飞起,疾向墓地旁边的树林窜去。
群贼一见头领重伤而遁,当下也都拔开双腿四下奔逃,众侠岂能将之放过,各挺兵刃,拦截厮杀,片刻之间死亡过半。那个使双拐的惊慌之下,被金平南一枪戳了个透明窟窿,剩下的几个侥幸逃脱,转眼间走得无影无踪。
玄化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心中叹息不已。金平南道:“可惜叫文成龙逃了!”玄化道:“他被我一掌打中后心,脏腑损伤甚重,之后又强提真气逃遁,使血脉逆流,十日之内,若无我的小还丹或千年人参、何首乌救治,必然呕血而死。”东方一剑道:“千年人参、何首乌皆是珍稀之物,得之不易,看来文成龙是必死无疑了。”金平南道:“文成龙一死,我的家人还有尤氏三英、莫家七雄,他们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众侠进了古墓,只见各角落分别点着一支牛油巨烛,将墓中照得如同白昼。里边摆放许多桌凳和床铺,另一角堆着柴米油盐等日用之物。众侠转了一圈,见无异常之处,便即走出墓外。
李靖道:“一会回去后,金大哥找些炸药,叫人来把这古墓炸毁,免得再被歹人利用滋事生乱。”金平南点头称是。
众侠回到金宅时已是天光大亮。李靖向红拂女母女说了追杀血手帮匪徒的经过,接着又提审了几个受伤的匪徒。依金平南之意,务要将之斩了而后快,但玄化以慈悲为怀,不愿多所杀生,主张将几人释放,金平南不好拂了玄化之意,只得将几人放了。随后,金平南又找了几个乡邻,备了炸药,嘱其去炸毁古墓并掩埋匪贼尸体。众乡邻齐声答应,转身去了。
玄化看了金英的伤势,又给他服了两粒小还丹,同时以玄天罡气为他疗伤。个把时辰后,只听金英“啊呦”一声,张口吐出一口淤血,随即苏醒过来。
玄化说道:“金贤侄方才已把脏腑中的淤血吐出,再无生命之忧,不出几日,伤势便可痊愈。”金平南大喜,再三向玄化道谢。
李靖问道:“金大哥,不知十二年前你与那文昭远有什么恩怨?文昭远又何以被称作大魔头?”金平南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到客厅说吧。”
众人来到客厅坐下,金平南说道:“十二年前,武林中曾出了两个败类,一个叫文昭远,一个叫娄北海。文昭远以血煞掌称著武林,娄北海以火焰爪享誉江湖。他二人联起手来,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被他二人伤害者不知有多少,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本来他们一直横行于黄河以南地区,可不知什么时候竟突然出现在了山西河北一带,这一带的老百姓可没少被他们祸害!“
“后来莫家七雄终于看不下去了,便首先发出倡议,要除掉文、娄二人为民除害。于是他们将尤氏三英、晋北三老还有我请到他们家中,共商大计。但因我们十分忌惮文、娄二人的血煞掌和火焰爪,整整商量了一天,也没拿出一个妥善办法,更不敢贸然行动。无奈,我们只得把此事暂时搁下了。”
“有一天,我正在家中闲坐,忽见莫家七雄和尤氏三英急匆匆闯进门来。他们告诉我说,有武林同道在北岳恒山的峰顶发现了文昭远的尸体,邀我同去印证一下事情是否属实,于是我们一起去了恒山,到了山脚下一打听,事情果然与传言无二。我们当时都甚感惊异,猜了多时也没猜到究竟谁有那么高的功夫竟然把文昭远给杀了。此事已整整过去了十二年,想不到文昭远的儿子又来向我们寻仇,其实文昭远根本就没死在我们手上。”
李靖道:“文昭远死后,那娄北海又怎样了?”金平南道:“娄北海也突然失踪,音信皆无,再也没出来闹过事。”李靖道:“文昭远突然暴毙,娄北海又神秘失踪,此事未免叫人生疑,文昭远会不会被娄北海给害了呢?”金平南摇头道:“不是,据武林同道所言,文昭远乃是被江湖中一种极为罕见的大乾坤手所毙。”
玄化喃喃说道:“大乾坤手乃是一门绝世武功,会者寥寥无几,当世不知还有何人会此神功?”金平南道:“大师既不知晓,我们就更难以猜到了。”
杨方道:“那血煞掌到底有何厉害之处,金老伯不妨给我们讲讲。”金平南道:“那血煞掌练到五六层功力时,威力就已大得惊人,打到人身上,必会留下一个红色的掌印,而且五脏六腑都受伤损,若不及时治疗,数日之内,毒气攻心,必死无疑。若是练到**层功力时,就更了不得了,那功力浅的即使被掌风刮到,也会身中剧毒,很难活命。”杨方又道:“但不知娄北海的火焰爪又有何奇特之处?”金平南道:“那火焰爪就更为邪门了,也不知这门邪功是怎么练的,一旦被他指爪抓上,受害之人的周身就像被烈火烧着一般,其痛苦之状实在是惨不忍睹,纵然武功再好,也立时施展不出,非用娄北海的独门解药方能解除,否则十二时辰之内,必然惨死无疑。”众人听了,皆骇然变色,说道:“这等邪门功夫,实是歹毒之极!”
李靖道:“我只道那逍遥双煞的外道功夫已是惊世骇俗了,想不到这血煞掌和火焰爪也是世罕其伦的霸道功夫。”金平南道:“什么逍遥双煞?他们又是谁?”李靖当下把路经管涔山被逍遥双煞拦截刁难之事说了,金平南很是惊异,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日后剿除匪患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呢?”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历乱之声骤然传来。蹄声愈来愈近,霎时间便到了大门之外。众人不由一怔。金平南道:“这是谁急匆匆来到?咱们快出去看看!”
正是:忽闻有客至,竟尔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