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奇丐功高偷施妙手 女儿香毒绣阁藏春(三)
三人蹑足潜踪,紧跟在两个女子身后。那两个女子沿着曲曲折折的石径,接连拐了三个弯,进了一个月亮门里。出了月亮门,迎面是个宽阔的院落,院落侧首建着一排彩色华屋,屋后遍植花树,风摇枝头,簌簌作响。华屋的对面又有一栋精巧别致的小楼,楼窗上垂着帘子,里边灯火通明。那两个女子穿过华屋旁的一个小木门,沿着外面扶梯,径直上了小楼。钟离魅示意二小止步,自己趁二女叩门之际,悄然飞上楼顶,凝神细听里边动静。
只听一个女子说道:“师父,我们把人给你带回来了。”屋内一个妇人“嗯”了一声,随即吱呀一声,开了房门,那两个蒙面女子走进屋去,一个女子道:“师父,这小子生的可俊俏了。”那妇人道:“你们别着急,等师父我享用够了,就把他给你们享用。”那两个女子听了没有言语,只是嗤嗤的发笑,随即跟师父道了晚安,开门走了出来。
钟离魅听得明白,心想:“看来这里必隐藏着一伙倒采花的**贼,她们与少年失踪一事必然大有关联。”于是开言说道:“三更半夜,你们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不知羞耻!”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夜中却传出老远。
一语甫毕,只见一条人影倏然从楼窗内穿出,翩若飞燕,稳稳落在楼前空地上。楼梯上的两个女子此时已摘下面巾,听到钟离魅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忙从楼梯上跳下地来。钟离魅定睛一看,只见月光之下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和两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少女。那妇人身段苗条,衣饰华贵,面容甚是美艳,只是于美艳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妖淫之气。
妇人仰头看着钟离魅,叉腰说道:“我当时什么高贵的客人来了,原来却是个臭要饭的。喂,我说你这要饭的,你要是要饭的话,也须白天来才好,为何半夜三更扰人清梦?”钟离魅喝了口酒,慢条斯理的道:“叫花子那里是扰了人的清梦,分明是搅了妖魔鬼怪的一场好事。哼哼,我叫花子不但讨饭,还捎带捉鬼,讨饭事小,捉鬼事大。叫花子今晚既然见到了鬼怪,又岂能将之轻易放过!”
妇人扫视了几眼钟离魅,将叉腰的双手放了下来,温言说道:“我说花子,我与你素不相识,又没什么过节,你何必要多管闲事?你若缺衣少食的话,我可多送你些金银享用,若还有其他什么要求,我也可以尽量满足,只希望花子你莫要与我纠缠才是。”钟离魅哈哈笑道:“老叫花生来就是讨饭的命,享受不起那么多金银财宝。你不给我倒也罢了,要是给了我,万一我承受不起,一下叫它把我给妨死,你说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叫花子又何苦来哉!”妇人哼了一声道:“那你究竟想要怎的?”钟离魅道:“叫花子我今晚就是想要做个钟馗老爷,把妖魔鬼怪一网打尽!”说罢,两腿一飘,就如一片树叶般无声无息的落到地上,那妇人见了,脸上立时现出惊异之色。东方岳、李香香见钟离魅落到地上,当下也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钟离魅的身旁。
这时,只见小楼对面的那排华屋又接连开了四扇门,从里边匆匆走出了四个手持宝剑的妙龄女郎。这四个女郎一个个云鬓乱挽,发髻蓬松,想是睡梦中忽然惊醒,还未来得及仔细整理。内中有两个绝色女郎尤为引人注目。左边这个生的明眸皓齿,莲脸生春,肤色晶莹,好生动人;右边这个上身穿一件浅花色纱衫,下身穿一件百褶淡红绉裙,姿容曼妙,雅丽如仙,秀骨姗姗,韵致天然,眉宇间隐有一种书卷的清气。钟离魅看了,心中暗忖:“这贼窝里竟然有如此清雅不俗之人,真是不可思议!”
四个女郎走到妇人身边,纷纷问道:“师父,出了什么事?这三个人又是谁?”妇人冷笑道:“他们是特意来找咱们茬子的,咱们今晚遇到麻烦了!”女郎们道:“师父,那咱们该怎么办?”妇人道:“他们已决心与咱们为敌了,你说该怎么办?”女郎们道:“师父,我们明白了!“说完,娇叱一声,挥剑向东方岳、李香香扑来。原来站在妇人身旁的那两个女郎见状,也一齐功上。那两个绝美怔了一怔,站在原地没动。
钟离魅身形一晃,纵到娇艳妇人面前,苦着脸道:“我叫花子向来不愿和女人打架,看来今晚只好破例了!”妇人切齿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晚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手腕一翻,“春风拂柳”,偏锋斜出,直向钟离魅软肋刺到。钟离魅飘身一掠,避过剑锋,说道:“你出手便使偏锋,恰恰合了你的身份!”妇人一言不发,剑走连环,“飞花卷雨”,“烘云托月”,两式辣招跟踪袭到。她剑势凌厉,招数精妙,却是不同寻常,只是偏逢用的太多,每于举手投足之间,不时露出放浪淫荡之态,却非故意做作,实乃武功家数本来如此。
钟离魅少年时因妻子与人私通,决不再娶,从此后对于男女床笫之欢和风花雪月早已淡薄,此时见了妇人淫荡放浪之态,心中甚觉厌恶,念头一动,便想戏弄她一番。他功力要比妇人高出许多,当下抽空解下腰间的大葫芦,咬下塞子,咕咚喝了一大口酒,运足内力,骤然喷出。但见无数水珠,恰似缤纷的雨点,挟着一股酒稥,向妇人当头洒下。
钟离魅除以大须弥掌名世外,还有一种以酒御敌的绝技,叫做“花雨缤纷”,乃是将将酒水含到嘴里,然后以内力喷出,酒珠飞洒,有如铅弹,力道甚猛,功力弱者,一旦被酒珠打中,当即便会扑倒在地。妖艳妇人一见钟离魅喷出酒雨,忙舞动宝剑盘头猛扫,纵身往后退跃。但酒雨既密,笼罩的范围亦宽,妇人防御有疏,仍有不少酒珠溅到了身上,把她的衣裳穿破了许多小洞,被酒珠击到之处亦是隐隐作痛,形态狼狈不堪。
东方岳、李香香的剑因失落在破庙之中,空手对敌,自是难以抵挡。钟离魅见了,忙纵到二小的包围圈内,出手如电,早点中了四个女郎的麻穴。
妖艳妇人又惊又怒,一张俏脸已变形扭曲,十分难看。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玉兰、青莲,快用咱们的绝活对付他们。”那两个绝美略一犹豫,随即答应一声,立时抢到上风头,往怀里一摸,各自拿出一方粉红色的绢帕来。东方岳、李香香心中奇怪,不明所以,正自发怔间,只见两个女郎将手中的绢帕向自己这方一抖,说声:“着!”二人以为她放出了什么暗器,急忙闪身躲避。哪料两个女郎除抖落一下绢帕外,再无任何东西发出。二人心中气愤,刚想出声斥骂,忽觉一股异香随风送来,一直转进了鼻孔,刹那之间,只觉天旋地转,两腿一软,扑通倒在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钟离魅阅历丰富,见闻甚广,当那两个绝美一拿出绢帕时,便已猜中其中必有门道,但一时却未想到绢帕上带有迷香之类的药物,再加之二女同时说了声“着”,他当时也以为放出了什么暗器,因此也一心想着躲避,哪知没见到暗器发出,却因猝不及防,竟然将香味吸进了少许。钟离魅只觉得胸中发闷,气血不畅,身子不由微微一晃,暗道:“原来这香味中含有剧毒!”忙闭住呼吸,导气调元,才觉稍好一些。
他游目一扫,见方才被自己点住穴道的四个女子仍兀立当地,竟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心知她们必是预先服了解药或是在迷香施放时闭住呼吸,故此才不受伤害。
正是:休说妇女多柔弱,原来女儿稥也毒!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