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临难时英雄承高义 多情处儿女恨事深（一）

钟钰和南宫朔一见绿衣少女与一个大头人打将起来，心中甚是诧异，急忙走过去观看。只见那个与绿衣少女打斗的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身似旗杆，头如麦斗，面色焦黄，满脸病容，一双大眼珠子努出眶外，好像一不小心都能掉出来。这汉子非是别人，正是李靖、东方一剑等在双口镇遇到的那个、一心想要废去天下所有会武功女人武功的钱大头。

原来钱大头自那日被李香香打败后，心中仍是不甘，决定再投名师学艺，已实现自己废去天下所有会武功女人武功的夙愿，于是将酒馆交给徒弟王小二照管，带足了盘缠，一路向南而来。他边走边打听，所经之地但闻有会武之人，绝不错过，尽都拜访。这些武林人物当中，有那仁义正直的，一听他说出习武的原因后，都把他当成脑子有病的人，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了，但另有一些心术不正的黑道高手，一见他浑浑噩噩、呆呆傻傻的样子，甚觉好玩，便存戏耍之心传授了他一些技艺。不过这些技艺也并非都是花拳绣腿，其中也有一些真实功夫。如此一来，他的武功竟然也颇有进境。

这日钱大头来到姑苏境内，住了一晚后，次日一早便信步向太湖之滨走来。当他来到那一带水榭近前时，忽见一个绿衣少女怀抱宝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钱大头心念一动，暗忖：“自从我在双口镇被那丫头打败之后，已多时未敢招惹佩刀带剑的女子，只怕她们的武功都如那丫头一样比自己强得多，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仍是有输无赢。如今我又拜了不少师父，学了不少招式，功力必然长进不少，一般女子哪是我的对手。眼下这个丫头瞅我直笑，好像故意在向我挑战，我何不就用新学到的功夫与她较量一番。”想到这径直进了水榭，走到绿衣少女面前。绿衣少女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心知来者不善，手按剑柄，怒目而视。

钱大头冷森森一笑，说道：“丫头，你模样长得这般俊俏，学点什么不好，干嘛非得学武？”说话时就像久病初愈之人，声音有气无力。少女又好气又好笑，斥道：“我学不学武碍着你什么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钱大头眶荡一下大眼珠子道：“丫头，你年纪还小，很多事还都不懂。你不知道，女人学会武功，除了只会管制自己的男人外，其实毫无用处。丫头，你若听叔叔的劝，最好马上废去自己的武功，做个平平常常的女人。你做了平常的女人，就不会凭着武力去打骂自己的男人了；你不打骂自己的男人，就会夫妻和美，家庭和睦，你说那该多好。丫头，听叔叔的话，快点自己把武功废去，你若实在自己不忍心下手，那就让叔叔帮你。你别害怕，只要叔叔在你两肩的琵琶骨上轻轻一捏就好了。丫头，听话，快点过来。”

绿衣少女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道：“你这疯子，竟敢来找本姑娘的晦气，真是找死！”抽出宝剑，皓腕一翻，刷地刺出一剑。钱大头一个搂膝拗步，闪到一旁，嘿嘿笑道：“丫头，你既不肯听劝，那可休怪我不客气了！”两手往怀中一探，摸出一堆量天尺来，身形一晃，纵到少女面前，双臂齐出，左尺径点她胸口天突穴，右尺一拍，直向她右肩打落。

绿衣少女一声冷笑，身形疾起，有如翩燕一般，稳稳落在栏杆之上。钱大头如影随形，双足疾进，两手量天尺左右一合，猛向少女软肋攻到。少女单足一点，突然凌空飞起，一个翻身，落在他身后。钱大头知她必从后来袭，急使了招回头望月，右尺向后挥出，左尺盘头一绕，想要就势转身，哪知少女身手快极，还未等他转过身来，寒光闪处，早用剑尖点了他身上两道麻穴。钱大头尚未明白怎么回事，身子早已动弹不得。

少女哼了一声，叉腰说道：“就你这两下子还想捏碎我的琵琶骨，真是自不量力！”钱大头不服气的道：“方才是我一时疏忽才着了你的道，你把我放了咱俩再重新比试，我定能赢你！”少女呸了一声道：“本姑娘哪有闲心跟你这种浑浑噩噩的东西瞎折腾！哼，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实在恶心透顶！”说着，蓦然掉转剑柄，狠狠向他左右肩头打落，只听得咔咔两声，钱大头的胳膊顿时垂下，手中量天尺当啷掉落在地，原来他双肩的琵琶骨都已被少女打断。钱大头痛得连声嚎叫，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落。

钟钰、南宫朔皆暗自心惊，心里都为那少女出手之狠辣感到愤愤不平。钟钰忍不住说道：“这人半痴半傻的，纵有非礼之处，只须将他教训一顿也就是了，何必打断他的琵琶骨，未免也太狠了点！”绿衣少女本来怒气正盛，一听钟钰之言，更是火上浇油，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真是冤家路窄，我怎么遇到了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我的不是？”钟钰冷冷说道：“请姑娘说话放尊重点，不要随便出口伤人！”绿衣少女道：“本姑娘对讨厌得人说话向来如此，你不愿听就滚远一点！”钟钰皱眉道：“姑娘如此蛮横的行走江湖，就不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吗？”绿衣少女傲然道：“我萧灵儿天不怕地不怕，谁要是跟我过不去，我就在他身上刺出一百个窟窿！”

南宫朔因昨日偷马不成被少女所擒，心中对她甚是忌惮，此时听她口气愈发不善，生怕触犯惹起麻烦，急忙开口打圆场道：“原来姑娘名叫萧灵儿。啧啧，萧灵儿，这名字多好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的家一定住在金陵了？姑娘的先祖定是那梁元帝萧世诚无疑了？哎呀，那梁元帝雄才大略，文经武纬，便是那秦始皇、汉武帝也比他不上。在下今日能与梁元帝的后裔相识，真是三生……”萧灵儿忽然打断他的话：“你少跟我啰嗦，絮絮叨叨，好不烦人！”

南宫朔咽了两口唾沫，嘻嘻笑道：“好，好，萧姑娘，我不啰嗦就是。在下不敢叨扰，这就告辞了！”拉过钟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