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猪肉

自从李家院子一把大火，客家人都安静的盼望着。这个京城来的“狠角色”到底打算怎么办？说不定那天夜里纵火者就横尸街头。就算是醉汉这段时间也不敢瞎闹。

但暗中的闲聊总会提到这个院子。离不开那天的一把大火。

一天，两天，一个月……白雪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客家人的土地上，银装素裹的山峦一片雪色，更显得空旷。

已经到年末，“意料之中”的清算迟迟没有到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这个李家公子是被驱逐到这里等死的。

李鸿抚摸着怀里的黑宝，它十分惬意的舔着它的毛。“阿乡，别扫雪了，我看着好看。”

“是，少爷。”看着李鸿盖在身上的衣服掉在地上。阿乡立刻上前，“少爷，最近这一带很多人无缘无故的病倒了。你小心着点。”

“冬天的事，一过春节就完了。”李鸿显得异常冷静。他每天坐的地方都能望着远处的勒壁山。至于那个任性的姑娘他是不愿意见的，那天可是真把他气吐血了。

每年月底，辞旧迎新的那一夜——除夕。家家都要挂鞭炮，吃猪肉。

李鸿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简陋的节日装饰。门前的春联，两个不大的灯笼，再就是屋檐下的一桌肉。

他正在等阿乡回来，自从搬到这里之后，虽然不是在一个桌子上吃，但他很喜欢看着阿乡喝一点小酒。那时候他才像一个拘俗的朋友。

有一股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以为是阿乡回来了。李鸿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冷风有些侵扰到他的衣服里。

“李少爷，你家下人…在酒馆让人……给打了。”跑来的是一个叫何斌的小伙子。

李鸿低下身子，将猫从怀里放下来。“在哪里？”

“就在村口酒馆。”何斌气喘吁吁的叨念。

“快带我去？”李鸿背上披着的狐裘顺着肩膀滑落到地。雪狐大衣就这样扔在街上。白晃晃的雪上面还有一层红灯笼的光，那是阿乡出门前挂上的。

何斌不管不顾的喘着气，一点没动，李鸿是何等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没几人比得了。“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这一路太长了，我们走吧！赶紧过去。刘大头不是一个善茬。”何斌可耻的一笑。

两人急急忙忙一路跑去，李鸿刚一起步就觉得喘，可还是磕磕绊绊到来那家酒馆。

那里的节气氛围比他家要浓。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里面吵吵闹闹的，热闹之极。阿乡正被一个壮硕的男子压在身下。能看清那个男子可耻的、嚣张的笑。

李鸿攥紧拳头，恨不能将他的牙齿一颗颗敲掉。

“哟，你来的正好，你家下人在我这里买肉，说我少给了他半斤。这可是要证据的。他空口污蔑我的事你说怎么办？”刘姓屠夫一脸的怒气，十分嚣张。

“明明就是你少给了。”阿乡脖子都红了。

刘姓屠夫冷冷一笑，“听见了吧！我的生意可都被你搅黄了，日后我要是生意惨淡，一家人还怎么活？我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呢！”

李鸿表面非常平静，在京城这类事时常发生。但没一个敢动阿乡。因为没有人愿意惹一身腥。就算是一个再落魄的人，反扑时也将不计代价。何况是李家公子呢！虽然只是一个虚名。

“阿乡，你几点去的？”李鸿一步一步走近。

姓刘屠夫的冷冷的看着。他一个壮汉岂会怕一个病秧子

“四点。”

“肉在哪里？”李鸿的声音充满了压抑后的平静。

“被他扔湖里了。”姓刘的此时正用力的压着他的脊椎，阿乡咬着牙克制着，不想叫出声音。

“我让你买五斤肉，你给阿乡多少？”

姓刘的冷冷一笑。将手掌伸出在李鸿面前晃了几下。“呵呵，就五斤，不多不少怎么了？还要给你十斤不成。”

“可我要买的是黑猪肉，你在衙门有这个登记吗？我们李家从来都是吃黑猪肉。你是说你那里有黑猪肉买？”李鸿温和的一笑。“阿乡明天去衙门查一查，他有没有这个记录。我在问你一遍，我们买的黑猪肉是不是在他家买的？”

姓刘的一愣。大声嚷嚷“胡说八道。”

“一切到衙门去，不信就去京城问。我们李家从来都是黑猪肉过年。我倒要看看你是串通了谁卖的黑猪肉。”李鸿正好走到姓刘的屠夫面前。“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民以食为天。你进去后就别想出来。这世间王法还在，就看是你的满口胡言对，还是我李家几十年的规矩对。”

“我没卖他猪肉。”姓刘的立刻否认。去衙门他可得不到好，这个少爷虽然是落难，但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善茬。

“他一般几点收摊。”李鸿望向酒馆里的其他人。

“他哪里是正经人，一般到正午。”一旁喝酒的一壮汉哈哈大笑，爽快的回答。“从来没有见他到过下午四点。一般拿着钱就去青楼。哈哈哈哈，刘大头昨天就在和我们说，接下来要休息一个月。”

李鸿的眼睛冰冷下来，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声音陡然升高“那你为什么要打人。阿乡他卖没卖黑猪肉？”

“就是他卖给我黑猪肉。四点钟我去，他说肉便宜买。我才去买的。”歇斯底里的阿乡憋着的一口气，这次逮到机会，几乎想一口把姓刘的肉咬一块下来。

“我没卖。我这就到湖底捞上来。我看你怎么说？”姓刘的瞪着大眼睛，威胁的看着瘦弱的李鸿。“你可别被我逮到。到时候就看你怎么说？”

“可笑，一介屠夫而已，你说的话有谁信。你现在喊一声，看谁愿意帮你。”李鸿指向酒馆。

姓刘的高声大喝“乡亲们，你们可都是我土生土长的兄弟，这时候有外人欺负我，你们说怎么办吧！”

其实李鸿也咬着牙，死死忍住没有咳嗽出来。

这时候气势太重要了。

一时间，酒馆里的人哈哈大笑，还有的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竟没一个愿意搭话。姓刘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好好好，我这就下去，我看捞上来怎么算。”

李鸿双手环在胸前。一声不吭。

酒馆旁边的湖并不深，但这么冷的天气可是能要看李鸿的命。此时夜色已覆盖这一块山地，湖面暗蓝的可怕。

刘屠夫扔掉上衣、裤子。一咬牙，人就跳了进去。

“刘大头跳进去了。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这个娃娃有意思。”

“这水又不深，你一个大男人担心那废物干什么？死了少一个祸害。”

“这个李少爷还真是个人物。这京城来养病的少爷，岂能被衙门定罪，那就是笑话。再怎么样，别人明面上也是李家少爷。这是面子上的事。”

……

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风，只有几只飞鸟慌乱飞过。李鸿丝毫不担心，这样的人渣死了就死了。他可不是一个会空感花伤的废人。

酒馆的人却开了一赌局，看刘屠夫能不能捞上来，捞不上来又是怎么办？

咕噜，咕噜咕噜。一个个水泡从底下冒出来。

“不会是刘大头不行了吧！”酒馆里的人一窝风蜂的走出来。

“哇。”姓刘的猛的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张开口深吸口气，一个猛子又扎进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姓刘的破水而出。赤裸着的上身红通通。将手里的一块猪肉扔到李鸿面前的地上。

“你小子不是很能说吗？这个你有什么话要说。”姓刘的屠夫得意洋洋，就连此刻的冷风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是这块？不是这块。我见过不是这块。”李鸿矢口否认。

“我家铺子就没买过黑猪肉。我也没有杀过黑猪。你要去衙门就去，我还怕你不成？”姓刘的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阿乡，是这块？”李鸿捡起来递给阿乡。

阿乡点点头“他少给了半斤。”

李鸿开心的点点头。“你去当着大家称称这有多少斤。”

刘大头猛地跳起来，得知自己中计后勃然大怒“拿来。不然你小子等着。”

说着姓刘的冲上来，扒开李鸿就要夺肉。李鸿本就孱弱，一下摔倒地上，强行克制的咳嗽终于剧烈的发作。“咳咳咳…咳咳……咳别管我，把肉拿好。”

阿乡拿着肉围着酒馆跑，心里虽然挂念李鸿，但他知道这一次不止是和刘屠夫，而是他们能不能在这里立足。

姓刘的虽然健壮但没有阿乡灵活，阿乡在李府时也没少干重活。要不是在这里几天都吃不到肉，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酒馆里的人都在起哄。刘大头一时间没了办法，现在大势已去。但他的一股邪火没地方泄。“去你妈的什么李府老子今天就把这废物给办了。”

姓刘的抡起一登子，人群一片惊呼。一些人都不敢向那边猜。这要是出了问题可就真的大了，这个刘大头不会真有这么糊涂吧！这欺人太甚。

李鸿倒是非常平静，他无数次想过死亡。对于死亡他倒是也经历过几次。可这样的死是他没想过的。被这样一个人砸死，自己真是你用到极点。

姓刘的抡起凳子，朝李鸿扔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今天还真的要出人命了。这对于客家人是一大稀奇事。

“你敢。”阿乡撕声大呼。抡起一个椅子扔出去撞开了那个凳子。

“轰。”两个椅子撞到一起。飞出酒馆大门。

姓刘的回过头“我看你能挡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