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下:花语外传(一十三)
花语外传(13)
2010年1月10号雪
花语:
真让我说巧了,头一次下雪在十月里,第二次跟着在十一月,今天又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回目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可惜了今天这场雪,没有红梅,也没有贪吃烂嚼,不知道陈教授有没有兴趣写诗,记得上次下雪,他曾说“琉璃世界诗人节”,谁陪他过节呢?
雷圆会今天上午过来,不知下午回了家不?可怜李琳莹遇人不淑,又是一个王向静。
二哥来看老娘,十多天不见,怎么瘦了?问原因,实在好笑。堂堂一个男人,竟然被自己的丈母娘辖制住。
外传:
这场雪,下了一整天,站在北方庄向四下望去,粉妆玉砌,山林寂静,雪海如涛,地上铺下一层厚厚的棉絮,草屋红瓦都是白,向山下的路早有人打扫,没留下一串脚印:李宏山带几个村民间断的扫除积雪。每年如此,他们担心雪大了,路被盖严实了,人们看不见路,容易摔倒。如果夜里下过,第二天几乎全村人出来打扫。
陈方春在院子里扫除一条小路,又走到大门外,见村民都在打扫门前的积雪,就问对门的王昌林,山里有梅花吗?王昌林愣了神,说:“陈教授,你要踏雪寻梅吧,可惜咱这山上没见过。”陈方春说:“我去看看,说不定就有呢。”王昌林说:“您可别去,这雪山,坑洼不平,小心摔着。”陈方春说:“有没有,走向山上一望便知。”
正说着,刘桂花拖着一把扫帚过来,后面跟着王诚杰,听到陈方春出村,高兴的跟他去,陈方春说:“不成啊,刘嫂,你看好小诚杰,别让他滑到了。我去去就回。”王昌林说:“你们去吧,把孩子给我。”刘桂花就交代王诚杰,说跟着爷爷,一会给你带个好东西来。
两人一边向山下村口走,一边一路扫着雪过去,路人见他们兴致高,就有几个年轻的跟着他们一路行来,几条狗摇着尾巴跑前跑后,很是欢腾。走到村口,先向长龙山上踱去,路上大呼小叫的,腾挪跳动的,把雪地踩的一片狼藉,陈方春走走停停,前瞻后顾,寻找梅树,转了一个多小时,一棵草都没找到,就向转向西边苍龙上走去。走到山下的沟壑时,陈方春眼前一亮,隐隐看到不远处一块岩石下,斜刺里伸出一枝淡红的枝丫,悄悄对刘桂花说,跟上我,前边有好东西了。刘桂花问哪个地方,陈方春指给她看,却没有看到。陈方春走在前头,渐渐近了,刘桂花突然喊到:“真有红梅呢!”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陈方春前头。
两个人走到那枝丫跟前,看到一颗老梅根底扭扭曲曲,生出三两枝欹疏虬斜的枝杈,枝杈上点点斑斑饱绽粒粒微红的花蕾。刘桂花就要去折,被陈方春挡住,他说:“别动它,记住这个地方,让它长着,等它怒放的时候,再来看。”说罢,掏出手机对着梅树就拍,刘桂花说:“给我拍几张。”陈方春说好,这下有材料了。抬头看那些人正向这边走来,陈方春说:“快走,别被人发现了。”
刘桂花问,我们这样空手回去啊。陈方春说,那怎么办?走慢些,看看有什么值得拿的。两人和其他人融在一块,绕到北方庄背后。陈方春向上看去,见那山崖直立,有五六十米高,就问:“谁从这里爬上过村子上头?”众人回答没听说过。再走到山崖跟前,陈方春发现崖上的岩石并不只是那么齐整的直上直下,
有的岩石探出头,有的斜着身子,有的对面相向,有的满身窟窿,有的层次分明。陈方春看到三米多高处,有一块漏洞百出突出山崖的岩石,对刘桂花说:“这块石头好看,可惜搬不动它。”刘桂花看了几眼,说:“我试试能撬动不。”陈方春说:“等天晴吧,拿只斧头撬。”正说着,刘桂花已经攀住伸出的岩石,抓住了那块石头,使劲的摇动。陈方春拾起一块石头递给她,说:“你用这石头从根部敲打。”刘桂花接过石头,狠狠向那块石头根部敲过去,只听“嘡啷”一声,那块石头落地了。
陈方春伸手去扶刘桂花,刘桂花说:“你向一边靠靠,我跳下去。”陈方春走开一步,刘桂花向下挪下两步,轻轻一跳,稳稳落地,陈方春急忙过去拉她的手。刘桂花站起来,便去寻找那块敲下的岩石,一个男孩子拾起递给刘桂花。刘桂花再看那块岩石,有两块巴掌大,七窍玲珑,晶莹剔透,就对陈方春说:“来的时候我跟王诚杰说,给他带回个好东西,莫非就是这个石头?”陈方春说:“这是天命。这石头叫七窍玲珑玻璃心,是火山石石英石和石灰石相融的成果,世上鲜见,很有收藏价值;你仔细看,上边有几个黑红的斑点。”刘桂花说:“真好看;你发现的,归你收藏。”陈方春说:“我也是远远地看着它滑溜溜的一身窟窿,没想到撬下来,近看才发现它的本来面目。”刘桂花说,咱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着宝贝。陈方春说,这事不能张扬,等大家都知道了,北方庄别想安宁了,回去给王诚杰的时候,当做普通石头,等他扔了你再藏起来。
刘桂花回家后,便把那块石头给王诚杰玩,王诚杰拿在手上看了两眼,说这破玩意谁要,就要往地上摔,刘桂花急忙接过手,说:“你不要,我给你陈爷爷去。”刘桂花送给陈方春的时候,陈方春说:“你自己收着。”刘桂花说:“放我那里,哪一天不知当个石头给扔了,你不是说好船配好帆宝器配尊贤吗。”陈方春看着刘桂花说:“你真舍得?不心疼?”刘桂花说:“这东西说不好村下面多的是,再说,一块石头有什么稀奇的。这石头,在认识它的人的手里是宝物,在有眼无珠的人眼里就是块没有的石头蛋。嘿嘿,等你哪天卖个高价,别忘了我就行。”陈方春说:“你要是女儿,我当它做嫁妆送给你,做压箱底的传家宝。”刘桂花笑了:“哈哈,你哪里找我这样的女儿去。”陈方春说:“所以,既然给我了,我就留着它,做个纪念吧。”刘桂花说:“今天这事这天气,你要写诗哦。”陈方春说:“要写,要写,等静下心来写。”
刘桂花晚上回到家,烧好炕,打发两个孩子上床,正准备看书,接到雷圆会的电话,问她休息了吗,她要过来。刘桂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大晚的,你过来干什么。雷圆会说,这大晚的不能找你啦,找你睡觉行了吧。
雷圆会过来后钻进刘桂花的被窝,两人披着棉袄,坐着说悄悄话。雷圆会告诉刘桂花,李琳莹离婚了。
李琳莹是李晋兴的孙女,比刘桂花雷圆会小几岁,却和她俩要好,自小跟刘桂花学武,雷圆会也偶尔指点指点她。八年前嫁到城里,丈夫马心杰是刑警,在公安刑警大队工作,虽然人高马大显的臃肿,但动作敏捷出手快,原来干交警,后来觉得没劲,逼着领导让他干刑警。人不错,但有许多优秀男人的一个不足:嗜酒如命。仿佛嗜酒如命的天下男人又有一个共同的“长处”:酒后无德,爱打老婆。李琳莹虽然会点武术,但抵挡不住马心杰一把八十斤的块头,拳头打在他身上,如同打在墙上,他不疼,李琳莹疼。李琳莹的反抗引起马心杰更大的兴趣,说这女人有意思,会打拳,来,跟三爷大战三百回合。李琳莹公公早死,婆婆跟着她们过,每次家暴,李琳莹开始拼命抵抗,再后来败下阵,就喊婆婆救命,那时节,婆婆已经出门躲开了。李琳莹有时带孩子跑回娘家一住就是三月两月的,丈夫打电话婆婆也打,但从不上门谢罪道歉,马心杰电话里哭爹喊娘,说离开李琳莹没法活了,再不回家,他就自杀。李琳莹回去好不三个月,马心杰又本相毕露,于是,李琳莹再跑,马心杰再表决心,最后只好离婚。
刘桂花跟雷圆会说:“这事让陈教授听了,你猜他会怎么说?他会说,离的好,又是一次人性的解放。”雷圆会问什么意思,刘桂花说当她跟陈方春说起花辛玉女儿张士俊和王向静离婚的故事后,陈方春如何如何阐述他的人***轮。雷圆会说:“陈教授说的没错啊,你怎么还笑话他。”刘桂花说:“我哪里是笑话他,我是越来越觉得这世界让陈教授说中了,人性要解放,文明就来的快,每个人过自己快乐的日子,别问是非,快乐就好快乐就人道。”雷圆会说:“说得好,没想到跟着你的大教授学了不少理论了。我看啊,你就是说着快活下嘴,自己不敢越雷池半步。”刘桂花说:“我越什么雷池?”雷圆会说:“王向新都那样了,你干脆甩了他算了,找个中意的,过你的快乐日子去。”刘桂花说:“滚你的蛋,又胡说了。”“那叫什么来?什么好龙?......”雷圆会脑袋转着圈,不知如何说。“叶公好龙。”刘桂花告诉她。“对,叶公好龙。你就是那个叶公,认为陈教授说的对,不按说的做。”雷圆会逗刘桂花。刘桂花说:“好啊,等哪天你和严行臣过够了,你找个情人快活去吧。”雷圆会说:“你当我不敢?”刘桂花说:“你不是现在就有情人吧。”雷圆会说:“我日子过得好好的,找什么情人。”两人逗累了,又说起几件正事。
刘桂花说:“那天我二哥来家,我看他脸上没肉,呆头耷脑的,一问,才知道,那十多天不愉快。”雷圆会就问又怎么了。
刘桂花说:“我是几天前刚从二哥家回来,谁知道我刚走,他丈母娘就去住下了。”雷圆会说:“丈母娘住就住呗,干嘛把自己搞的瘦下来了,给丈母娘打架了还是跟你二嫂打架了。”刘桂花说:“都没有。”便把前因后果说给雷圆会听。
刘桂花的二哥刘桂雷本来住在他岳母临街的房子中,堂屋东间住着岳母,他和妻子孩子住西屋,临街厢房开了门做商铺,岳母帮着看摊做饭,这样过了五六年,后来刘桂雷买了楼房搬走了,但摊子岳母仍帮着看护。他岳父在刘桂雷结婚半年后就去世了,孩子们都成家了,都要求母亲跟孩子们轮流住,但老太太坚持自己一人生活,七八年过去了,老太太身子骨一天天不如以前,到最后不得不跟孩子们住了。
据刘桂雷说,他岳母像老年痴呆又不像,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到他家才十多天,这症状让刘桂雷心累形销。老太太的表现是睡不好觉,半夜说起床就起床,起来在屋内转悠,有时敲女儿女婿的门,让他们陪她坐一会;白天躺在沙发上,电视打开,看不一会就迷糊,给她关了电视,人立马醒来,只好再给她打开;上厕所不关门,不知道冲水;整个四十多平米的客厅被她占住,唯有一件正常:吃饭比刘桂雷多,而且一到饭食即要饭。五天后,女儿孙晓君受不了,跟母亲发急,大声呵咄,刘桂雷看不下去,说人老了都这样,让她一让,我们跟她十几年了,别一来就嫌弃她,让你家哥哥嫂子们骂我们不孝。
老太太更有一件气人的,看不见刘桂雷就骂,骂刘桂雷是不是找女人去了,再向下骂的不堪入耳,孙晓君就跟她母亲开仗,刘桂雷不敢在外多逗留,卖几份肉快回家,省的岳母开开窗户唱大戏。十天后,刘桂雷跟妻子一同带岳母到神经病医院,医生却没出查出病根,只说不到老年痴呆那个份上,却悄悄跟刘桂雷说:“你岳母有些装傻,小心。”刘桂雷说:“她要真病了倒好,如果装傻不好办,谁知道真傻还是故意气人。”
刘桂雷不敢不告诉孙晓君。孙晓君说,她为什么装傻啊,我们欠她的还是哪里对不起她,刘桂雷说,回家我陪她几天,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回家后,刘桂雷连着三天不出工,整天整天的陪岳母,他要试试岳母是否装傻。刘桂雷不出摊不出门,岳母却问他为什么不做买卖去,刘桂雷说,这几天累了,在家陪陪您休息休息。岳母说,你真懒,年纪轻轻的不干活,在家陪我干什么。刘桂雷不管她怎么说,下了决心不出门。再看老太太,第二天竟恢复了正常,有时叫上刘桂雷陪她下楼遛弯去。到第三天,刘桂雷说:“我下楼干活去了,中午不回来了,晓君给您做饭。”老太太说:“你去吧,我好好的呢。”但刘桂雷出门没两个小时,她给孙晓君打电话,说刘桂雷害她,留她一个人在家,正准备柴火烧死她。孙晓君知道母亲乱说,不理她,等中午回到家,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高声大哭,孙晓君被母亲折磨的六神无主,急忙给刘桂雷打电话让他回来。
老太太白天黑夜的折腾,刘桂雷和孙晓君心烦意乱,瘦了七八斤;上学的儿子女儿也不得安生。
雷圆会说:“这个老人不会是装的,可人家医生不说假话吧;可她有什么可装的?”刘桂花说:“只有她心里知道吧?”雷圆会说:“你不是有事就问陈教授吗?打个电话问问他。”刘桂花说:“几点了,半夜三更的。”雷圆会看看手机,子夜十一点半,就说:“打吧,这时间他睡不了。”刘桂花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睡?再说,这话一句半句的说不清楚,怎么打。”雷圆会说:“你捡紧要的说。”刘桂花说,那就打打试试。
陈方春一般晚饭后一个小时内刷牙洗脸,上床前再洗脚,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休息。这天,陈方春正要熄灯入睡,刘桂花的电话过来。陈方春打开手机,刘桂花说:“你还没睡吧,我有个事问问你。”陈方春说:“你说。”刘桂花说:“是我二哥丈母娘的事,他丈母娘这几天跟他过,神经不正常,天天哭哭闹闹,上厕所不关门,在客厅躺着不穿衣服,去神经医院看过医生,医生说,老太婆可能装傻,把我哥折腾的瘦了十多斤。”陈方春说:“刘嫂,你很有水平啊,三言两语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刘桂花说:“你别夸我了,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办?”陈方春问:“这个婆婆是不是年轻时就守寡了?”刘桂花说:“对啊。”陈方春说:“这就对了。这是典型的女性性压抑,有三个办法,多陪陪她和她多说话,聊些往事,让她开心;第二,经常给她全身按摩,消除身体疲惫;第三,带她外出旅游,不一定远的地方,在附近走走,看看风景,听听大自然的语言。”刘桂花手机在免提上,雷圆会听的清楚,听到“大自然的声音”,“噗”的一生笑出来,那边陈方春说:“刘嫂,我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吗?”刘桂花关掉免提,说:“雷圆会在我这里呢,谁知道她笑的什么。”陈方春说:“跟你二哥说说,试试这方法行不。”刘桂花说声谢谢,你休息吧,便关了机。
雷圆会说:“你跟陈教授很熟悉了啊,你啊你的。”刘桂花说:“我自见他第一眼,便感到亲切,没几天,就觉得称’您您’的不自在。”雷圆会说:“不是上辈子的情人吧,缘分来了。”刘桂花说:“你又胡说,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刘桂花第二天一早给他二哥打电话,把陈方春的建议转给他,刘桂雷说:“那有闲空陪她。”刘桂花说:“没空也得找空,总比在你家这么憋着强吧,你试试。”刘桂雷再给孙晓君说了,孙晓君说:“我先陪她去附近山上转转吧。”刘桂雷忽然像想起什么,说:“这样吧,我们带你妈去北方庄住段时间,见见陈教授。”孙晓君说:“这法子倒是好,可不是给人家陈教授添乱。”刘桂雷说,我先问问小妹吧。刘桂花听了就问陈方春,陈方春说,没关系,你让她来,你知道的,每天下午或是晚上来我这里。
两天后的上午,刘桂雷孙晓君带老人到了北方庄,先去见老亲家黄芸英,唠了一上午嗑,看那精神与在家大不相同;下午由刘桂花引领,去了陈方春那里。陈方春早已烧好水沏好茶,扫堂以待,等大家一一落座,亲自给每个人端茶送杯,刘桂花说,你坐着吧,我来冲茶;陈方春对众人说,你们是远客,屈尊光临敝舍,是我的荣幸,没有甘肥招待,倒杯茶不成敬意。刘桂雷说,劳驾您陈教授了。刘桂花暗笑,这道道真多,来个人说这么多客套话,文绉绉的不嫌牙酸啊。陈方春看一眼刘桂花,又看着来客,刘桂雷把岳母介绍给他,陈方春问老太太高寿身体状况生活习惯等。老太太跟着问话作答,又问陈方春的生活。陈方春说:“人到七十八十难,腿脚不便骨头疼,我再十年到您这个年龄了,现在还觉不着,但我能体会的到。都说老人多活动活动,老人哪有不知道的,碍不过身体不由人。”老太太说:“您这话我爱听,大前年我还能给孩子做饭照应摊子,今年怎么就有心无力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莫乱。”陈方春说:“别怕,这是到了周期了,挨过这个周期,上了一个台阶,照常做活。”老太太说:“能像您说的这样就好了。”陈方春说:“所以啊,能尽量动就尽量动,习惯成自然。”孙晓君说:“我妈可能这段时间身子沉,真像陈教授您说的,到一个周期啦,回去我多陪陪她活动活动。”
陈方春又问老太太有没有自己的一份收入,孙晓君说:“我妈国家每月给的一百多元养老费,原来临街的门头拆了,去年刚盖上楼,出租去了,每月六百多元。”陈方春说:“都花了它,不用攒着,孩子们有用不着你的钱。”老太太说:“我上哪里花啊,到谁家不缺吃不缺穿,我花不着钱。”陈方春说:“你不是腰酸腿疼的吗,找家按摩店办个年费那样的贵宾证,天天去按摩按摩;思想放开点,学点新东西,玩玩手机拍拍照,找点业余生活。”老太太说:“这把年纪了,玩不了那个东西。”陈方春拿出手机教老太太看新闻玩游戏发信息,老太太看的专心致志,陈方春每拉出一段,先给她示范几遍,再让她拿过手机展示学习,半个小时内,老太太掌握了几个技巧,说:“这手机不难啊。”陈方春对孙晓君说:“看到了吧,老年人愿意学的话,没有学不会的;回家给老人家买部三G四G的手机,多教教她,人有感兴趣的活儿,就没时间发呆。”老太太听了说,不用你们买,我明天买去。
刘桂花看着陈方春,显出一阵惊奇,悄悄跟刘桂雷说:“这陈教授不简单吧,给你解决大问题啦。”刘桂雷说:“老太太真要变了,我给他磕十个响头。”
众人坐了一下午,看看太阳西斜,刘桂雷说:“陈教授,咱们去山下镇上吃顿饭去,上次来的时候就说要和你喝一盅的,今天正好有空。”陈方春说:“这么客气干嘛,你不嫌弃,让你妹妹回去整几个菜,咱在这里喝。”刘桂花说:“去我老娘那里吧。”让来让去,老太太和刘桂雷孙晓君走了,刘桂花对陈方春说:“你去我家吃去吧,省的我再给你送,天晚了。”陈方春说好吧。
陈方春第三次走到刘桂花家,刘桂花公公已经接王诚冉回来,正准备生炉子,见到刘桂花和陈方春,说:“陈教授,您今天这饭没吃及时呢。冉冉她妈,有事啊?”刘桂花说:“我二哥丈母娘来了,我在那边帮忙做饭呢,路过陈教授家,喊他一块过来吃。”陈方春说:“我这饭早点晚点没关系,我过来看看能帮上忙不,老哥,你别回去啦,留下咱俩喝一盅。”王昌海说:“你老嫂后边做好了,诚杰正在那里吃着,我不请你过去啦,委屈你再等等。”说罢,转身回去,陈方春把他送到大门。
陈方春回到屋内,王诚冉在洗菜,刘桂花和面,陈方春接过王诚冉洗过的菜,在案板上切过,又去勾动炉子,炉火露出火苗,再去拿锅刷过,王诚冉把油盐递过来。陈方春说:“诚冉真懂事,知道帮大人做饭。”王诚冉说:“我七八岁就帮妈妈烧火做饭的,我也会炒菜。”陈方春说:“是吗?今天咱炒两个菜,一个你来炒,一个我来做,看谁做的菜好吃。”刘桂花说:“王诚冉,陈教授给你下战书了,你敢接吗?”王诚冉说:“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先做一个菜。”陈方春说好,在一边看王诚冉烧干锅,倒油,放葱花横丝,再放青菜,翻炒,放些水,再翻炒,彩色稍微一变,便起锅。陈方春说:“刘嫂,你教孩子做的吗?”刘桂花说:“没有,都是她自己在一边看着学去的。”陈方春说:“诚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干活的学生更会学习,你的学习一定不错。”王诚冉正要说话,刘桂花说那边说:“我家冉冉听话懂事,学习全校前十名的。”陈方春看王诚冉露出得意的脸色,紧跟着夸赞了几句,他知道,什么样的孩子都渴望被人肯定。
吃完饭,王诚杰跑回来,陈方春说问王诚杰怎么回来的,王诚杰说自己从奶奶家来的,陈方春又问,没人送你吗,王诚杰说,不用送,我一个人认识路。陈方春对刘桂花说:“不行啊,孩子不能一个人往家跑。”刘桂花说:“你这话让我想起你曾经说的让孩子从小有温暖感,嗨,没办法,村里的孩子都这样,这家串到那家,山上山下的跑,没大人跟;你说的也有道理,村里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真的不懂的什么是关心,是爱。”陈方春说:“你看许多回忆母亲父母爷爷奶奶的文章,包活那些大家的文章,基本上没有这类细节,都是些长辈如何劳累如何辛苦,如何给孩子们做好吃好喝的,关心生病等等的,但少有长辈与晚辈的陪伴朋友般的情谊,切磋技术文化。一个民族的习惯就在细节处显出它的特点特长,甚至希望与未来。”
刘桂花看看王诚冉去里间写作业,王诚杰在那里看着玩,就问陈方春:“你说老年女性性压抑,七八十的人了,还有性?”陈方春想大笑,却又忍住了,说:“老年人当然有性啊,即使没有那种生理**,你看武则天六七十岁上身边围满了面首;唐明皇七十多了,还离不开杨贵妃。姐爱俏鸨爱钞,老年人对年轻人的依赖多是心灵的满足生理上的羡慕;再说,这个性也不完全是生理上的,是人性。”刘桂花“啊”一声,说又是人性。陈方春说,孩子在,不讨论了。你不是问我那天下雪写诗了吗,今天上午哼写出来,我给你写下来。
刘桂花拿来一本厚厚的记录本,看着那封面和书页都发黄了,猜想可能是刘桂花以前的日记本,等刘桂花翻到一页空白,在上面写下一首七律:
元月十日踏雪寻梅
北方山上两飞龙,一望在西一望东。
银甲银盔闹雪海,红霞红日隐形容。
老夫蹀躞玉蝶舞,童子欢欣黄犬腾。
更喜冬梅吐蓓蕾,危崖九里香玲珑。
刘桂花默默念过一遍,问陈方春,最后一句什么意思,陈方春说:“危崖是北方庄东西北三面的山崖;桂花又叫月桂、丹桂、木樨、九里香,这是写你攀岩撬那块石头,就是最后两个字玲珑,那块七窍玲珑玻璃心的石头,又暗含饱绽蓓蕾的红梅的香气。”刘桂花无声的拍着双手,高兴的说:“以后你就叫我九里香吧。”陈方春看看刘桂花,心里一动,说:“好。”又问她:“下午你二哥和他岳母去我那里,我给她们端茶送水,你有些不以为意啊。”刘桂花说:“这个你也看出来了?”陈方春说,是不是嫌我说话迂腐,刘桂花说:“你说的啊,我没这意思。”陈方春说:“可能习惯了,我在写一部古代题材的书,那里边有很多这样的客套话,竟带到现实中来了。”刘桂花说:“我说呢,怎么那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