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虚空传道

周府门口，安平跨过火盆，虽衣衫褴褛，胡子邋遢，但精神焕发，跟着诸人紧紧握手拥抱。

才数日不见，大伙却有无数的话相互诉说。

夜了，众人散去，安平敲开了周清涤虚掩的房门，桌子上已备好清茶小食。

房子摆着一副画，笔墨未干，描画的是一个临海山阁，惟妙惟肖，可惜少了人物衬托，终归缺了一分灵动。

周清涤看着安平笑道：“你看现在的你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焕然一新，多好。”

安平笑道：“还挂怀呢？”

周清涤不置可否，拿起茶壶给桌上茶杯添茶，淡淡赌气道：“你该干啥就干啥呗，我的看法重要吗？别说得好像你会听我的似的。”

安平一手拢在周清涤手背道：“今日午时炎阳高照，我经过一片树林，眼望树梢被风吹拂得肆意舞动，不禁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所有的风景都能是单纯的风景。

从小养父待我比妹妹还好，有一日学堂放假，日正当午。我回到家中农田找到父亲，看着他在炽热炎阳中劳作，就想帮着他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父亲怕我累着，笑着说自己几下就弄好了，家里锅中盖着吃的，让我回家吃饭。嘱咐道家里凉快，如果实在不想回去，那就在田边树荫下喝口水，等着他，不舍得我劳累就是不让我下田劳作。

我的父亲平时待人温醇和善，不管是他的亲人，朋友，乃至每个善良的人，甚至一只可爱灵性的生物，都会给予一些关怀。

从小他就把那份无私的爱给予我们，让我深受感动。

我想我今日的性格里，到处是他的影子。

遇见喜欢的人，会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有时不会顾及这些到底是不是她最想要的，但这就是父亲潜移默化对我最深远的影响。

他是个善良有大爱的人，我做不到他的万分之一，但我也希望，自己多少能传承一些，不管方式对与错，就当是他的灵魂在我身上延续。

对此我至少可以缅怀一番，仿佛他从未离去。”

周清涤眼角滋润，温声道：“很少听你提及家人，还有些什么人？”

安平笑道：“有个妹妹，叫安素秋。我父亲的亲生女儿，比我小八岁，我懂事得早，所有父亲给我的好东西，我都能让给她。造就了她从小有点小虚荣的性子，虚荣有时可能会让人误入歧途，但我相信我们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她一定也是一个有爱心，本性醇善的人。”

“我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名叫安琪......”

夜深了，收拢了喧哗，也许也想倾听每一个有爱的故事。

拜师典礼结束，看着络绎离去的祝贺之人，安平吐了口气，被人当猴子看了半天，终于海阔天清。

“小师弟，叫声师姐来听听。”背后传来一声娇语。

“姑娘，请问你正儿八经拜过师吗？”安平望着眼前如花美颜怼道。

“要你管，你就说你叫不叫吧？”

“夫人，做人要讲道理。”

“谁是你夫人，谁要跟你讲道理。你给我站住。”

安平心中荡漾着一股温暖，本以为此生将天人永隔，却峰回路转得以耳鬓厮磨。本以为再相见必得跪风晓夜，却云淡风清，想来是拜在了周涌门下，担心自己有寄人篱下的联想，不想给自己她仗势压人的跋扈表象。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嘻嘻哈哈追逐的二人，周涌笑了，不禁有青葱岁月已逝去久远之感。唤了一声：“别闹了，你们两个过来。”

二人依言起行，“轰”的一声，空气中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眼前的周涌突然一下变大，成了一个五丈巨人，威风凛凛。手心中突显一团旋风，呼呼作响，而身体周侧却风平浪静。

然后风消失了，一团火在他掌心燃烧，从暗红色，一路变化，深红色，橘红色，金橘色，金黄色，金白色，直到纯白色，最后由白蓝色升腾向红橙色而去。另外一只手上现出一团水球上下翻滚不休，渐渐又凝结成了冰。

当他恢复本身大小，却化身一个劳民族人，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令人目瞪口呆。

恢复原来人形之时，头发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黑，变化无常。

这难道就是入圣的手段？

二人被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知何时，眼前现出一艘飞梭灵宝，梭名“蚍蜉”，二人失魂落魄地踏步而入。飞梭原地飞起，直向天空飞速而去。

周清涤兴奋地道：“爹，你这是入圣了吗？”

周涌笑笑没有回答。

周清涤追问道：“爹，入圣之后原来如此神奇，这变化之道岂不是令人防不胜防？”

周涌微笑道：“没有那么神奇，有生命的生物体会发出色谱不同与强度有别的彩光，就是生命辉光。人体的不同部位、人不同年龄、不同健康的状况，乃至随着人们情绪的变化，人体所发出辉光的强弱、色彩也都是各不相同的。

它们色彩瑰丽，忽隐忽现，宛如飘渺的云雾，又像凝聚的气体，使人感到神秘莫测。越是强大修为的生物，散发的辉光越是明亮。这些在合道之人的眼中，洞若观火，即使要变化也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观摩，试验，对妖兽界算是有点用处。

人要飞翔就必须克服受到星球吸引受到的力，重力。玄天星球浩瀚无边，质量极重，重力奇大，这才是你们需要关注的事情。”

“奇怪这辉光我现在就看得见啊。”

周涌只当她是胡言乱语，没有接话。

“不是合道后才会飞嘛，我现在才快金丹中期，合道还要好多年呢。”周清涤感叹不已，进而问道：“爹，你说金丹到底是什么？”

“金丹跟经脉、丹湖，俱是奇特之物，当修士致虚极，守静笃，内视可见。但人被解剖开之后，外人无论如何找寻却都难觅其踪迹。只能说这些都是些由暗物质、暗能量聚集而成的产物。而灵石也是容纳这种暗能量的奇物，在意识的参与下，经过未知的原理被人体所汲取。”

周涌顿了一顿，继续问道：“你们知道为何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死后肉体越难腐烂？”

周清涤抢答道：“因为他们肉体强大呗！”

周涌不置可否，仰天回想，缓声说道：“当年我年少时闯荡四方，机缘巧合得到一位修为强大者的传承，此人已死去漫长岁月，尸体四周竟还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人无法接近。

肉体是修为的载具，越是修为强大，越需要有金刚体魄，来承载，锁缚，所以越是修为高深之士死后，放功的过程越是漫长。”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宇宙浩瀚，肉体也是一方小宇宙，深藏无尽之妙。死去的高阶修士，深藏山林，就是最好的灵石脉，如果有功法能抵御其修为的强大冲击，直接吸纳其体内蕴藏的灵气就是走了捷径。

修真时，长期的苦修，量变引发质变，修为每晋升一级，为适应修为的突变，肉体各部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体会因为基因突变，激烈地新陈代谢，脆弱不堪，修为越高，这段衰竭重生匹配期就越是漫长，这就是需要别人护法，或跑深山老林突破的原因。所以千万不可以在危险的形势下，尤其是在战斗中突破，尤其是大境界的突破。”

话音刚落，蚍蜉产生强烈地抖动，周清涤脸色骤变，周涌笑道：“没事，只是飞梭飞行速度接近了音速，当它超音速飞行时，速度引发激波，激波产生阻力，出现了声障，一会就好。”

周清涤不禁问道：“爹，你这飞梭哪来的，以前啥没见过。”

周涌目视透明的舷窗之外，应声道：“近期在一个秘境探险偶然得到的，以灵石驱动，是当下无法制造的飞行宝物。看来这世间，以前还存在过更为强大的修行先驱。”

“师尊，合道合道，何所谓道？”

““道”即万事万物大到宇宙星体小到粒子的存在、内在、构成、运转的本质规律。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亘古不变。“道”是推动宇宙运行最根本的规律，是“天”的意识，它不受时空的限制。

修行不仅仅是坐而论道，人更需在事上磨。”

“意识又是何物？”

“意识分为意和识，意就是思考，就是基于概念达成目的的过程，识就是感受，认知、认识、了解，就是诠释概念的过程。”

“又该如何与“道”合而为一？”

“当我们思索“道”时，它从一个巨巢中生生不息，于是万物生，当我们去感受它时，我无为而道无所不为。我与“道”内在层面完全平等，不需要各自负责；物质层面不平等，则可以互相交换有无；二者所有的冲突，都是自己需求冲突的体现。自然而然运化，以至身与自然运化同一，天人合则万物静，名为得道。”

“那么法术的原理又是什么？”

“宇宙浩瀚无极，穷极一生难窥全豹，我们来说说人体这个小宇宙。生命的由来，意识的产生机制，免疫系统如何运作，如何永生，种种疑问困扰了古今无数圣贤。

我们发现长期同居的同一宿舍女生生理周期，会在某个强大的女孩影响下，最终同步发生。多人场合的鼓掌、哈欠、参加葬礼、围观比赛、打仗冲锋乃至群体萤火虫扇翅照明等举动，最终都会归结共振到同一频率之上同步。

心脏会指挥人体全身细胞产生同步，人体生物电流、体温、内分泌等等，都处在心脏节律的同步领导下，让我们的身体成为一个高度协同、和谐的系统。

依我浅见，宇宙万物的所有事物都运动在同一频率之上，它们互相影响，产生耦合共振，进而最终都会产生完全同步现象，同步的程度与耦合强度成正比。

意念的修炼就是与外界的宇宙万物，通过磁场与波动相互同步感应，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人体是小宇宙，外界是大宇宙，大小宇宙相互影响与感应！

一切物质都是微观粒子波动的现象，目视所得皆是错觉，宇宙的本质唯有一种东西-场，物质不过是场里场强特别高的地方。

那宇宙有没有意识场呢？

古往今来，玄天之上是认为有的！

合道施展的法术，就是在借用个人小宇宙产生的意识，与大宇宙无处不在的朦胧意识汪洋，耦合同步，他们调用一丝丝宇宙意识场能，遵循自我对宇宙元素的认知组合，进而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

话罢周涌了望浩瀚，语带萧索道：“在这宇宙浩瀚中，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如蜉蝣渺小，只能分解所有未知，把所有遇见的大问题拆解成一个个小问题，逐个击破。

但是同步现象的存在，昭示世人，整体并不等于各个部分简单的叠加。

宇宙所有未知的迷雾，它迷漫在这个整体系统之内，具备同步性关联。或许欲知晓答案，最终还是需要从整个宇宙系统内部之间，那层出不穷的复杂协同出发，方能窥得真相。”

安平但觉眼前万物翻涌不定，仿佛堪堪要抓住一鳞半爪，却又再怎么使劲就是抓不住，陷入无尽地深沉与彷徨之中。

周清涤转而望向舷窗，看底下云层飞速倒退，不禁问道：“爹，飞梭飞这么快，外面表层不会烧起来吧？”

周涌笑道：“当蚍蜉的飞行速度超过了一定界限时，因高速气流引起飞梭表面温度急剧升高，导致飞梭材料、结构强度减弱，刚度降低，引发热障。现在的速度飞梭表面应该会超过三千度，回程的时候有一段会形成黑障，与空气摩擦会更剧烈，飞梭表面会超越五千度，那时也即是蚍蜉的承受极限了。”

数个时辰之后，飞梭在虚空飞行，当俯视玄天，顿时令人感叹这颗水蓝色星球的巨大与美丽，而放眼宇宙，那无尽的浩瀚虚无，无边无际，穷极一生，又能探究几许，不禁让人备感沮丧。

周清涤感叹道：“爹，你说宇宙如此浩瀚，如果我们能造出超越光速万倍的飞梭就好了。”

周涌哈哈大笑道：“宇宙之中能量和质量是一体的，随着物体速度的增加，物体的能量也会增加，进而导致质量增加，加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让一个有质量的物体到达光速，需要花费“无穷大”的能量，如果没有新的发现，也就是几乎不可能！”

“现在玄天一切基础科技都没有发展起来，你说宇宙中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文明，比如科技文明。如果能得到他们的仪器跟知识储备，那该多好。”

仿佛天际一声炸雷，周涌听后眼睛瞪得浑圆，受到极大触动，自此一颗驿动的种子种下。

半响，周涌唤醒安平，取出一颗丹药，交代道：“你服下这颗九转还丹，然后去虚空之中运行我教给你的九转灵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