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荒诞一梦
火把在深夜山谷被风吹得嘶嘶作响,布谷鸟咕咕几声叫唤,让人倍感末路穷途,军心涣散。
望着一张张烟尘仆仆毫无生气的脸庞,元丑劝道:“大哥,抱在一团已是死路,算了吧,让弟兄们散了,各自逃命吧,或许还能活下几个。”
安平一阵揪心,莫名遭到敌方军团的围剿,己方连番戮战,而今只剩下百人不到,望着满地伤兵,双眼无神,面目僵硬,终下达了解散逃命的命令。
灰心丧气地缓坐一块岩石之上,望着怀中女子,浑身冰冷,面色青白,一脸痛苦,安平黯然销魂。
目视安平虎目泛红,悲不自胜,元丑低语道:“大哥,语芙这是得了冷血症,她的血液温度太低,无法有效流动,这样下去人必然死亡,要不将她的身体剖开,器官取出捂热后再放回去。”
安平颤巍巍地将一颗血淋淋心脏捂在手心,如捧珍宝,半天元丑喝道:“大哥,赶紧放进去了,再不放进去,人都死了。”
安平将心脏放入缝合后,慕语芙竟然真的嘤嘤呻吟,缓缓睁开双目,对安平展露嫣然一笑。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和唇边浑圆的旋涡,艳丽如同露珠朵朵的笑,向贝齿的闪光里躲。那笑是神的笑,美的笑,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四目相对,安平紧紧地拥抱对方,泪如雨下,浑如隔世。
突然安平手臂毫无征兆,自己顺时针在空中划了个圆。
安平知道对方又追上来了。那人拥有与自己不同属性的功法,每当对方运行功法,只要在一定的距离,自己就必然在行为上与对方保持某方面的同步,被其操纵。
三人又开始了疯狂地逃亡。
蓦然三人被追击到一处悬崖,崖底深深,目不见底,依稀流水哗哗,三人穷途末路,一跃而下。
“蓬!”
激起漫天水花。
清澈的湖水中,三人疯狂游动。
湖心中竟然有颗火红色的火灵树,赤条条屹立水面之上,树高两米,树叶像火光一般耀眼,根须竟然漫无止境,一眼望不到头,延伸入湖底。
三人顺着根须下潜飞逃,竟然莫名来到一处溶洞。
昏暗的溶洞中,处处燃着油灯,中心位置有个数丈高的庙宇,供奉着神灵。
庙宇是万年黄桧木搭建的木制结构,古老的木头,还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阵阵微风吹进殿内,在顶部呼呼作响,无数年来,鸟不栖虫不入,蜘蛛不结网,梁上不积尘。
见寺祈福,见庙烧香。
当三人走进观望,突然冒出一个披头散发面目丑陋的老妪,语音尖锐刺耳道:“三位既然有缘到此,那就上柱香吧。”
虽然廊柱镶刻: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我不拜又何妨。
然三人亦入乡随俗,虔诚地礼敬了三柱香,四处游走。
溶洞之中,宛如迷宫,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绝地,三面悬崖阻路,崖下一条沟渠,里面却早已干涸,另外一面却是漆黑无比的暗夜,仿佛隔着另外一个世界。
三人踩着沟渠堤岸,漫无目的来到无边墨色之前,身后凭空冒出一个老头,鸠形鹄面,手执烟杆,亮出一口大黄牙“嘿嘿”怪笑,一杆打出,三人尖叫着跌落无边墨色之中。
再次恢复意识,就剩下安平跟元丑二人来到一处世外村落。这村落依稀有点熟悉,可再也不见了旧人。
一阵大雨磅礴之后的村子,水流泛滥,分外安静。
一位老妇人,年纪大了,有点耳背,热情收留了两人,开朗喋喋道:“村子偏僻,各家难得有客人登门,所以也就没准备,委屈你们打地铺了。”
二人谢过之后,在村子里四处闲走。走到一处农田尽头,发现底下竟是一片大海,浊浪滔天,无边无际。
村子中心也耸立着一座庙宇,七层楼高,颇为壮观,镶刻门联“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二人步入寺庙,发现寺庙供品竟然极为丰富。
庙外施施然走进一名男子,开始旁若无人地洗劫供品。
安平二人顿时大怒,横加阻止。
对方桀骜不驯,顿时就是一场大战。
安平武力强横,战斗中一掌印在对方胸膛,打得对方口吐鲜血。
来人性格极端,眼见不是对手,一下飞跃庙宇之上,在一尊神灵面前跪下,划破胸膛,自我献祭道:“今日我跪在这样一个交汇点上,用我的鲜血、我的灵魂,献祭给全知的神灵,顺服你的权柄,请赐予我你的力量,让我代你游走人间,昭示你的旨意,宣扬你的伟大,让你在芸芸众生中,成为如时光停止般的永恒。”
当此人重新站立之后,感受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如野马脱缰握着双拳狂笑道:“神灵竟然亦如此好骗,从今之后,我即神灵,就由我来操纵众生的命运。”
狂笑声中,二人目视之下,此人竟被赐下咒语,惩罚化身一张黄纸。
来人化身黄纸后,法力却大进,在纸中桀桀怪笑,对着二人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安平已接连多次将对方斩切粉碎,对方却仿佛有不死之身,每张碎纸都拥有无边的法力,杀得二人心胆俱寒,落荒而逃。
安平走在周清涤背后,听着她与前方的男子谈笑风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男子让下人移动一辆奢华马车,停在邦彦院门口,耀武扬威吹嘘炫耀。笑吟吟望着那个男子的周清涤,影子模糊不清,仿佛又变成了李秋月。
安平声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对方却置若罔闻,毫不理会。
安平遥望远处山峰,抬头独望星宿,夜织天丝难接续,心灰意冷,抬步就想离开这伤心之地。
一个踉跄,蓦然摔倒在地,四脚朝天,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安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想翻身站起,试了又试,连侧个身都无比艰难,而那个女人,完全视而不见。
一番艰难地折腾,安平终于背部朝天。
两手抱动一条小腿,艰难将之前移,却仿佛在移动一座巨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立起了那条小腿,第二条小腿,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移之不动,蜷曲着身子,像一条无比委屈的狗。
被泪浸染的枕头之上,安平茫然睁眼,醒了过来。
油灯映射下,一张其心耿耿、魂劳肠断的娇美容颜,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正是-周清涤。
紧紧拥抱眼前人,原上草,露初曦,旧栖新垅两依依。
曾有智者说过,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也没有一种生活是不值得。此时的安平全不以为然,走不出黯然神伤。
天下奇谈,做为金丹修士的他,一夜间,竟然无端发烧,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