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志之所趋
茗了一口合虚云雾茶,感受那份甘润,李延圭温笑道:“穷人家的孩子都与富家少爷需要的能力不一,何况安将军和葬魂公子!澹台姑娘,你这可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呀。”
澹台若琪娇笑,送出软乎话道:“我家老祖宗常说,没有在长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这种需要人生阅历的活,当然是您来合适了。”
李延圭扫过安平跟葬魂二人,眼见安平右手洒脱地一摆,示意自己开言,只好缓缓开口道:“四十年前武湖的天德商铺需要向社会招数名掌柜,我与一位女同僚做为天德商铺的面试官主持招聘。
当时大雨倾盆,我俩竟然不慎将带去的考题淋得模糊不清。考试的命题共有5道,看得清的只剩一道图画题,画了一男一女,旁边备注了四个字‘我心我梦’。
当时我那女同僚脸都青了,建议择日再考。面对风雨兼程来的面试者,我心一横,五题化一题,照考。
刚刚决定开考,就有人来报——城市遭到大量妖兽袭击,十分钟之内就会攻击到考场了。”
三人望着沉沦在回忆中的老人,静静听他说。
“当时面试考生吓得仓惶逃散,却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岿然不动。我女同僚慌忙催促他逃命,他却置若罔闻,依然奋笔疾书。此人衣裳泛白,面有菜色,神情却说不出的从容坚毅。
我二人受其影响,竟然也陪着他战战兢兢坐下了。
十数分钟后,妖兽处处炸街,恐怖的嘶吼回荡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当我们推开房门,整个城市处处断壁颓垣,无数人类沦为妖兽口粮,残肢断躯散落一地。
我抓着他的答卷,疯狂奔跑,整整跑了四个时辰,丝毫不敢停歇,方捡回一命。”
澹台若琪迫切问道:“那那人也逃得一命了吗?”
且观烟火袅袅风欲揽,仍不知何为人间,李延圭黯然摇头。
澹台若琪唏嘘道:“他的辉煌还没在天德商铺上线,生命却在这个世界下线了,可惜了。他的答卷是不是很出众,令李掌柜至今难忘。”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他说他的梦想是人妖熙洽,万族共荣,天下归一,民务稼墙,衣食滋殖。”
澹台若琪不置可否道:“面对这些愤青,我只能竖起大拇指无语。天下武力一统哪有那么容易,还须面对宗教、民族、政治、经济、认知种种难题。”
她转而顽皮一笑道:“脑洞大开,也许哪天玄天遭到宇宙其他文明的入侵时,会有机会也不一定。李掌柜,你不会出这么大的命题吧?那也太没劲了!”
李延圭呵呵一笑,扫过二人道:“如我这般风烛残年,时常忧怀于‘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安将军和葬魂公子都不是一般人,是玄天的天之骄子,代表了玄天的未来。若定要一比,当相互良性促进,志存高远,让时代给你们出题——比一比谁是对玄天更有用之材!”
澹台若琪眼见安平跟葬魂眼泛精光有意思地一个碰撞,呵呵一笑道:“没劲,退场。”
话音未落,就听楼下“轰隆”一声巨响,房子强烈晃动了一下。
安平快步下楼,就见天德墨铺的大门被撞出一个大窟窿,龙甲三号泣血伏倒大堂,两个面目狰狞的壮汉正缓步走向他。
李延圭大怒,厉喝道:“大胆,何人竟敢在天德商铺闹事。”
龙甲三号呻吟道:“我刚在墨铺买了些贵重名墨,方出门就遭遇此二人强抢。”
葬魂眼见安平一动,大喝一声道:“等等!”
眼里幻影一闪,安平已飞速突破音障,余威导致房间里琉璃镜面轰然炸裂。众人眼里只见那两名壮汉高高飞起,落地之后一声未吭,原来早就被扇晕眩过去。
安平宛若无事地转身,双手互按,压得指关节咔咔作响,耐人寻味地凝视葬魂,邪魅一笑道:“葬魂兄,有话说?”
葬魂仿佛被凶兽盯上,后背蓦然冷汗嘎嘎直冒,皱眉道:“你......没事,就是想提醒安兄别闹出人命罢了。”
回程,经过一间手工艺品摊铺,澹台若琪停了下来,弯腰拿起一个单纯以几十万杆高粱杆,榫卯穿插搭建的精美亭阁,边审视这种精美的秸秆扎刻,边问询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葬魂扫了她一眼,叹气道:“那二人是凌风悬镜司的人。”
澹台若琪顿时转过头来,纳闷道:“那你起先为何不提?”
葬魂大为郁闷道:“你这颜值跟智商完全脱钩呀,没见到安平,刚才差点要对我们动手。”
微微瘪嘴,澹台若琪没好气道:“少来,我这风情之姿加妩媚眼神,哪个男人看了不腿软,要打也是打你。别搞得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凶兽。”
“小姐姐,自恋时欣喜不已,炫耀时格外骄傲,亲,收起你的小众喜好。”
葬魂一脸黑线,抱头直挠。
午时,青龙城周府,眼见周清涤张罗了一桌好菜,还备了酒,周涌有股不好的预感。
二人对饮了数杯酒香酒,眼见周清涤俏脸微红,人比花娇,周涌不禁调侃道:“这美食美酒也贿赂得差不多了,说事吧。”
周清涤嗔道:“爹,你胡言乱语啥呢,给你记一个黄牌警告。我只是想我娘了。”
周涌揶揄道:“几年没回去了,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躲避着周清涤的捶打,周涌内心泛起一股温情。
回归正经的周清涤道:“听说昨晚廖龙秉府邸里的人全死了,现在京城局势这么乱,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周涌没好气道:“你舍得安平?你昨日还说......”
周清涤一把捂住周涌的嘴道:“健忘和笑点低可是幸福生活的标配,爹,这可是你说的。”
接着娇笑道:“我可以邀请锦绣一起去四野城呀,不过需要爹捎带手,将凿齿涅擎给弄出来。”
周涌嘲笑道:“我就说这顿酒没那么好喝。”
周清涤摇晃周涌胳膊道:“爹,你动动手指,安平的血条就拉满了。这些节度使老是将‘国家’解读成‘家国’,纷纷扰扰何日能清净。你就奢侈一把,掏碎银几两给你心爱的徒弟做路费嘛。”
周涌气笑道:“你爹就一教书匠,哪来那么大能耐。”
周清涤摇晃着几分微微醉意,信誓旦旦道:“我宣布——此刻开始,你女儿最后的温情脉脉,即将灭绝!”
这厌爹文学书写的终于让周涌相信——女子三分醉,演得你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