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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滚动的车轮

“咦,这张黑夜里模糊的脸是谁,这不是通缉犯元丑嘛,你这下水道的老鼠,终于有胆回玄武了呀。听说把你娘乐得脑袋都从阴沟里长回去了,吊诡呀,那这回可得长好了,别再掉了!”

望着眼前这张嚣张飞扬的脸庞,元丑愣了一下,心思电转,略带示弱道:“经纬伦,凡在自大跋扈里张扬的,必在现实里磨损,留点口德。”

扫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周神师一行人,经纬伦呵呵道:“磨损,就凭你这没卵蛋的二球货,听说你回来,最近我好不乖哦,又怕孤独又爱闹,你有种赶紧过来管管我啊。”

那手舞足蹈的贱贱,谁看了都想一巴掌呼过去,冬玉絮登时恼了,刺溜道:“经纬伦,没了你爹,你连路边的一只野狗都不如,别到处仗势嘴硬招祸。”

“啪!”

猝不及防,冬玉絮被一巴掌呼倒在地。

“嘴硬,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嘴唇软不软。不过就你那万人尝的破嘴,老子也不敢让你试,这万一染了天花,我何等不幸。戏子当道,伶人误国,你这贱婢,影射老子,账,老子还没跟你算,你倒跳出来哔哔,不知死活!”

“你......”偷偷扫了一眼元丑,冬玉絮那天生自带美瞳般的琥珀色眼睛,一下红了。

元丑愤而拔剑,封危面无表情,紧紧扯住他不放。

经纬伦身侧两个四旬沉稳汉子,气势强悍无比,冲天而起,紧锁元丑。

周神师登时上前一步,挡在元丑身前,强大气机四溢,威严澎湃道:“经纬伦,天下之道唯有二端,不是王道,就是王八蛋之道,慎言,慎行。”

呸,随口吐了口口水,“周神师,别人以为你飞得很高,你自己千万别天真就以为翅膀很硬。我经纬伦这头刺猬,做不了别人怀里的猫,在老子这,翅膀再硬,照样要挨打。奉劝你一句,有些事,少掺和为妙,你觉得呢?!”

冷冷扫了一眼所有人的骇人杀机,经纬伦毫不为意,潇洒道:“元丑,别遮遮掩掩,要报仇尽管来。此生天堂我无门可入,那地狱,我经纬伦猖獗到底了,你们谁要跟他站位的,不怕人头不保,一起上!”

温柔扶起冬玉絮,元丑内心深处,无言叹息了一声。

十个人就那样如一颗颗树,静静望着经纬伦背影,对方的两条胳膊,像是面条一般来回风中晃动,十颗心的冰冷一层一层相叠,这片时空仿佛一下就进入了冬季。

随手撕下路边一朵魅惑玫瑰的花瓣,送至鼻端闻淡淡的香。这朵玫瑰犹如载过晚霞的扁舟,是魅惑人间的渡,夜风的桨无声地划过,却仿佛只流连秦如玉的手掌心。

目视追上来的经纬伦一眼,“你刚才对玉絮那样出手,凸显你这女性之友的风度了嘛?”

一只蝴蝶翩翩,蓦然安静停在秦如玉的掌心。这一刻,世间的一切浮华皆与它无关,眼前的一朵花瓣,仿佛就是它所有的天地。不折腾,便是本分。

了望天地晴朗,经纬伦仿佛是在呓语,“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比努力扮演另一个人,轻松。自从遇见一个人,她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不紧不慢道:“可我的爱,即使再泛滥廉价,也轮不到她冬玉絮,莫名其妙对我打折。

我经纬伦再没有原则,卖国的事,我没干过,要报仇,也不能这样编排我。

我这半生一直是燎原的火,亦或野草风折,肆意时就揽下星子几颗,赠与满堂虚座,天公惯不住我这风流客,就拉我下人间烟火,去见一见山高水阔,见一见百花妩媚,见西楼外的明月皎皎,不觉将良夜相锁,见锦书里的南国,陌上花开寄来红豆一颗......

可我大抵做不得那天上仙,线性回归方程,永远得不到一个解,只得一辈子做了那孤望人间的月,陷入了自耽的爱之幻波。”

手微微一颤,蝴蝶立马沐浴星光而去。

对方殷勤奉上半杯水,之所以叫人不舒服,因为你搞不清,它是无力斟满,还是别人喝剩下的。

可基于她的身份地位,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它就像一个蛋,当被从外面敲开,注定是一个死物,若你自己从里面啄出来,没准是只比翼鸟!

秦如玉凤目直视眼前男子,微笑道:“纬伦,你该不是想挑战对我下手了吧。”

扶栏、歪头、挺身、提胯,前一秒还深情严肃,下一秒飞快抛掉包袱,突变贱贱的挑逗骚情。

一刹那间,秦如玉被撩拨得情绪飞速跃动,这家伙是天生的喜剧大师吗,定场能力这么强!

“你直觉这么敏锐?那你是要我承认好呢,还是不承认好。”

“呵,听着,我允许你经纬伦喜欢我秦如玉。但哪天,如果,我真心动了,你除了收心,与我白头偕老,我不会给你别的路可选!”

“哈哈哈,我经纬伦崇拜流浪、变化和幻想,不愿将我的爱,钉在星球某处圣堂献祭,咱们走着瞧。”

登上玄武城独一无二的勒洛三角形轱辘马车,经纬伦大手一挥,潇洒而去。

奔跑的马车上,凝视着仿佛比往日多了一丝轻松惬意的秦如玉,甄若雨娇笑道:“真心动了?”

秦如玉没有回答,微笑反问道:“你觉得这人怎样?”

“社会学中总有对个人‘身份’的追问。它是一种面向自身本体的、所处社会的、周遭文化的观察与认同,归结到哲学的高度,便是一个‘我是谁’的问题。随着时代的发展,‘主体论’身份认同模式,也渐渐因‘相对主义’的渗透纠葛,演变向‘相对本质主义’与多元化,人类的现代性也在此中萌发。

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建议你,别考虑。

你刻下所见的他新鲜有趣,那是因为,你现在只参与他的吃喝玩乐,一日真踏入他的柴米油盐和波谲云诡,那就另一番感触了,慎重些。”

掀开车帘,目视风景飞掠而过,秦如玉低缓道:“嗯,哭不起。真有一日,一人明白了你的狼狈,他提着小灯,坐到你的身边,想把肩膀和糖果都给你,你依旧不敢接。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呵,百亿少年的梦,百亿少年的梦......”

目视绝色丽人的落寞,甄若雨娇笑调侃道:“也别讳疾忌医了,恋爱还是得谈的,那可是好东西。你说,你到底是喜欢性格温柔、粘人、开朗、主动、热情、幽默的暖男型奶狗;还是那种性格霸道、酷而凶猛,走高冷路线的狼狗,扑姐姐的,嘎嘎扑的那种?”

笑声未落,远方巍峨精致的青娥楼火光冲天,双曲抛物面设计,都抵抗不住剧烈的爆炸,砰的一声,轰然倒塌。

立刻叫停马车,秦如玉略一思索,吩咐道:“掉头,去看看。”

“经纬伦该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吧?这也忒着急了!”

看了眼略染忧惧的甄若雨,秦如玉冷冷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是那元丑干的呢。”

奔驰的车轮滚滚,它用位移诠释着时间的流逝。

与元丑并排而座的冬玉絮,随着车子的略微颠簸,躯体有意无意的,时常触碰到元丑身上。

今日的她,一袭国风印花套裙,简约大气,映衬着她此刻的小姑娘娇羞感,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温柔美,气质分外优雅端庄温婉,淑女形象气韵十足。

然而极为高级的身材,又无法全部掩藏,凹凸有致,这又让她看起来成熟又有韵味,像是人间水蜜桃,两种不同的视觉冲击下,令人怦然心动。

“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晚上得罪了经纬伦,最近先暂住在我那吧。”

“嗯。”

扫了眼喜滋滋、毫无一丝意见的小女人-冬玉絮,对方毫无一丝惊恐之意,真当经家是善男信女呀。元丑暗暗摇了摇头,陷入恋爱中的女子,智商实在堪忧。

孤男寡女,一个女子不在乎名声,愿意把时间交给你,不介意肢体接触,傻子都知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

车厢内,暧昧气氛无声在弥漫,元丑打破道:“怎么会想着,影射到经纬伦头上呢?”

“经纬伦不知死活,可我知道,依你如今的影响力,真想不顾一切,暗中做掉他,他有一百条命也早丢光了。”

元丑淡然一笑,默默思念起安平,思念起辛九渊。

“上层的人其实人渣更多,他们中的很多人,价值观与常人有异,往往无视道德捆绑,敢吹敢画饼,手段毒辣,敢血腥搏杀。每个阶层有每个阶层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既然你想光明正大着来,我想帮你提前做个防范,没影响到你的布局吧?”

对方亮晶晶的眼睛,藏不住一丝忐忑和委屈,眼巴巴望来,元丑微笑道:“不会,谢谢你,不过以后别再这样了,危险。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自己解决。”

“玄天到底是官本位和注重伦理的星球,虽说我们的社会地位较早年有所提升,但依旧很难摆脱卖唱又卖笑的命运。扮尽万种角色,说尽千家戏词,人是剧中人,心却是看客心。身不由己的破事,我也是有过的,元丑,你若因此看不起我,直接说,我冬玉絮这点自尊,还是有的。”

目视对方的自怜,元丑展眉阳光大笑道:“对天立誓,一丝一毫皆无,我元丑没这么肤浅。”

见过春樱夏星秋月冬雪,也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可这四季风华苍山泱水,都不及你刻下阳光一笑。

心动和欣喜,这一刻宛如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夜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冬玉絮展露完美一笑。

可这一刻,元丑却掀帘望外,内心无声叹息道:“人生希望有限,失望无垠。冬姑娘,有一日你会发现,不要在一些人和事上,寄托过多希望。因为人和事的有限性,根本无法承载我们对无限的希望和期待。严格来说,其实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倾注希望。”

“吁吁吁!”

车夫叫停奔马的声音还未止歇,呼,一道霸烈劲风,直击马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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