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都不省油
陈通躲进一处茅屋院落,正惬意地喝着酒时,秦衡拿着一只小木箱,领着翟明夷、秦念、朱敏,又让张虎等十人抬着五个木箱,缓缓进门。
陈通立即将桌上的一壶酒和一把花生蚕豆藏起来,尔后抬头望天,装作若无其事。
秦衡让张虎那十人放下木箱、退出茅屋后,慢慢走近陈通,眼睛却盯着他的酒壶,笑道:“老陈,您怎么躲起来喝闷酒?”
陈通眯眼望着秦衡,语气中有几分自嘲,说道:“不躲起来,难道还能在他们面前引人注目?黄平那几人可是你亲爹的亲信。翟升那老家伙是你未来岳父,自然不需要回避,我可不愿意把平儿送给你,来换一个露脸的机会!”
秦衡瞪大眼睛,恼怒不已,说道:“老陈,您说什么呢?平儿可是我妹。”
陈通摆了摆手,尴尬笑道:“扯远了。”
他顿了顿,表情转而严肃,嘱咐道:“我虽躲在半里外,却听得清清楚楚,刚才你娘可是在替你拉拢唐源和李琼两人,你可万万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你爹能直接掌握的军队也就只有左右步军、左右轻骑军、蓝田重骑军、左右侍卫旅,共五军又两旅的甲等精锐,还有驻守粮仓与军械所的两支乙等旅,合计约六万人,都是由我们四个老家伙训练的两旅五千余精锐骑兵扩编而来的,所以啊,大多数将校都与我们颇有渊源。”
“唐源、李琼、左轻骑军的邓轮、还有那个战死的裘万,都是你娘和你爹游历陇州时救下来的,当时都还只有十三四岁,你娘把四人带回凉州后,又亲自教了他们两年的武艺,我敢断言,那三人一定会誓死效忠于你们母子。”
“若你能重用三人,这六万精锐中必将有一批重感情的将校心悦诚服,若还能立有军功,让人相信跟着你能建功立业,那所有精锐也必将唯你赵衡之命是从。”
陈通拿起被他藏起来的酒与酒碗,一边倒酒,一边自言自语道:“说了那么多,口都干了。”
秦衡也拿了一只酒碗,倒满一碗酒,先让翟明夷与秦念各自喝了一口,又见朱敏伸手来接后,笑道:“敏儿年纪还小,只能喝一小口。”
朱敏笑了笑,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秦衡,反驳道:“公子,敏儿现在十四岁,不小了,再过两三年,敏儿就可以嫁给公子了。”
秦衡满脸尴尬,惊呼道:“敏儿居然知道?是你爹告诉你的?”
朱敏摇摇头,笑嘻嘻道:“不是,是敏儿自己猜出来的。”
翟明夷既惊喜又好奇,摸了摸朱敏的后脑勺,柔声问道:“敏儿是如何猜到的?”
朱敏笑意不减,轻声反问道:“姐姐,你不是让敏儿叫你姐姐吗?”
秦衡苦笑道:“既然敏儿已经猜到,为何还要答应得那么爽快?”
朱敏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辩解道:“公子既威武又仁义,当姐姐让敏儿叫她姐姐时,敏儿可开心了,当然要马上答应。”
秦衡追问道:“敏儿也知道赵衡是谁?”
朱敏点点头,尔后眉开眼笑,显得颇为得意,说道:“敏儿自小随我爹在关中各县走动,自然也知道西秦王庶长子是什么人。”
秦衡嘴巴微张,却只是默然不语。
翟明夷大喜,轻轻地捏了捏朱敏脸颊,笑道:“姐姐是越来越喜欢敏儿了。”
秦念伸手搂住朱敏,眯眼笑了笑,打趣道:“也是不省油。”
说罢,秦衡翟明夷秦念三人开怀大笑,而朱敏虽疑惑不解,笑容却一样真诚。
经过这短暂的言笑晏晏后,朱敏接过酒碗,喝了一大口,却辣得吐了吐舌头,模样甚是可爱。
秦衡酒碗,将剩下的小半碗酒一饮而尽,尔后敛去笑容,说道:“老陈,继续说正事。”
正在喝着闷酒的陈通立即放下酒碗,扭头望着秦衡,佯怒道:“你还知道正事?以后少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害得我都想你们伯娘了。”
众人听后,纷纷噗嗤一笑,尔后迅速捂住嘴,若无其事。
秦衡建议道:“要不,让伯娘搬到山上和您一起住?”
陈通面带微笑,摇摇头,拒绝道:“不了,我日后常住这初九寨就好,从这到你伯娘那只需要翻越三座山,不到十里路,连半个时辰都不需要,回去一趟还不是轻轻松松?”
陈通面容转而严肃,立即补充道:“对了,你回去长安后,要跟你爹说一声,就说我们准备在这建立马场和军械所。”
“我还打算把所有的梯田都用来种植马饲料,这八千亩梯田外加二千亩草场足以养活二千几百匹马,每年能产出二百余匹,所以你也要请你爹供应粮食,若你自己便能筹集,那自然最好。”
秦衡一脸得意,笑道:“要不,我明日便带人去把那位雍州牧的罪名坐实?我那亲爹想必是强敌环视,如若不然,他又怎会那么着急?既然这样,若我们如愿以偿,那雍州必定为我们所有,雍州西产战马,东产粮食,可是不可多得。”
陈通眯眼望着秦衡,如考察一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秦衡推测道:“如今张虎他们一定已经相信我就是西秦王长子,我等会再去给他们赏点银钱,那他们必定听从我们的命令。”
秦衡顿了顿,指着西边,奸笑道:“既然如今形势变了,那我准备带着他们和唐源李琼黄平那近二十人赶到掌心台埋伏,没准还能有所收获,您觉得如何?”
陈通大喜,竖起拇指,夸奖道:“好一招回马枪。”
他顿了顿,笑骂道:“刚才念儿怎么说来着?对对,不省油,你们都是不省油的灯。”
朱敏听后,如梦初醒,旋即哈哈大笑,说道:“念儿姐,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翟明夷柔声解释道:“你念儿姐是说,我们几个,包括她自己,都不省油。”
秦念眉目皆笑,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着头。
秦衡打开手中的小木箱,拿出一沓银票,递给陈通后,说道:“老陈,这是一万两银票,麻烦您替我交给青牛峰道观。”
秦衡见陈通点点头后,指着院中的五个木箱,说道:“那大约有一万多两,麻烦您藏好,敏儿她爹说,如今能用银票时,要尽量使用银票,要尽量留下现银。”
秦衡说罢,便领着三名女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通顿时急眼,问道:“臭小子,你等等,我一万多人的开销呢?难不成你要我去偷?”
尔后,他笑容诡诈,显得毫不在意,说道:“这一万人中可是有一百余人熟习律法、算术,你都不要了?”
秦衡从小木箱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沓银票,再将木箱递给陈通,笑嘻嘻道:“哪能不要?这木箱里还有七万几千两,都给您了,我只拿走一万两,用于平时开销,怎样?”
陈通一边迅速接过木箱,一边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逗我玩呢?”
“哪敢呢?”
秦衡顿了顿,笑容谄媚,说道:“老陈,也麻烦您替我把六个山寨的五百多名五六七品武夫编成一营,再按西秦甲等精锐来支付军饷。”
陈通边数着银票边盘算道:“这一个甲等营一年需一万九千两,再加上将来军械所的花费,两年便把这七万多两花光,若我们不能掌握雍州,越往后我们就越难熬,你可要想好了。”
秦衡轻叹一声,喃喃道:“可不是吗?而且,毕竟张虎他们是第一次给我们效力,不赏点银钱,实在是过不去,就这五十人,至少也需要二百两吧,明日我再带着百余人去掌心台埋伏,怎么说也需要一千两吧,如此一来,我便只剩下八千八百两,实在是愁啊。”
陈通装出几分不耐烦,摆了摆手,笑骂道:“你小子别给我装穷,趁着山下的那批人还不认识你,带着几人到山下挑事,再用你手中的令牌敲打几下那批贪官奸商,没准能骗到几十上百万两。”
秦衡大喜,竖起拇指,说道:“果然是老狐狸。”
“你小子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