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虚无

气氛朝着郊游的方向转变。

等待落后考生的时间里，广场上燃起了篝火，烤上了烤肉，饮料和啤酒满上，考生围在一起吃喝起来。

阿布拉——那个吃草变鱼人的女孩——在腰包里抓了一把种子，随手一撒。

广场上长出一片小树林，树根盘踞在地面上蠕动，很快长到五六年树龄大小模样。

考生们上来砍掉大腿粗细的树木，燃烧起篝火。

艾莎——第一个和村上牧搭话，交易洗澡房的女孩——提供了大量的肉。

她的背包里装了几个专门存放肉的压缩包，一包能够满足在场所有人吃上一根火腿大小的肉。

气氛到了这，其余考生凑份拿出了干粮，主动串起肉串，唱起歌，烤起肉。

村上牧高兴，拿出大批饮料酒水，冰块和蔬菜，当拿出音响，音乐响起，宴会气氛愈发浓厚了。

大家相互交流，交换姓名，联系方式。

通过体能筛选，在场的几十人毫无疑问智武双全。

气氛到了，正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未来说不准就能继续联系，相互提供帮助。

斯里兰也凑了过来，冰了一半酒水和饮料，制造了一桶冰块，任所有人随意拿取。

气氛更嗨了。

当后续赶来的考生，穿过屏障，进入广场，入眼的便是热闹喧哗的场景。

酒足饭饱。

“各位请安静。”斯里兰说，“恭喜各位通过第一阶段考试。”

斯里兰从左至右扫视了一番考生，还不错，望着在场的百来号人，斯里兰对自己的工作表示满意。

“接下来，我将传送各位进入第二考场。”

脚下的地面，蓝色的光路一点点亮起，最终在地面画出一副完整的复杂符文。

“祝各位武运昌隆。”

蓝光亮起，眼前是扭曲透明的通道。

失重感传来，整个人掉下深渊一般往下坠落，左右前后，管道内腔挤压着身体，触感滑腻。

从头发到脚趾都在朝大脑发送惊悚危险的信号。

时间不长，几秒时间过去。

啵~

村上牧眼前蓝光一闪，脚底已然踏上坚实的地面。

坠落的惯性还未消失，身体止不住往前踉跄了下，这才站稳。

村上牧呵出白雾，他转了一圈，感受着空气的寒冷。

他身处在荒凉的郊野，前后是桦树林，不知名鸟哇哇叫声四周盘旋，声音嘈杂而难听。

村上牧望了眼溪流里结着的薄冰，呼出口白雾，轻跳攀上树枝，站在树尖旁的小枝上。

极目望去。

北方是一成片黒瓦土屋组成的村落，南方是一片黑色树干模样的枯林。

东西两边浓郁的雾气，遮掩着雾气后的场景。

耳边传来叮咚的提示音。

【欢迎来到第二阶段考场】

【任务：存活至天明】

【考试开始，祝诸君，武运昌隆】

——————

实战考试第二阶段，考场一号监控室。

二十平方大小的房间，无门无窗，墙壁上挂满了银白色的屏幕。

房间中央，女孩身上穿着紧身皮短裤，露脐皮短袖，头戴着青蛙造型头盔。

她便是第二场考试的考官，C级调查员阿尔蒂娜。

阿尔蒂娜坐在宽大舒适的游戏椅上拆开薯片，望着监控视频里传输画面。

当考生传输完毕，她吃掉一片薯片，念头控制【虚拟世界】。

考试开始。

当第一波怪物投放完毕，现场视频分为一百二十四份分屏，传输到二号监控现场。

此次实战考试共计13名监考官，此刻除了阿尔蒂娜，剩余的12名考官都坐在二号监控室。

考官中唯一的一名B级调查员巴尔塞伦，带领着他的团队成员，即六名C级，五名D级调查员保证考试顺利推进。

当考试开始，注意力都放在了房间正前方巨大屏幕上。

“斯里兰，你看好谁？”巴尔塞伦说，他一米九八的身高，浑身肌肉虬结，平头和络腮胡发白，嘴里叼着雪茄。

“36号，58号和112号考生。”斯里兰回答，“他们都学会了念，开发出独属的能力。”

众人将目光放在分屏上三个画面。

36号是植物女孩阿布拉，她此时身处荒原，站在一块巨石上。

巨石四周种植着一圈变异柳树，柳树粗壮，枝条如章鱼触手般鞭打缠绕攻击而来的群狼。

“36号可以快速培育植物，目前已知的植物类型包括**改变，自主防御型与自动攻击型。推测是操作系能力者。”

一名C级调查员说道。

众人点点头，目光又投向58号。

这边战况激烈多了，无数爆炸场面覆盖在屏幕上。

男人在机甲里，控制着几百台无人机，子弹和炸弹攻击着超大化犀牛群。

满是火与血的小型遭遇战场景。

“58号可以召唤机械类武器，目前已知的机械产品覆盖武器，交通，感知全系机械产品。，推测是具现化系能力者”

“呵呵，很有气势嘛。以后执行任务一定很有干劲。”巴尔塞伦笑道，“考试结束，给他发个机械工会的邀请。”

“好的。”

众人再将视线放在112号屏幕上。

屏幕里，村上牧站在桦树树梢，抬头望着天空上密密麻麻的乌鸦群。

乌鸦各个小猪大小，身上的羽毛如同子弹一般扫射着村上牧。

屏幕上只见村上牧抬着头，望着羽毛袭来。

他漫不经心地向前踏步，随即，他便踏入一个刚够一人进入的通道中消失了。

羽毛子弹般打在树上，树枝断开，树叶碎裂，乌鸦群嘎嘎乱叫，飞舞一阵，朝着北边村社地区过去。

112号屏幕上再也没出现过村上牧的身影。

监控室的考官们相互对视。

斯里兰开口道：“112号选手的能力疑似异空间，从其拿出的各项资源看，大小至少3立方米以上，气的流动顺畅，基本功很扎实。”

“这倒是让他取巧了。”巴尔塞伦笑道，“除这三位外，其他选手和以往一样，看来这次值得关注的就只有这三位选手了。”

其他屏幕上，各类型怪物攻击考生，已经有不少考生在袭击下“死亡”。

这些“死亡”的选手身躯化作马赛克光点消失不见，剩下的考生依靠着枪械和冷兵器，借助地形在艰难挣扎。

收效甚微。

“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严峻，管理局希望我们尽可能收纳拥有天赋的人。”

其中一位考官突然说道：“但哪怕他们学会了念，在日后的高难度的任务中效果低微不说，恐怕还会很快丧命。

我们放开招收名额，对他们而言是祸非福。”

“哈哈，维纶啊，能够磨练技艺到通过考核的人，拥有选择他们自己未来的权利。”

巴尔塞伦吐出烟圈，抹了把寸长白发，笑道：“何况这是局长直接发布的命令。”

众人陷入沉默。

在当今世界版图，超凡管理局承担着守护者的角色，其中奠定当前局面稳定的关键就在局长身上。

局长凭借一己之力，庇护了整个人类版图不受边境外恶劣环境影响，建立现如今稳定，坚实的世界。

从三年前开始，管理局开始实施接班人计划，统筹资源培养新人。

无论是已有的事务所，还是收纳更多新事务所，都将拥有机会获得资源。

管理局意图培养出新一代超凡者，完成人类社会第四次革命。

无论是三所A级事务所，还是下面的B级事务所，都在争夺资源，希望成为这个时代第四家A级事务所。

..........

常备旅行箱内。

村上牧躺在躺椅上，身前身后各种箱子，背包堆满了空间，只留下小小的可以转身的场地。

这小场地里，躺椅安置在其中，两边就是货架，货架上投影仪往内壁上投影着外面的场景。

突袭来的时候，村上牧在树梢上，地面上安放了两块拟态摄像机，又向天空投放了一个拟态动物摄像机，混进了鸦群。

现在，视角便追随者鸦群朝着建筑物那边飞去。

突兀之间，地面和树梢视角摄影机摇晃起来，地面裂开缝隙，热气从地下喷涌，流淌着高温熔岩的手指撕开了地面，攀爬上来。

摄影机画面里满是浓厚的浓烟，随即，在高温下融化成浆水。

鸦群中，猛然一道道大乌鸦冲进白色裂缝中，转身消失，而拟态的乌鸦在白色裂缝中撕扯成碎片。

视野消失了。

为了将外部信号传入进来而留下的孔洞，烟丝从外钻入，村上牧拿着试管将浓烟收集，关闭这个通道。

村上牧折叠好躺椅，抽出一个行李箱，打开后，里面放置着便捷式试验台，将试管放入其中，自动化检测浓烟性质构成。

十几分钟后，分析报告出炉，结果显示浓雾具有活性，性质剧毒。

刺眼的电击击打在试管中的烟丝上，不断加大电击力度，最终在1000伏特电压下抹掉烟丝活性。

村上牧隔一小时放开针眼大小通道一次，20次后，烟丝消失，涌入进来的是水丝。

继续检测，水丝中含有大量活性物质，剧毒，常态火焰灼烧一小时，水丝消失。

继续隔一小时放开通道一次，100次后，水丝消失，无形气态进入，转瞬间，常备旅行箱内部腐朽。

村上牧关闭通道，打开另一套行李箱，从中拿出防护服套在身上。

套上后，拿出其中银白色特质收纳罐，银白色的电网在狭小空间内肆虐。

几十秒后，电网终于捕捉到那一缕气态无形物质，巨大的吸引力爆发，将这缕物质收纳进特质收纳罐。

罐内辐射浓度立即达到高危程度。

村上牧自检，身体表面高度烧伤，内脏衰竭，气量完全消耗完毕。

再检查常备旅行箱，绝大部分物品损毁，化作灰烬状无机物飘洒在四处。

满满当当的箱内，此时只留下检测用旅行箱以及手上这收纳罐。

旅行箱内壁露出从未有过的苍白颗粒状，颗粒状在扩散，速度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增加。

身上的防护服薄薄一层，碎烂一片，挂在身上的腐朽皮肉中。

稍许，村上牧强制开启常备旅行箱，开门瞬间，脑海看见箱外的世界。

无垠的黑暗中，巨大，恐怖，不可视的存在，涌入脑海。

村上牧化作虚无。

——————

嘶——！

猛然清醒。

村上牧往后踉跄一步，左右打量，发现自己站在圆形广场上。

脚下的蓝色符文光芒消散，留下淡白色的灼烧痕迹，广场上除了自己外别无他人，在前方有着黢黑的通道。

村上牧回忆一番刚才死前最后的记忆，一阵虚无，只记得无垠的恐怖。

他甩头将这种无力感压下，迈步走进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门，村上牧扭开门把手，白光涌起淹没全身。

踏步走出。

房间里的人将视线挪过来，之前所有考生都在此处，还有一些没见过的人，佩戴者监考官的徽章。

房间前方巨大的屏幕上，名单出炉。

第一名，赫然是刚刚才出现的村上牧。

“嗯，大家都到齐了。”雄浑的声音传来，巴尔塞伦站起来，他熊一般的身姿，压迫感十足，“我是实战考试负责人巴尔塞伦，现在公布第二阶段考试结果。

通过名单如下：阿布拉，艾莎，熊力崎，吉川峰子，杷湿尔，森蒂...”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村上牧身上，“村上牧。”

“恭喜各位，现在通过人员请随我来。剩余各位考生，我们将送各位回到酒店。”

因为一直在常备旅行箱内，结果在最后被抹杀成虚无。

村上牧跟随巴尔塞伦及众人，来到宴会厅。

“各位，再次恭喜通过考试，在第二阶段实战考试中，各位的表现令人称赞。明天将进行资质颁发，现在各位请在这边的房间中选择一间进行休息。

各位的房间电脑中复刻了各位考试的详情，除自身考试内容，他人内容需要得到允许才能查看。

晚上，我们将举办一场迎新会，希望各位可以抽空参加。

好了，去休息吧。”

巴尔塞伦扬手赶人，然后胳膊搭在了村上牧肩膀上，“村上小哥，来谈谈？”

“好。”

村上牧没做犹豫，点头答应。

巴尔塞伦带着村上牧进了村上牧的房间，然后打开了电脑，播放村上牧考试场景。

“在这场考试中，你的表现很神秘，你知道你抵抗了什么么？”

电脑播放。

视频中，树林里鸦群攻击村上牧，村上牧踏步躲进虚无。

巴尔塞伦坐下，村上牧摇头，“我捕捉了一些样本，但最后，被一缕虚无抹杀了。”

“你看看吧。”

视频继续播放。

外界鸦群消失后，先是出现了巨大化的昆虫，动物，巨兽，然后地面长出无数的诡异植物。

不知何时，地面塌陷，熔岩巨怪族群从地下钻出，剿灭整个视线范围地区。

东西两方的浓雾墙壁消失，无垠的漆黑海水从两侧压下，整个空间，海水中无数可怖的怪物，在其中穿梭厮杀。

视频不断在这一刻加速，海水消失，化作虚无。

茫茫虚无中，突然涌起一个旋涡，旋涡将村上牧拉出，化作一片马赛克消失。

视频结束。

“你的场景进行了演变加速，略过了怪物，环境类的危机，最后，‘死’在了虚无规则中。”

巴尔塞伦摩挲着白胡子，目光犀利，“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事务所，成为我们事务所伙伴。

我们将给你A级资源倾斜，但凡我们事务所拥有的资源，你都将拥有调动权限。”

“我需要思考一下。”村上牧说，“今天的考试让我现在还没缓过神。”

巴尔塞伦大笑，抹了把头发，“加个微讯，随时联系。”

关上房门，村上牧倒在床上。

他竭尽全力，回想考试最后的场景，毫无所得。

点开系统面板，惊讶发现动态一栏出现一条新动态。

标题：【最后的死亡】

下面是一张照片。

一片黑暗中，小小的人在照片右下角，脸上满是惊恐，他的身前一无所有，又仿佛满满当当。

村上牧脑花冒出烟雾，皮肤冒出肉芽，眼睛裂成四瓣，长出尖牙凸出眼眶，整个人哗啦啦分裂成成千上百块碎肉，散落一床。

忽的，动态里照片模糊下去。

房间里，肉块蠕动恢复身体，肉芽萎缩融入皮肤，眼睛聚合回到眼眶。

村上牧眨眨眼，打了个哈切，盖上被子，倒头睡下。

系统面板中，动态一栏闪烁着马赛克。

不久，马赛克消失，照片的异样感压下，隔壁老虎机头顶气泡内的抽奖次数，从1变成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