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湛王妃
李府的大门打开，年轻女子走了出来，跟着李平和几十名亲军。
李梦真扫视了一眼钱寺和他身后的私军，平淡道:“这么急着找死？”
钱寺嘴角泛起冷笑，他带了五百钱府私军，还怕她一个藩王王妃？
她难道真敢在京城，在天子脚下杀人不成？
“这里是渝京！轮不到你李梦真来撒野！”钱寺沉声道。
“你那颗头颅不值钱，本妃看不上，但既然你执意送死，好。”
不知是不是在北境待了几年的缘故，原本恬静的李家小姐也会有这杀伐果断的一面。
“杀！”
李府外的三百护龙骑和两千蒙州军同时抽刀。
“你敢！”钱寺此时有些慌张，他带着这些私军来只是想把面子找回来，他没想到这个李家女子居然敢真的动手。
“杀。”李梦真又平淡的重复了一遍。
那座步军方阵只是抽刀，而那三百护龙骑同时纵马前冲。
那几百钱家私军开始慌乱起来。
钱寺沉着脸，他威胁道:“李梦真，你等着！”
说罢转身想跑。
李梦真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能跑掉，你整个钱府也能跑掉吗？”
钱寺僵在原地……
等到京畿大营的几百驻军“姗姗来迟”时，只见街道上如同一条血泊，遍地皆是尸首，那位礼部尚书当然也在其中。
那名领军的校尉紧握腰间佩刀刀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没有人告诉他来收尾就是这样的情景啊。
要是他提前知道了会是这种情景，打死他也不会来。
眼前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在渝京城里大开杀戒。
他只好壮着胆子，沉声道:“李梦真！你大胆！”
“又怎样？你要杀了本妃吗？”
李梦真淡淡笑了，如果换作从前，她肯定是没有这种气场的，可她多了一个身份，湛王妃。
就算她亲自提着一柄斩妖刀去皇宫杀人，赵乾也奈何不了她。
因为她的身后，有他。
一骑奔来，是宫里的齐公公，齐公公急忙道:“传圣上口谕，宣湛王妃李梦真入宫！”
李平站在李梦真的身旁，皱着眉头，低声道:“姐，别去。”
李梦真淡淡笑道:“没事，他不敢动我。”
李梦真独自进入皇宫，大殿里只有一人。
赵乾坐在龙椅上，他盯着下方的年轻女子，冷笑道:“湛王妃好大的威风，从蛮夷之地带了一点人回来，就敢在渝京城大开杀戒了？”
“陛下是要杀了本妃吗？陛下是觉得渝京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
李梦真笑意吟吟。
但话里话外丢在提醒赵乾，她李梦真不算什么，赵乾要杀她，当然可以。
但她是那人的王妃。
“你在威胁朕？”赵乾龙颜大怒。
李梦真脸色平静，“本妃就是在威胁你。”
“你！”赵乾站起身指着她，说不出话，他甚至不太敢对李梦真放狠话。
一个皇帝活到这个局面，也是可悲。
可谁让她是那人的王妃呢？
蒙州城……
将军府的中枢，有六个人。
北境步军大统领，于正。
蒙州副将，挡骑营统帅杨兴。
蒙州将军，许抚州。
蒙州虎豹骑统帅，沈轻舟。
北境年轻藩王，赢修然。
还有被赢修然从妖族接回来的赢惟。
沈轻舟皱眉道:“按王爷所说，届时收网的鱼的确很多，但是我们北境的伤亡也会比原先预计扩大数倍。”
杨兴说道:“而且这样做，就是用我北境四州之地的存亡来换一个天下格局的重造，我们的赌注是不是有点大了？”
赢惟沉着脸，她懂了他的意思了，这大概也是他亲自来蒙州的原因。
许抚州则是凝视桌上摆着的那幅沙盘，沉默不语。
他似乎懂了年轻藩王真正想要做的什么。
“小然。”许抚州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嗯？”年轻藩王抬起头看着他。
视线一直在沙盘上“胡乱”逛荡的许抚州，突然盯着蒙州城不动，自言自语道：“要不然？”
沈轻舟是根本听不懂。杨兴是在沉思，快速权衡利弊。
只有于正直截了当否决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我们北境赌不起，也不需要赌！”
一头雾水的沈轻舟转过头望向杨兴，他虽然深谙兵法，但战略方面和政治方面明显要差一点。
他大概能明白许抚州所说的是怎么做，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者轻笑道：“蒙州城真正的存在意义，除了表面上的损耗妖族兵力，还有更深层次的特殊含义，蒙州城得天独厚的地域纵深，不光是带给蒙州的，也是带给整个北境四州的。当时先王和李先生做了最坏打算，设想盛州被破，那么有三条退路，一条是率军退入河西，河东两道，这是上策，现在万小飞率军从岭南道挺进天凌腹地，天凌内部大乱，自顾不暇，所以我们自然可以选择上策。第二条，就是死守蒙州城和盛州，我们北境强行再度把横向战线拉出一条来！”
杨兴指着蒙州城，缓缓道：“许将军是想抛弃蒙州城，把妖族大军放进来，在蒙州城以南来一场出其不意的大战，让北境骑军主力前往译州，先把关羡潼的西线大军一口吃掉。如此一来，本就兵力不足的盛州和芜州就会愈发势如累卵。但是如果能够侥幸成功，风险大，好处当然也很大……”
于正沉声道：“世上没有侥幸一说！我们赌不起，我们北境也没有到非赌不可的地步！”
接着，许抚州继续说道：“蒙州城能守多久，能不能把妖族大军引入关内，这些都是变数，更何况届时还需要王爷亲自对付某些人……”
从未开口说话的赢惟这一次竟是当场勃然大怒，直呼其名怒斥道：“许抚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轻舟愣了一下，某些人需要赢修然来对付，很显然是妖族的武道高手，何圣熙？万小傅？崔升？
上一次赢修然独自北上接赢惟回家，就已经把妖族江湖的脊梁打断了。
还有谁值得赢惟这么暴怒？
“到时候我会率缺月铁骑入蒙州拦住途径北府的那一支妖族援军。”赢修然的脸色平静如水。
杨兴轻声道：“太冒险了，就算王爷带着缺月铁骑，大破那支长途跋涉又无依拖的妖族援军，但此时刘怀的出云铁骑一直没有动，蒙州大军隔着犬牙交错的堡寨，一旦他们先形成合围之势……不行！”
许抚州拿起一根竹竿，狠狠戳在沙盘上的葫芦口外，那副儒雅面容头一次露出狰狞，说道：“王爷是要告诉蒙州，告诉整个北境四州，告诉参差百万户，大战之时，他湛王，他赢修然就在这里！”
赢惟安静坐定，闭上眼睛，咬紧嘴唇沉默不语。
于正开心笑了，细细眯起那双眼眸，浑身散发出异样的风采，这是他在赢阙死后第一次如此不掩饰沉寂已久的锋芒，“那就这么办！”
赢惟睁眼后，神情平静，视线极其尖锐地望向那位蒙州将军，“蒙州城城能坚守十五日？”
“最少！”许抚州咧嘴一笑。
“那就这么办。”
……
跨过门槛后，那位年轻藩王破天荒地伸了个大懒腰，摇了摇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