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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傲的艾尔巴雷亚

因为匪夷所思的奇遇而重振了斗志的卢法斯的喜悦,很快就被在早餐桌上见到的“父亲”——现任的艾尔巴雷亚公爵那不可一世的蠢脸冲去了。

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那已经是矫饰的假笑了。

理所当然的,这假笑的“假”,即使现在伪装地并不那么完美,公爵大人也完全看不出来,吃完了早餐后,他跟仆人询问了几句卢法斯近来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生硬地和卢法斯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在公爵走后,卢法斯仍然留在餐桌上。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过来,正是卢法斯的庶弟尤西斯。

尤西斯看到餐桌上只有自己的长兄,却不见父亲,愣了一愣,但见长兄没有说什么,便忍住没说什么,默默地过去吃早餐。

期间严格地遵守着贵族的餐桌礼仪,但古板的公爵看不见,卢法斯看见了,却只觉得心疼。

尤西斯吃的很慢,过了好一会儿,见公爵仍没有到,才确定今天仍然没有机会和父亲一起吃早餐了。

公爵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次子放在心上,对他来说,生母是平民,继承不了爵位的次子,毫无用处,虽然会给他不会让艾尔巴雷亚这个姓氏蒙羞的待遇和教育,但并不值得自己投入更多。

兄弟二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公爵的事,在尤西斯吃完早餐后,卢法斯便像往常一样带尤西斯去练剑,之后又陪着他去了马厩看马,尤西斯很喜欢马,但真的要骑还得等几年,即使只是看看也得让他陪着防止意外,之后尤西斯克制着不舍和卢法斯分别——尤西斯还有别的课业,卢法斯也有自己的事。

和公爵不同,卢法斯很疼爱尤西斯,毕竟和没有人情味的公爵,和在公爵手下唯唯诺诺的仆人,和那些虚伪的其他贵族比起来,尤西斯无疑要可爱的多。

尤西斯从来没有得到父亲的疼爱,卢法斯又比他年长很多,卢法斯对尤西斯来说,亦兄亦父。

尤其是,卢法斯不久之前查明的真相,让他更怜惜尤西斯,也更痛恨这个世界的一切了。

他,卢法斯·艾尔巴雷亚,并非公爵赫尔姆特·艾尔巴雷亚的儿子,而是赫尔姆特的正妻与其长兄私通所生,反而不受赫尔姆特待见的次子,其实是赫尔姆特唯一的亲生儿子。

但赫尔姆特优待卢法斯并非以为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子,而是明知卢法斯的身世,但依旧觉得,即使是不能见光的私通生子,但卢法斯的血脉依旧比母亲是平民的尤西斯高贵!尤其是在不能把丑事曝光的前提下,卢法斯还是爵位的合法继承者,从实用的角度上,卢法斯也更有用!

赫尔姆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可言,如果他是个冷血但才能杰出,能博得卢法斯尊重的政治家倒也罢了,卢法斯还可以安慰自己,也许对方只是被更重要的事纠缠住了心神,也许只是为了大局才变得冷血,但很可惜,这位公爵大人只是个自大贪婪的糊涂虫而已,宁愿庸庸碌碌地干些蠢事,也不愿意多花一分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也同样因为如此,卢法斯对他反倒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了——在卢法斯看来,聪明人,至少是不笨的人才有能力以自己的意志恶下去,像赫尔姆特这样的蠢人,他的恶是被“贵族”这个名号赋予的,他的恶不是他一人的恶,而是整个贵族体制,整个社会的恶。

没错,贵族中也有不错的家伙,但那又怎么样?制度使人扭曲,使人为恶,难道因为有几个人靠着自己的意志守住了道德底线,就认为这种制度没有这么坏?

过去的他明白这一点,除了只能使他更痛苦以外毫无作用,难道自己还能对抗整个国家的贵族吗?即使皇帝有意改革,贵族可还掌握着一半的国力军力呢,连四大名门中死忠于皇帝的罗格纳侯都会有怨言吧,无论如何,一旦如此内战绝对不可避免,但东边的那个卡尔瓦德大敌当前,埃雷波尼亚又怎么可能敢内战。

哪怕是现在,卢法斯也想不出办法绕开这个难题,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一生也见不到贵族制度灭亡的那一天了,如果自己不想以帝国被卡尔瓦德入侵作为代价,留下亡国的罪人之名的话。

如果只是这些困难倒也罢了,他依然可以振作起来反抗,放手一搏,至少可以获得内心的安宁,不用这样烦恼下去,但更大的问题在于,贵族们虽然让他痛恨,但所谓改革派,在他看来同样卑劣不堪,改革派根本不是什么底层平民,而不过是由有权力的政府官员和拥有财富的商人们组成的一种“没有贵族之名的贵族”。

贵族很少背叛自己的阶级,除了不想背叛自己的利益以外,更多的是他们比改革派自己还要清楚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卢法斯看来,所谓改革派与贵族们的争斗在他眼里不过是两条恶狗在争抢着骨头罢了。

当然,即使如此,变革之后的社会也会变得稍好一些,但另一个问题在于,卢法斯并不是什么无私的英雄圣人,甚至于,连普通的善人也未必算得上。

他鄙夷恶人,却并不排斥做下恶行,他愿意行善,却不会因此而感到满足。

他并非是因为什么道德或正义感而厌恶现状,他的厌恶来源于他的高傲,他无法忍受世人将自己跟那群低劣的家伙混为一谈,他对别人奉承自己的出身而不是自己的才华感到恶心,他害怕将来不得不在所谓的“贵族事业”上浪费自己本应更有价值的一生。

他看到,在眼下的这个现实,他不是卢法斯·艾尔巴雷亚这个人,而是贵族统治这个腐朽的机器中一个齿轮,即使再华丽再精巧也只是一个可以更换的零件罢了。

他很高傲,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所以应该去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情,但此前,他环顾这整个世界,却只能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在自己能否改变这一切的问题之前,他甚至连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才能让自己满意都不明白。

一个有着绝对高傲的年轻人,开始质问自己的人生是否真的有意义,这才是他差点把自己逼疯的原因。

现在,卢法斯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眼前的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丑恶的样子,看见了让卢法斯愿意称之为“伟大”的未来的可能性,虽然这一切依旧难到令人绝望,但卢法斯的心态已然有了决定性的变化。

虽然对大部分埃雷波尼亚人来说,要谈下一个时代还太早了,但是如果现在,他靠这场变革中帮助改革派打败贵族,以获得下个时代的权力威望的话,他能引导这个世界走向他理想中的未来,他或许是看不到那个未来了,但他想看到尤西斯,或者是尤西斯的子嗣生活在那样的世界,想看到他们自豪地说,这是自己的兄长、伯父所建立的伟大功业。

他已决心要真的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像愤世厌俗地发疯,他会笼络仇恨贵族的暴徒但不让对方撒野,他会联合在政府的有志之士并保护他们的安全,他更会冷静地保持住自己有价值的身份。

他并不尊崇皇族,如果可以,他想彻底推翻帝制,但他了解帝国,理性告诉他这并不现实,除非被共和国灭国,否则至少还需要三代人的努力,但有利贝尔的先例在,骗取皇族的信任与支持,先把贵族干掉,然后再把资产阶级限制住,却并非没有可能。

皇帝陛下……算了,时间不允许。

皇太子弗里德里希那边没办法单独接近,太容易留下痕迹……对了,他16岁之后肯定会去托尔兹军官学院吧,这是皇族的传统,毕竟是由250年前帝国中兴之祖,那位德莱凯尔斯大帝创设的。

记得皇太子是七曜历1186年出生的?他16岁时自己应该是26岁,以公爵继承人的身份,大概有希望拿下学院理事的位子?

还有那位庶长子奥利巴特,似乎是同龄人吧,如果也去托尔兹,有概率会成为他的同学吧,要是运作一下,那就是百分之百了。

就算他们两个食古不化,能影响其他学员也是好的,虽然那些幼狮们思想都很幼稚,但才能却是毋庸置疑的,托尔兹的贵族和平民,待遇、班级、服装都不相同,原本很厌恶那里,但现在看来,这个舞台用来激化两个阶级的对立冲突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谋划,需要花上十年?二十年?还是整个余生?卢法斯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前所未有地被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填满了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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