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沉默的羔羊
万剑山上空繁星点点。
背阴之地的阴风洞，两侧挂着白色的挽联，其上有白花、黑布，显得异常庄重。
两旁各站着一只长发飘飘的白衣狐妖，面容凄惨，眼神无光，正机械地收取来客的请帖。
余风和袁朝山使用了敛息符，跟随引路的小猪妖，走进了阴风洞。
在这种氛围下，余风一身黑衣打扮，跟这种追悼的场面倒是搭配。
堂主白霍曾说过，师娘曾在阴风洞饲养月影乌瞳金线猫，现在已成了妖族的聚集场所。
洞内很宽敞，零零散散摆了大概十桌，上面摆满了各种荤菜，甚至还有鲜血沾染其上。
桌边，围着各种化形和半化形的妖怪，有人面野猪妖、黄鼠狼妖、百足蜈蚣妖等等，正相互划拳喝酒，叮叮当当，热闹非凡。
与洞口庄严肃穆的氛围比起来，外面是白事，里面是欢乐，算是……白事可乐？
不过，在热闹的氛围里，有一只孤独的羊妖，对着桌上一只血淋淋的羊头，陷入了沉思。
余风跟着袁朝山坐在了最为偏僻的一角，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的主持台。
台上坐着两个人形妖怪，一个脸上戴着纱巾，身材曼妙，穿着很是华丽，看似一个靓丽的女妖。
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灰衫老者，双目锐利，面容枯瘦了，不知是什么妖怪所化。
“灰衫老者是豺狼，外号狼爷，跟蝎子妖交好。女的是蝴蝶精，听说是妖族的传道使，专门布教传道。”袁朝山通过日常联系的方式，将信息传递给了余风。
传道使？
妖族有信仰的话，会信奉谁？
随着一声锣声响，山洞瞬间安静下来。
狼爷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台子中央，缓缓说道：“今晚，我们以无比悲痛的心情，沉痛地悼念我们的好大哥、修行的领路人……蝎子辉。
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带给我们的快乐是永恒的。虽然有时候会误杀小弟，但他也杀了不少修行者，为万剑山妖族夺取了不少的资源，用于修行。
现在他走了，但他努力奋斗的精神，不息！
他为妖族带来的希望之火，不息！”
下面坐着的妖怪们，寂静无声，心中都在想着一个问题：蝎子辉死的时候，咋长那么多毛呢？
蝴蝶精扭动腰肢，走上前来，示意狼爷回座。
她双目勾魂，扫视了一遍全场的妖怪，抑扬顿挫地说道：“大家别太难过了，我们接下来最应该做的就是振作起来！
大晋朝廷百年前侵占我妖族的朱雀南域，导致我万千子弟流离失所，如今百年过去了，妖族还在被压制，多数成为了修行者的修炼资源。
我们死伤惨重，兄弟姐妹四散凋零，想想我们的未来，想想家人的希望，想想先辈的重托，难道我们就这样庸碌无为一生吗！”
蝴蝶精声情并茂，眼含热泪，讲出这些让妖族共情的话，渲染力确实很大。
一个小妖嗷地一声喊道：“为了妖族，我愿有战必上！”
“我愿散尽家财！”
“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更多的妖怪跟着喊了起来！
唯有那只沉默的羊妖，仍在思考桌上的羊肉与自身的关系，总之那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所以，加入万妖会，成为万妖神的子民，他将护佑你们，带领无数流离失所的兄弟姐妹，重新走向妖族的辉煌！”蝴蝶精大喊了起来。
“万妖会，万妖神！”
“万妖会，万妖神！”
洞内的气氛变得激情而热烈，甚至有些妖怪开始摔盘子砸碗，用来铭志。
人在喝多的时候爱吹牛逼，妖族喝完酒，也是这种状态啊。
余风跟着喊了两嗓子，脑海中给袁朝山打出一行字：没看出来怎么赚钱。
袁朝山：别急，待会加入万妖会，你就明白了。
蝴蝶精循循善诱：“只要加入万妖会，每月可领取阴气丹十枚，还可以享受各种福利，万妖神会冥冥中庇佑大家的安危。
而大家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缕魂息，用其与万妖会保持联系，接收会中发布的各种消息。我们的目标是：振兴妖族，妖妖有责！功在当今，利在千秋！”
很快有个小妖尖叫道：“要入会的，到我这边登记！”
余风终于明白袁朝山说赚钱的意思，阴气丹属于邪修所用之物，在市面上没有流通，但在飘忽不定的鬼市，卖价很高，是妖族和邪修争相购买的丹药。
但是留下魂息，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入得了万妖会，毕竟自己是人。
他左右扫视，瞥见袁朝山隐现在腰间的白银狼牙令牌，伸手摸了一下。
【这是一块流离失所的白银级狼牙令牌，被袁朝山捡到后重置】感知值+10
奖励：阴魂符，可以化为一缕阴魂，重置令牌。
余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对袁朝山的身份有了疑问：这家伙是卧底？
袁朝山以为余风摸令牌，是羡慕嫉妒恨，便低声道：“兄弟，放心，只要好好干，我向上面保荐，做到白银级弟子不难。”
此时洞内更加热闹，如同一帮老大妈在诚心参加超市免费送鸡蛋的活动，哪怕只有几十个妖怪，已将登记处挤得水泄不通。
台上的蝴蝶精和狼爷面带微笑，甚是欣慰，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种轻快的节奏，随着喧闹声，哼唱在脑海中：
妖族的未来，还有期待……穿过黑暗，别停下来，趁现在还有期待，我们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
余风以霸王别鸡妖的身份登记后，留下了拿到符篆所蕴含一缕阴魂，得到了十枚阴气丹，领到了一枚外方内圆的青色铜钱，说是可以用此接收妖族的各种热点时事。
正琢磨着打开看看妖族有什么不开心事儿，好让自己开心一下，就听到登记处有争吵。
“姓什么？叫什么？”
“悟能！”一名魁梧的两米黑袍大汉，蒙着脑袋，正进行登记。
“哪有姓这个悟能的！”
“有啊，我就是姓悟能，也叫悟能！”
“好吧，好吧，你就是姓悟能，家住哪里？”
“土番北域，青云仙山法灵寺！”悟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洞内空气刹那间安静，一颗颗不安的尘埃在浮动。
蝴蝶精和狼爷脸色剧变，青云仙山法灵寺的弟子怎么来这种小地方了！
砰！
悟能黑袍被自身真气震碎，露出了清秀而坚毅的容貌，其无比光亮的光头和金光灿烂的袈裟，相互辉映，令山洞亮堂了不少。
其大手一伸，一杆金色禅杖虚影化实，落在他的手中，朝着大地一顿，山洞便是一阵震颤。
滚滚威压，充斥了山洞！
金丹境！
这是至少是第四境状态！
“蝴蝶精，我追了你半年，今日终于把你追上了！”悟能大喝。
“想追老娘的男人多了，你追上了，是要跟老娘入洞房吗？”蝴蝶精高声喝道，“为了妖族，杀死这个恶僧！”
一帮小妖被刚才振奋人心的话所鼓舞，大部分化为原身，张牙舞爪向着悟能扑来。
“兄弟，快逃，这金丹境小僧，咱们搞不定！”袁朝山闪身往外跑去。
“大哥先走，我断后！”余风坚定地说道。
袁朝山冲出洞口时，不忘在身后竖起了大拇指：还是魔天宗的兄弟讲义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