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妻一妾

人死后的灵魂到底处在一个什么位置，李信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面前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但他并没有等太久，面前就出现了他活着时在化学课上的一些画面。

可能这就是一个人的执念，执念这种东西，很玄奇，有些影视作品也把它表现为天堂或者地狱。

比如李信曾看过一部剧，里面讲人死后如果下地狱，这个地狱就是他生前感到最痛苦的时刻，反复播放，困在里面出不来。

那么相对来说，如果人死后上天堂，会不会就一直在那个让他感觉最快乐的时光里？

可惜李信并不是要去天堂，他面前的幻灯片只把在学校里学过的化学知识全部拓印下来藏在脑海里，接着就播放出一些另一个人的记忆片段。

这个人就是他即将穿越过来的，古代的李信。

这个李信出生于天启年间，家乡在河南省一个叫唐村的小村子里。

这个唐村估计是有些来历的，因为里面几个稍大一些的家族都姓李，而众所周知，华夏大地一个著名的朝代就是唐朝，唐朝的皇族就是李姓，所以有理由相信这个唐村的祖上肯定是跟李唐有些关系的，最不济也是跟唐朝某位皇族节度使，或者后唐李氏有些关系。

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李信小时候也曾到处查访过，结果一无所获。

这也很正常，华夏历史几千年，真正没什么来历的人可能倒还是少数了。

李信小时候的好奇心很强，很贪玩，所以他结识了相邻村子“陈家沟”的同龄人陈诚。

陈诚为人豪爽，小小年纪就颇有侠义之风，认识没多久两人就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的程度。

因为陈家沟自古尚武，历代子弟多数是做着走镖或者看家护院的营生，所以李信与陈诚两兄弟从小就一起习武，年少轻狂时甚至结伴游历，跑去景阳宫做了两年道士，想偷来修仙之法，又跑去少林寺做了两年武僧，想学点真功夫。

虽然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倒也令二人比同龄人成熟得更早。从少林寺回来，陈诚将自己的亲妹妹陈倩介绍给李信。

其实三人从小就认识，李信和陈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是吧，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异性相吸的概念，相对来说李信倒是跟陈诚交往更为密切。

时隔几年再见陈倩，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李信也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正处于青春期的两人不需太多接触便芳心暗许，在陈诚的撮合下定了终身。

这段时期李信大概十五岁，陈诚十六岁，陈倩十四岁。

到了李信十六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件大事，他的叔父李精白出任兵部尚书，亲爹便把他过继给李精白做养子。

李家人丁很旺，李信兄弟六个，除了五哥早夭外，他还有四个大哥，所以老人家也不等着他孝顺。

李精白是大官，也是大地主，在杞县李家村有大把的银子田地等人继承，所以老爹把心一横，最疼爱的小儿子就送给了做大官的弟弟。

李信本来就是个神童，十岁就中了秀才，借着李精白的势，毫不费力就考取了举人功名。

接着就是跟陈倩完婚，搬家到杞县继承家业。

李精白孤身上任，发妻李刘氏还留在老家，所以李信的角色更多是帮助打理家中产业和孝顺养母。

没过几年，李精白犯案下狱，竟然没等见亡妻和养子最后一面，就病死在狱中。这案子本来被打成逆案，牵连甚广，结果人死灯灭，陛下的气也消了，满门抄斩的罪名也不翼而飞。

这件事对李信的打击不小，本来他还打算进京考取进士，这样一看做官太危险，不如就在家里做个富家翁，能苟活一世就算不错。

这件事对养母李刘氏的打击更大，自从李信将养父遗体从京城带回河南下葬，李刘氏便卧床不起，也没见有什么大病，却一天比一天消瘦。

这家业本来就是继承来的，李信也没吝啬，什么名医名药闭着眼搜罗，不惜血本，只是李刘氏本来就是心病，治得了人，救不了命，眼看是时日无多，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这期间李信还收了第二个老婆，汤彩儿，这个娇小的姑娘年纪不大，是被李信买来的。

因着买汤彩儿这事，还让李信与杞县县令生了嫌隙。

说起来汤彩儿可真是来头不小，她祖上的祖上是明朝开国大将汤和，积功晋为信国公，死后甚至封王。

洪武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很多功臣在平定天下之后都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而汤和与徐达两个国公是为数不多能有个善终的大功臣。

开国元勋那可是站在大明权力巅峰的一群人，又是封建时代，这么光宗耀祖的位置怎么不得娶它几十个老婆，生一大堆儿子。

没开玩笑，史书上说汤和真的有一百多个小妾，不过临死前全部遣散了，只剩下十几个老婆和五个儿子。

接近三百年开枝散叶下来，到了汤彩儿这一代混不下去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就连老朱家也有饿死的人呢。

虽然说她这一枝没落了，到底是有来历的人家，一代代美女娶下来，到了她这一辈，就算还是个小豆芽，也是个美人坯子，肤如凝脂，面如桃花，眉如远岱，眸如秋水。

她那个烂赌鬼的爹还有点脸皮，没好意思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到底是有跟脚的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活不下去了，顶多抬进某个大户人家做个小妾，偏赶上年景不好，河南从崇祯元年开始就时旱时涝，连年灾民日多，人不值钱。

这个漏儿差点就被周县令给拣着了，原本堪比扬州瘦马，价值千金的美人儿现在只两百多两就愿意送人，恰好这个时候李信与陈倩在县城的粮店里盘完账出来撞了个对面。

李信纯心是想恶心一下周县令，这个大蛀虫借着权势哄抬粮价，把杞县周围的灾民坑死不少。

李信家里也有几套门面，可他不能跟一县之主对着干，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只能零敲碎打的劝一劝杞县的乡绅。如果他的养父李精白没有因为逆案下狱，周县令在他面前不过蝼蚁一般，现在嘛，也只能从买小妾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恶心下他了。

结果就是花了三百两把汤彩儿带回到李家庄。

陈倩对李信买小妾这件事毫不介意，这个时代一般人结婚之前往往连面都没见过，她和李信却是在结婚之前就彼此熟识，婚后生活也过得融洽。

结婚三四年她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李信从无半句怨言。

只是久无所出，李信不说什么，养母刘氏却多多少少有点芥蒂，本来过继李信就是要传递香火，结果到了李信这一辈又生育困难。自从李精白因为逆案病死在牢里，刘氏忧伤成疾，家里的气氛就更显得压抑，陈倩也希望李信能够再纳一房，给自己分担一下压力，顺便给家里添些人气。

虽然说守孝期间不宜纳妾，毕竟这个汤彩儿年纪还小，正好就带回家先养着。

没想到人气旺了，刘氏也随李精白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紧跟着，平时龙精虎猛的李信也突然间病倒。

李信这次病倒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偶感风寒，加上刚刚经历几桩人生大事导致的心力交瘁，可能躺个一两天就没事了，谁能想到这一躺，直接把灵魂躺没了。

生于现代的李信跟生于古代的李信灵魂融合，成了同一个灵魂，融合后的灵魂穿越到了古代李信的身上。

这时候李信20岁，陈倩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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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多久了？”李信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窗上的天色。

汤彩儿本来坐在床沿边，趴在他身边啜泣，听见他说话立刻抬起头来，仰着梨花带雨的小脸转泣为笑，“少爷你醒了？太好了，姐姐快来，少爷醒过来了”。

陈倩刚刚坐在窗前的书案边长吁短叹，听见汤彩儿的喊声腾一下站起，转身冲了过来。

“相公，你的头还晕吗？”，她探手过来李信脸上乱摸，又转头朝屋外喊道：“李福，快进来，老爷醒了，把大夫也叫过来”。

似乎用手感觉不出李信的额头有多热，到底有没有继续发烧，陈倩干脆把脸凑过来，直接贴在李信的脑门感受温度。

“额……”李信真是惊呆了，他现在的灵魂虽然融合了古代李信的记忆，但还是以现代李信的灵魂为主，那个活了快三十年，既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娶过老婆的李信。

“没事了，现在感觉好多了”，李信理清了思绪，面上自然了许多。

两个老婆也总算放下心，招呼管家李福张罗饭菜，汤彩儿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有气无力的哭喊声，这些哭喊声倒是不大，像是一些人饿得毫无力气而发出的呼救声，如果关上门属实听不见，加上刚刚两个女人在屋里哭，李信此时才注意到。

陈倩看到李信的表情，立刻明白他想问什么。

“都是冬天逃荒的流民，前天家里办事，顺带着施了粥，昨天你病倒之后家里乱起来，就没顾得上他们”。

“是吗？有多少流民啊？咱们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