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风暴

刑台搭好，六当家白面狮一脸怒容的把猎户按在刑台上，朝人群大喊：

“一群刁民，给脸不要脸，爷爷要你们女娃，是看得起你们。这个混蛋竟然敢暗算老子，今天老子就给你们看看，和咱鸡公山作对的下场！今日老子就要扒了这厮的皮，再掏出这厮的心，给乡亲们尝尝鲜！”

“住手！”台下一阵吵嚷，百姓们在台下沸腾起来，喽罗们连忙吆五喝六的挡住百姓。

“哈哈哈哈，你们不是欺负爷爷人少吗？现在爷爷倒要看看你们谁敢上来送死！”白面狮扬着手里的刀，盯着台下的百姓。

众百姓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也有零星几句骂声，却没人愿意冲上去送死。

白面狮一脸得意，扬着刀要对猎户动手，却听见人群中一个小姑娘冲了出来，她不是朝台上冲，而是朝旁边的李信冲了过去。

“救救我爹！李大善人，求求你救救我爹！”

她哭喊着就跪在李信面前，砰砰砰的朝李信磕头。

“李大善人，救救王师傅吧！”人群中又冲出了几位村民，朝李信跪了下去。

“救救王师傅吧，李大善人行行好吧！”人群像下饺子一般跪了一片。

白面狮看到李信，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又看到他身后的兵卒，顿时吓了一跳，他喃喃道：“这个混蛋啥时候有这么多人手了？”

红娘子也莫名其妙，她看看小姑娘和村民，又看看李信，疑惑的问道：“李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信把小姑娘扶起来，擦干净她额头的尘土，对红娘子道：“这个人现在不能杀，我要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我都问过了，他也承认了，是他杀的十五当家”。

“李信！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现在又来趟这场浑水，难不成这混蛋是你派出去的？娘娘，没准十五弟就是他让杀的！”白面狮盯着李信，满脸狰狞的喊道，“你不让杀，俺偏要杀，俺倒要看看你能把俺怎么样！”

他扬起刀想要砍掉猎户的脑袋，冷不防一个壮汉从李信的身边窜了上去，只一瞬间就奔出去三四丈，一枪磕在了白面狮的刀尖上。

他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刀尖传到刀柄，险些没能握住，他定睛一看，这壮汉一张国字脸，身高只比李信稍高，却比李信宽了一倍半。

他平日就自诩身高体壮，堪比李逵，当日见到李信比自己还高就有些不爽，现在看到面前这壮汉竟能把自己装进去，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陈诚扬了扬手中的镔铁长枪，睥睨着白面狮：“信哥儿说了不能杀，就是不能杀，再造次就一枪捅死你！”

白面狮呆愣半响，竟被气笑了：“哪来的莽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你当俺们鸡公山无人吗？”

他朝红娘子喊道：“娘娘，李信这厮是要反了天了，都到了这地步，难道还不动手？”

鸡公山的众头目也扬起兵器，纷纷围了上来。

陈诚看了看三当家手里的双锏，点了点头，“这位倒像个练家子”。

二当家座山雕走到红娘子身边，警惕的看着李信，朝红娘子耳语道：“娘娘，咱们退，这边危险”。

红娘子还是没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李信，“你要跟我动手？我那么喜欢你，凡事都依着你，你竟然要为了几个刁民跟我动手？李信，我徐妙怜哪一点对不起你？”

李信一阵无语，合着把我害进监狱要被人砍头的不是你呀。他看了看红娘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听见远处有人大喊：

“娘娘，李信反啦，李信反啦，李信的手下打进庄子啦”。

红娘子更加不敢置信的看向李信，李信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鸡公山的兄弟们，我李信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手里的兵器，让我李信来审这个案子，我可以给大家保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让李信审！让李信审！”倚枫镇的百姓群情汹涌，纷纷向着李信说话。

没人理他，众喽罗们都看向红娘子。

“李信！”红娘子哭着扬起手中的长鞭，“你这个混蛋！”

长鞭朝李信打了过去，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

李信没有躲闪，他身边又闪出一个满身铠甲的士兵，只抬了一只胳膊，长鞭打在了甲叶上，“啪”一声脆响，士兵纹丝不动。

“动手！跪地不杀！”李信大喊道：“红娘子交给我！”

“杀！”他身后的士兵们鱼贯向前，越过红娘子冲了上去。

李信没有动，只把小姑娘揽在身后。

徐东江一脸的焦急，想要把红娘子拉走。

红娘子一把推开座山雕，死死的盯着李信。

“杀！”镇子中心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镇民们看见双方厮杀起来，一些人哭喊着向后逃，却另有一些人也跟着冲上来对鸡公山的喽啰两面夹击。

“娘娘！啊！”鸡公山的喽罗们两面受敌，只能向红娘子求救，一片混乱中只听见他们对红娘子的呼喊。

红娘子听着身后的惨叫声，动也不动，只有两行泪水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咬破了嘴唇，嘴角流出鲜血，如同咬在李信身上一般。

李信也盯着她，想起一路来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时间如同定格一般在两人中间凝固，而在这凝固的时间之外，是断肢在飞舞，血肉在喷溅。

陈诚的镔铁长枪一开始只能勉强架住鸡公山头目们的围攻，但没过一会，六名甲士便冲了过来将他护住。七人长短相合，守望互助，竟组成了一个威力不小的阵势，打得鸡公山头目们节节败退。

“三才阵？快退！”三当家飞天豹掩着众人向后退去，十几个人竟然被七个人逼到了墙角。

不管是喽啰们还是头目们，鸡公山众人全部被围了个严严实实，战斗渐渐冷却，所有落单的都被处理掉，只剩下两堆人抱着团拼命抵抗。

一堆在墙角的是头目们，一堆被围在镇子中心的是喽罗们。

“娘娘！是走是杀给个痛快话！再不说句话，咱们兄弟们就要死光啦！”

其实根本不用红娘子说话，这帮人就算要逃也得扔下多半数尸体，要杀就更没可能，在士兵和村民的两面夹击下，他们只能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把焦点放在红娘子身上，看起来是听命，不过是求救，想让红娘子求李信放过鸡公山众人。

李信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群半吊子强盗，连正经的军事训练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正规军队的对手，他们也就能欺负欺负贫苦的百姓和养尊处优的贪官污吏。

“李信，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一定杀了你！”红娘子梗着脖子说道。

座山雕挡在她面前，“李信，你小子恩将仇报，不讲江湖义气，就算得逞一次，咱们白莲教几十万人也不会放过你！”

李信被他给逗笑了，却见牛金星过来拉了拉他，“李二哥，手下留情啊！”

李信转头对牛金星说道：“你看看这帮人，你还要跟他们一起做大事，这是一帮能一起做大事的人？”

他又对士兵们喊道：“都住手！”

有的人听见了，有的人没听见，渐渐的士兵们都与鸡公山众人拉开距离，只举着兵器互相对峙。

李信也没再搭理红娘子，领着小姑娘越过她站到刑台上对大家喊道：“都给我听着！没错，就是我李信先动的手，就是我李信要跟你们开战！可我李信是恩将仇报吗？你们好好想想，我李信落到今天这样有家不能回，到底是谁的错？”

红娘子转过身来朝李信喊道：“李信！都是我徐妙怜的错，是我徐妙怜有眼无珠，非要把你抓上山，你放了我兄弟，我徐妙怜把命赔给你！”

她说着扔掉长鞭，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顶在自己脖子上。

座山雕吓了一跳，“娘娘”，他想上来抢匕首，又怕那匕首离她脖子实在太近，若是不小心有个闪失，那真是追悔莫及。

李信看见红娘子的动作哭笑不得，这时候还来这种痴心病，红娘子对他的感情真是没救了。

“李信！咱们是坑你了，可那是牛金星的主意，你不是要报仇吗？你先把牛金星杀了，咱们的仇再接着算！”白面狮大喊道，他大腿被陈诚捅了个窟窿，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连那一脸的大胡子都掩盖不住。

牛金星吓了一跳，赶紧朝李信分辨：“李二哥，咱可没想坑你啊，咱只想找你一起干大事，别忘了，十八子主神器啊！”

“呵呵！”李信一脸的冷笑：“白面狮，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

他身边的小姑娘解开猎户的绳子，抬起胳膊指着白面狮喊道：“就是他，是他要抓我，还把我爹打伤了！”

李信没再看白面狮，而是对红娘子说道：“徐妙怜，你只以为我是个心善的人，你对我好，我也该对你好，这本没有错。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心善的人，看了你们鸡公山强盗们做过的恶事，还能对你动心吗？”

“把人带过来！”他朝另一边喊道。

一群妇女搀着一些衣衫褴褛的女子走到李信的身边。

这些女子浑身血迹，遍体鳞伤，一个个双眼空洞无神，彷佛一群行尸走肉。

众百姓看见了这些女子，顿时冲出了一群百姓去接人，有人哭喊，有人大骂，

“娘！”

“闺女！”

“你们这些畜生，我跟你们拼了！”有人试图冲到鸡公山众人的面前，却被士兵们拦住。

红娘子看到那些女子，也愣住了，“你是为了她们？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信摇了摇头：“弱者的善良不叫善良，那叫懦弱，强者的善良也不叫善良，那叫怜悯。今天我给你上一课，这一课如果你记住了，你才有资格做两百多人的领袖，

这一课叫做法度！

来人收拾一下，老爷我今天要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