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与真武论道

这就是真武帝君的虚影对其变相的限制，田七有办法不破坏规则重新进入真武大界。

那同样的，人家就有手段让他只停留在罡风层之中。

有龙吟声从云海深处传来，四周的世界突然风止云停。

恍惚间，真武虚影笑眯眯地看着田七，缓缓出现。

田七心中一动，这虚影看上去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但是到底差别出现在哪里，他并不是能清楚感受。

眼前之人，此刻好像一位慈祥的邻家老人，但是双目之中有看透了世间沧桑变化的睿智。

真武虚影不着急开口，因为他笃定田七一定会先开口。

既然是此界之灵，那么必定就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武道非仙，不说清修渡己。

武道非佛，不说四大皆空。

武道亦非神圣妖魔，不说性之所及，心之所及，自由而无拘束。

这里是真武大界，田七生于斯，亦长于斯，他放不下的有很多。

罡风吹的白衣猎猎作响，真武轻轻摆袖，云开雾散，露出欣欣向荣的大地。

山川壮丽，美的像幅画卷，造化雄奇，任凭是谁都会惊讶造物者的伟大。

即便上可入青冥九天，下可入幽谧深海，但是一览此界无限风光，田七也是心驰神往。

观天地而求自身，田七突然心有随感，主动开口问道：

“帝君在上，田七有一事不解。”

他没有纠结太多，限制是限制，规则是规则，纵然不喜对方故意阻拦自己重回真武大界，纵然知道眼前之人并非真武帝君，仅仅是一道辅佐天地运行的执念，田七依旧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真武摇头，俯瞰向大地，挥手向前一招，雷龙咆哮，化作三尺左右自玉神龙，落入老人臂弯之间。

轻轻摩挲雷龙，老人神色多了几分自然。

“这天地之间本来就有很多不解的事情，老道尚且如此，汝甚年少，不必为此而心忧。”

“年少？”

田七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洒脱一笑，他第一次觉得这老头说话很有意思。

当然，之前他也并没有与之交流的机会。

这种对话，是发生在他与这道意识体之间的，而不是看在空间之中的那几位的面子上。

只不过对方的回答，好像是意料之中，但却是情理之外，田七又补充道。

“帝君，田七想求问的这件事情，帝君一定知晓，况且田七也并非为此而心忧。”

“田七只想知道，若是有一场浩劫即将到来，我所珍视东西，还能有多少留在身边，仙门一行，田七只想知道，在下的母亲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了？”

真武虚影有些意外，他回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田七，又遗憾的摇摇头。

“亲眼所见尚不能称之为真相，得之于他人之口，更非真理，就算眼前的一株草，一朵花，尚且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是不能照见真我，明心定性，我说了，你会信吗？”

田七皱眉，他细细品味老人的话，对方似乎回答了，但是又似乎没有回答。

真武拍拍臂弯之间的雷龙，雷龙朝着云海又呼啸而去。

霎时间，乌云密布，电光纵横，如银蛇乱空，狂风呼啸又好像声声悲鸣。

不久，天地之间被一道雨帘笼罩，一切都笼罩在薄薄的雨幕之中。

大雨清洗万物，洗去尘埃，滋养万物，地上眼见要枯萎的幼苗，抽出一丝新绿，莫名燃烧的山火被浇灭冒气滚滚白烟。

真武又在身前一挥手，一幅画面出现在了田七的眼前。

某处河谷，年久失修的大坝正在迅速的积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不远处的凡人村落依旧安静祥和，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你看到了什么？”真武问田七。

“看到了灾难，堤毁人亡，天灾横祸，非常力所抗衡。”

田七思考之后回答，这是凡人村落，此刻就算感知到了危险想要撤离怕是也来不及。

真武点头，示意田七继续看。

果然，很快，大坝拦截不住越涨越高的水位，滔滔河水，冲开束缚，朝着峡谷肆意流淌，吞没一切。

后知后觉的人们看到滔滔河水倒流而来，四散而逃，顷刻间房屋、农田全部被摧毁，来不及躲向高处的人，被河水无情的吞没。

人们虽然在自救，但是效果极其有限。

田七心有不忍，不过他还是生生按耐住了那种冲动。

突然，天边飞来了一位破空而行的武者，他可能仅仅是在赶路，又或者是专程前来？

他从高空落下，不过是区区归元境的武者，反手之间，抽刀断水，明亮凝实的刀光裂开大地，地面瞬间出现深深的缝隙，河水流入鸿沟之中，只是片刻，肆虐的洪水已经褪去。

田七神色莫名舒展，心中有一丝欣慰。

“你又看到了什么？”真武突然发问。

田七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才回道：“我看到了能够破局的力量，这大概就是我辈修炼武道的原因，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真武赞赏的点点头，随即挥手撤去了光影，眼神看向身前，意味深长的说道。

“或许吧，天地如此，你我也是如此，见微知着，就是如此了。”

真武叹了一口气，他背对着田七，踏空走向远处。

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一道声音才响起在田七心底。

“这天下间，没有能跨越你认知范围之外的道理，如果你感到困惑，那么就去寻找能帮你破除困惑的力量。

你见过了，感受过了，对于你来说就是答案，你追求的答案，如果超越了你本身的认知，那么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田七呆立在原地，心头被深深震撼，真武只不过给他阐述了最简单的道理，但是却能让他的内心豁然平静。

柳如烟到底是谁，是不是真武帝君的未来过去身，是不是还活着，问题的答案或许并不根本不重要。

田七拥有打破局面的力量，真武仙门之事已经出现变数。

就算真武帝君先前有安排的计划，但是对于田七来说，他已经求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

柳如烟没有死去，她还活着，就在自己的空间之中。

这就是他自己这股“非常”力的介入之下出现变数，最终导致的结果。

他拿着这份结果，再去寻找那些虚无缥缈的起因，去追寻心中的迷惘，是对他自己的道的否定。

柳如烟是不是古长河，古长河是不是真武帝君，自己的出现又是因为什么。

这些问题，对眼下的自己来说，真的重要吗？

若是看不清重重迷雾，为何不用他自己所坚信的力量去寻找？

仿佛就在一瞬间，田七的武道之心又一次发生了蜕变。

前进的路上，阻挡他脚步的，或许不是外物，而是他自己本身对于自己的否定与怀疑！

田七朝着虚空深深一拜，是师礼，得人匡扶道途，是大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