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仞雪

很美味的食物。

午膳吃得很慢，没有人说话，空气很是沉闷。

至少弧矢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千寻疾用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油污，到了他这个层次，如果不是为了口腹之欲，食物是完全不必要的东西。

“我还有事要处理”千寻疾面无表情的起身，身为教皇，事务从来不会少。

比比东消沉的点了点头，拉着弧矢站起身，躬身道：“恭送师父。”

不同于对待比比东，千寻疾面对弧矢，始终是那么和蔼，他笑着，就像一个亲切的邻家叔叔，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放在他的餐碗旁。

戒指很大，弧矢的手指是塞不下的。

“初次见面，师公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枚空间魂导器，就当作见面礼吧”然后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弧矢诧异的看着千寻疾渐渐离去，连道谢都忘了。

这千寻疾对自己人未免太大方了吧。

比比东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弧矢这才后知后觉，连忙转身喊道：“谢谢师....师公”

听到弧矢的声音，千寻疾居然转过了身，微笑着挥了挥手。

比比东心头泛起波浪，千寻疾虽然对自己人极为大方，但是也绝对不会刚刚见面就送一份大礼给人。

那造成千寻疾这样的原因呢？比比东暗自思索着，她可以肯定至少在自己见过的典籍中并未发现弧矢的武魂。

武魂殿家大业大，其中的珍贵典籍比比东根本看不完。

难道弧矢的武魂千寻疾知道？

比比东只能下这个结论，弧矢的武魂千寻疾应该见过记载，知道其潜力。不然断然不会刚刚一见面就准备如此大礼。看来自己还需要去多查查典籍了。

造成这一幕的结论究竟是什么，比比东只能得出这么个答案。

千寻疾一走，气氛也轻松了许多，两人甚至开始闲聊。

下午，比比东带着弧矢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

打扫的很干净，就像比比东当时离开那样，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今天千寻疾的话无疑又让她回想起过往。

反倒弧矢在一旁坐立难安，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开口和比比东聊聊天，却又找不出什么好的话题，而且比比东的神色明显不对，只好跟着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比比东睁开眼，似是平复好了心情。

“我会让人打扫出你的房间，顺便给你准备一下最近的修炼资源，你如果闲的无聊，可以看看书或者冥想一会儿”

然后起身走到门前，“让侍女带着你玩也可以，舟车劳顿，好好休息一下也好”拧开门，一步刚踏出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说道“我一会儿会带一批魂师过来测试一下你武魂的特殊能力，如果要出去玩，别跑太远”

“嗯”弧矢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比比东关门离去，他感觉很拘束，初到一个新地方，这是很正常的感觉。

盘腿坐下，弧矢开始了自己的修炼，除了修炼他现在好像也找不到事情做了。

武魂城中和弧矢同龄的孩子绝对不会少，但可以在这核心区域随意走动的孩子，那就少了，千仞雪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千仞雪自幼起就被千道流带着抚养，这其中并不单单是千寻疾不重视千仞雪，相反千寻疾很重视千仞雪，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天分一定不会低，培养得当，以后绝对是武魂殿战力的顶端之一。

但，千仞雪在千寻疾眼中和武魂殿的天才并无区别，并没有因为是自己的骨肉，而获得其他什么感情。

千寻疾的感情很淡，但并非没有，如果比比东这档子事发生在其他武魂殿高层你看看，千寻疾不得把那人剥皮拆骨啊，也就是比比东是千寻疾养大的，说句难听的，一条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人。

千道流从来没有想过将千仞雪交给千寻疾抚养，这或许很自私，但是他很清楚，交给千寻疾，千仞雪并不会收获什么父爱，而且也并非什么好事。

况且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儿子，和千寻疾不一样，千道流并不贪恋权势，他所求的是新的天使神能降临斗罗大陆，而千寻疾的性格并不合适，这在以前的天使神考中已经得到了证实。

再发生了比比东那档子事儿，千道流很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他一生行事问心无愧，偏偏自己的儿子却做出了那般卑劣的事情。

这种看不起更多的可以理解为恨铁不成钢。

他很清楚上一代人对下一代的影响，自己当初没有做好一个好榜样，如今更加不能重蹈覆辙，千仞雪交给千寻疾抚养，他们千家以后的人怕是很难再看到天使神临了。

神是怎么样的？至少在千道流眼中，神应当是完美的，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神不应该卑鄙无耻，他不想看到以后的千家人都如同千寻疾一般，那样距离他心中的神会越来越远，同样武魂殿在那样的千家人带领下也绝对走不远。

人因该拥有野心，但不能让野心吞噬了自己。

五年了，希望比比东放下了吧。

千道流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千仞雪，想道。

没有父爱，至少应该拥有母爱，这或许也就是千道流带着千仞雪前来寻找比比东的原因，也是千道流知道比比东杀了自己儿子之后，依旧扶持她登上教皇的理由之一。

让门口的侍女免礼，千仞雪紧张的抓紧千道流的长袍，躲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去吧，雪儿”千道流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对于父母，千仞雪是很渴望的，她没有没日没夜都呆在千道流的宫殿之中，出去游玩的次数并不少。

自记事以来，她从没有过父母的映像，看到武魂城中那些家庭，也会羡慕。

据爷爷所言，父亲是教皇，平日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母亲则是出去历练了。

比比东走的时候千仞雪才一岁多，哪能记什么事儿。

母亲一个很遥远，但现在无比接近的名词，看着这扇门，千仞雪更觉得紧张，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深吸了好几口气，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战士一般，千仞雪用自己白皙的小手敲响了大门。

随着嘎吱一声，千仞雪忍不住再次藏在千道流的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即期待又害羞的看着大门。

可惜出来的不是比比东，是弧矢。

弧矢本以为是比比东回来了，看到的却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小团子。

首先映入视线的就是发上那对金饰，镂空的羽翼随着她探出头又缩回去的动作，翩然欲飞。

看到并非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而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的时候，千仞雪有些失望的从千道流身后走出，朝着屋内望去，可惜里面空无一人。

这下才算是完整的看到千仞雪，身上是一套华服，应当是来前专程换过，很中规中矩，但并不适合练习武技之类的。

“你们是？”弧矢看着门外的两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看到弧矢，千道流并不意外，他很是在乎武魂殿，对于有新的天才加入，他同样有所耳闻。

千道流并未立刻回答弧矢的问题，反而仔细打量着他，看得弧矢浑身不自在。

“你可以叫我一声曾师祖。”

这下确定了，来人就是千道流，而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也呼之欲出，能被千道流带在身边的除了千仞雪也别无他人了。

得，来这武魂殿，辈份是越来越低了。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千道流看着弧矢，笑着询问道。

“失礼了，请进”弧矢连忙道歉，并且让开身子，虽然以他六岁的身材也挡不了什么路。

“你叫弧矢？”

“对”

“很不错”千道流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问些什么，一旁的千仞雪忍不住了。

“我母亲呢？”

“母亲？”这时候要装傻。

“就是你的师父”千道流适时回答道，千仞雪紧紧抓住千道流的袖子，看着眼前的弧矢，对于陌生人，孩子永远是怕生的居多。

“她去办一点事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弧矢回答道，然后从桌上取出几块点心，走到千仞雪面前“要吃吗？”

对小孩子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一是零食，二是玩具，三是故事。

看了看弧矢，又抬头看了看爷爷，然后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嗯，谢谢”

其实千道流很不会带孩子，如果会教孩子，千寻疾也不会是那样。同样他过分注重于对千仞雪的培养，反而忽视了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是朋友是情谊。

千仞雪很少接触同龄人，就算是接触也远远称不上什么朋友之类的，这也是她如此腼腆的原因。

可以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同龄人，会扭捏也是正常的。

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更是可爱了。

“你叫什么名字？”弧矢虽然知道她叫千仞雪，但那可不是什么正常渠道，询问也是必要的。

“千仞雪....”声音不算大，看着弧矢望着她，头低的更狠了。

弧矢可不是什么变态，而是不管什么生物，幼崽真的是可爱无比，人也不例外。

美是会吸引人的。

“你叫弧矢？”

“是的，刚刚曾师祖已经问过了”

“哦”说完，低下头，继续和手中的点心奋战。

然后陷入沉默，千道流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让弧矢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中被人围观的动物。

好在，没一会儿，救星就来了。

比比东走进了房间，看到首先看到的是千道流，毕竟相对于两个小孩子，千道流这个大人明显更加显眼。

然后看到飞快躲在千道流身后偷看自己的小团子千仞雪。

她神色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