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陪阿婆看花

大厅里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射到温室中，又被温室里茂密的植被遮挡住，伴随着绿植的晃动，光线时隐时现，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斑。

亚德借着光线终于看清了那里的人。

因为昏暗，人影头上花白的头发与周围形成反差，在视线里成了温室的中心。

是旅馆的阿婆，她背对着亚德弯着腰在绿丛中轻轻晃动着身体。

看着眼前的场景，亚德只觉得口齿发干，想要沿口吐沫却怎么也分泌不出来。他张张嘴，第一次呼唤甚至没有发出声音，他又冲着里面的人轻声问道，“夫……夫人？那个……请问你在做什么？”

“啊，是你啊。”老妇人好像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人，不过当她回应亚德时并没有转过身，依旧背对着亚德。

“我在这里种了一些植物，她们习性不同，需要我随时照看着。你过来看想这株，就喜欢黑夜。”

老妇人抬起右手，背对着亚德轻轻招了招手。

“……呵呵，我就不过去了吧，万一踩到什么就不好了。”亚德干笑了几声，慢慢向后退去，就在刚刚，在老妇人抬起手时，光线顺着胳膊照到了她的上半身，亚德注意到，老妇人的袖口，以及侧面的衣服上，尽是暗红色的斑迹，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为什么在全是绿色的植物的温室里，老妇人白色的衣服会染上红色。就是真有什么特殊的植物，会出红水，但他不想去赌。

亚德举起衣架对准老妇人的方向，“那个，夫人，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时老夫人动了，她的脑袋抽搐一般开始颤抖，双手无规则的扭动着，在亚德的视线里，她，转了过来。

一股寒意从尾骨向上蔓延，顺着脊柱直达天灵盖，亚德只觉得手脚冰冷，四肢发僵，原来看电影时见里面的角色面临敌人怪物时总是站在原地不动白送人头，觉得那人和傻子一样。可当一切降临到自己身上时才会知道一个人的意志是多么的可笑，恐惧如蚀骨的毒药吞噬着整个人的意志，他提不起半点逃跑的念头。

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绿植簇拥的中心，老妇人站在那里，甚至已经不可以说是站了，她的前身血红一片，脖子下面的躯体宛如油脂一般融化，逐渐脱落，转过来时亚德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下巴拉着丝下坠，两侧的脸颊皮肤像是劣质的橡胶拉长，拉长，再拉长。胸腔、肋骨、各种脏器身上的衣物纠缠在一起，混成一团恶心的肉块，像是呼吸一般缓慢的鼓动。

她开始向前倾，两侧的树枝被挤开、折断，咔嚓声不断响起，她的下半身也渐渐展现在亚德眼前。那是亚德从未见过的器官组成的躯干，像是血肉组成的昆虫，黏膜、血管、烂肉堆叠在一起，又没有失去活性，细细观察你能看到上面的筋脉肌肉还在跳动。

“别急着走啊，过来啊……过来……来看看……看我的花开的多好啊……”

没了下巴，老妇人的舌头在上颚下舞动着，发出沙哑、奇特的声音，如同漏气的风箱里混进了半斤沙子。

亚德看着缓缓靠近的怪物，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忘掉了怎么思考，僵硬的手再托不住沉重的衣架，衣架滑落掉在地上，尾端砸在了亚德的脚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让他有了反应，四肢也不再僵硬，气血上流直冲头顶，一时觉得脑袋有些发飘。

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他现在只想跑！赶紧跑！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怪物！

亚德向后跑去，

奔着大门的方向，跌跌撞撞，只是几米的路程他却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能撞的都撞了一遍，但他也顾不得疼痛，他只想远离这！

撞开门，来到街上，深夜空气中的凉气让亚德找回了几分理智，他跌倒在地，手心在石子上摩擦出血，火辣辣的痛觉更让亚德清醒不少，双手撑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口水、汗水混杂在一起，滴在地上。

亚德扭头看去，那个怪物并没有追出来，透过温室的玻璃墙，他能看到怪物的影子肆意地扭动着。

恐惧害怕在这时化作了怒火，亚德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攥起一把碎石子，他怒视着怪物的影子，狠狠地把石子丢在玻璃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街上想起，正在扭动的怪物也没料到这一出，可以看到它的影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嘶吼声，猛地撞在玻璃上，整个温室都颤抖了一下。

见状亚德也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有些后怕，还好旅馆装修的质量真的可以，那个怪物也没有非杀了自己不可的意思。

咽口吐沫，亚德还有强装着冲着玻璃上的影子比了个中指然后才踉跄地走开。

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亚德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走，他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怎么突然就冒出个怪物，这种东西在这个小镇上还有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太多太多疑问和不解在他的脑子里，-而他的脑子经过刚才那一下又和一团浆糊一样，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思考。

小镇上依稀有个别房屋还亮着，可他却不敢上前求助，谁知道这种变化单就老妇人一个特例还是这里就是一个魔窟。

走过两条街，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亚德已经放弃了，不管这个小镇有什么秘密，他都不想去探究，不过走那么久还没有从路旁冲出个人或者怪物给自己来两下，现在的自己可能还是安全的。

该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离开这里才行。

亚德休息了一会，对自己现在的紧要任务也有了正确的认知。苏珊和辛普森真的可以不管了，搞不好他俩现在已经被吃了，靠腿肯定是走不远，自己打算再等一晚为的就是等车回来，那么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找个代步工具。

小心谨慎的找过一座座独栋的房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亚德只能一次次通过掐自己的胳膊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把害怕的情绪掩盖下去。

随着找过的房子不断增加，亚德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这里的人都不开车的吗？私家车没有，怎么连个卡车都没有，拖拉机也行啊。

不知道找过了多少家，亚德才在一个院子里看到一辆小轿车。翻过院墙来到车旁。弯着腰先是来到车门旁用力拉一下，看看车门能不能打开。这种老实轿车和自己的差不多，上锁需要自己手动，而不是前世那种自动。亚德现在在祈祷，这家人没有太多防范心，尤其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伴随咔哒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