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可怜的小翠

1989年十月，AH灵璧

小翠，前两天媒婆过来，说要给她提亲，小翠生气的把一瓢凉水，狠狠地泼在了媒婆的脸上。

小翠的爸爸非常的生气，狠狠地打了小翠一个耳光，因为小翠的哥哥要娶媳妇，小翠的爸爸必须先收到彩礼，才能有钱给哥哥想要娶的那个女子下聘礼，小翠认为这是非常不公平的事，但是爸爸父亲威严不容她提出反对。

1989年，一万块钱的彩礼，本来已经是非常高的了，但是小翠的爸爸，却跟媒婆说要两万，媒婆也答应了，今天过来了，带来了彩礼，跟小翠的爸爸商议，明天想请小翠去男方家看看门户。想不到小翠一瓢凉水，把媒婆给打走了。

小翠的爸爸忍无可忍，狠狠的扇了小翠一样，小翠哭着跑了出去。

小翠的妈妈紧紧跟在后面，抱着小翠，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小翠的哥哥已经27，再不娶媳妇，恐怕以后就很难结婚了，小翠是家里的老五，爸爸从小就不疼，只有妈妈疼她。

妈妈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全都是五块的，而且一张比一张残破，用一张很旧的手绢包着，塞给小翠，对小翠说：“孩子，你走吧，去上海，找你表姐。”

小翠跪了下来，给妈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看着满天的繁星，沿着黄湾到固镇的那条公路，慢慢的向火车站走去。

黄湾镇到固镇火车站，将近30公里，而且时间是晚上的十点钟。

小翠却没有一点点迟疑和恐惧，踏着满天的星光，一路的往前走。

晚上12点的时候，到达了固镇和灵璧交界的沱河乡。

AH的十月份，刚刚收完秋季黄豆花生，天气已经很凉了，小翠并没有穿毛衣，冻的瑟瑟发抖，但是，她渴望离开这个家。

她不想自己的婚姻，因为两万块钱，出卖给一个比她大很多岁的人。

小翠的妈妈回到家里，小翠他爸爸问小翠呢？，小翠的妈妈说：“走了，没追回来。”

小翠的爸爸狠狠扇了小翠妈妈，一个耳光，心里面也感到后悔，骑着自行车，拿着手电，在附近的几个村庄里，拼命的找。

天亮的时候，小翠终于走到了固镇。

看着早餐点上香喷喷的包子，饿得心里发慌，却舍不得买一个吃，一路走路来到了固镇火车站售票处

17块五毛钱，买了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

随着检票的人群，她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但是，上海，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小翠的爸爸骑着自行车，也赶到了固镇火车站，但是，小翠却已经上了火车。

小翠的爸爸把自行车扔在火车站广场上上，嚎啕大哭，他在心里明白，他其实舍不得这个女儿。

13个小时以后，火车停靠在上海火车站。

1989年十月，何小翠，拿着她妈妈给她的50块钱，来到了上海。

89年的上海，虽然没有很多高楼大厦，但是比起贫穷的AH农村，却简直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小翠拿着妈妈留给她的地址，找到了闸北区的红旗棉纺厂，在红旗棉纺厂车间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一直到车间下班，才看到了表姐从车间里走出来，表姐看到小翠，脸上堆着弥勒佛一样的微笑，表姐是一个将近40岁的很胖的女人，胖的有一点让人怀疑她像猪八戒的妹妹。

她热情的带小翠，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公寓，

非常老旧的职工楼，打开房门，最多只有20多平方米，放着两张铁架子床，很明显是从职工宿舍里搬出来的。表姐不好意思的说：“小翠，表姐在上海就这个条件，你先凑合躺一会儿，等一会儿，表姐带你去找工作。今天下午必须找到工作，你也看到了，表姐，这里没地方给你住，等一会你表姐夫回来，你让你表姐夫到哪里去睡呢？”

小翠答应了，表姐，简单的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些剩馒头，给小翠吃，小翠，刚刚有点吃饱，表姐就催促他快点跟她去。

接连转了三辆公交车，来到一个装修豪华的酒店，表姐告诉她，已经委托人，帮他介绍了一个酒店服务员的工作。

很快出来一个年轻的长的很帅的人，一身西装，表姐介绍说，这是酒店大堂经理，你跟着她去好了，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然后表姐就走了，说自己要忙着上班去，要不然就迟到了。

小翠心里面虽然非常感谢表姐，但是同时也忐忑不安，跟着大堂经理，来到了酒店四楼，大堂经理推开一扇门，里面一张大床，桌子上一个大彩电，两个茶瓶，屋顶上一把大的吊扇，床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大堂经理说：“小翠是吧？，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一会就有人来了。”

小翠坐在，大床旁边的凳子上，心里忐忑不安，过了十多分钟，有人来敲门，小翠打开房门，进了一个50多岁的，肥肥胖胖的老板，看着小翠，就像饿狼看见了小兔，一张肥肥的脸上，眼睛里发着绿色的光芒。

小翠惊恐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那老板脸上笑哈哈的，说：“你表姐真的很会赚钱呀，她一个月工资不到300，600块钱等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哈哈哈，还是很值的，让我看看长的挺水灵。

小翠的心里，就好像突然被人扔进了万丈深渊，那种彻底的绝望和恐惧，让她的眼珠子，瞬时间好像充满了血液，他一步一步的退到酒店客房的窗户边，打开窗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1989年十月，何小翠受了表姐的欺骗，被骗入酒店的四楼客房，小翠眼睛里面因为绝望开始充血，她迅速的打开了酒店客房的窗户，爬上了窗台，胖胖的老板吓坏了，赶紧大声的制止，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小姑娘，快下来，快下来，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快下来。”

小翠一双眼睛好像填满了火焰，她狠狠的盯着这个胖胖的老板，大声的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老板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乖乖的回答：“我姓麦，叫麦德福。小姑娘，你先下来，不愿意，咱们可以商量。”

小翠看了看楼下的车水马龙的上海街道，看了看天上的阳光，转过头来，绝望的对麦老板说：“麦德福，你记住了，我们AH人不是好欺负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翠毅然的转身，双腿一跃，跳了下去。

酒店的二楼，焊接着巨大的广告招牌，小翠从四楼跳落，柔软的腰身砸在了广告招牌上，拼的一声，巨大的疼痛感，迅速席卷了全身，还没有感觉到那种彻骨的痛，呯的一声，人已经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昏了过去。

等小翠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两条腿被石膏绑着，吊带吊着，架在病床上，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爸爸，爸爸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紧紧的抓住小翠的手，嚎啕大哭：“小翠，你醒了，爸爸，对不起你。”然后小翠的爸爸拼命地扇自己耳光，

小翠想去劝，但是脖子也动不了，全身能动的，只有两只眼睛，想说话，却发觉，说话已经说不出来。

但是耳朵却能听得见。

眼睛里看到身边站了好几个警察，好几个穿白大褂子的医生。

医生柔情的看着小翠，温柔的安慰她：“你醒了，醒了就好。”

小翠的爸爸拉住医生的手，问医生：“我孩子到底怎么样？”

医生看着憔悴的爸爸，眼睛里既充满了责备，又充满了同情，缓缓的说：“孩子的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左胸肋骨断了三根，头部颅骨碎裂，需要手术慢慢治疗，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酒店方面已经答应全额负责。”

旁边的警察也跟着说：“小翠的爸爸，您放心的看着女儿，了解和酒店的负责人已经被刑事控制，等待案件审理，安心养病。”

小翠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面五味杂陈，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想起了小学的同学，初中的同学，想起了她考试成绩优异，老师对他的赞赏，想起了她同桌同学，眼神里对她暧昧的眼光，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农村瓜地里，夜空中点点的星光，想起了自己从小喂大的小黑狗，想起了猪圈里每天喂食的两头小猪，想起了院子里自己从小割草喂养的黄牛。

1990年，二月，经过三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小翠慢慢的康复了，但是右腿因为小腿粉碎性骨折，虽然经过长期的治疗，但是已经注定不可能恢复的像原来一样，小翠从一个健康人，变成了一个瘸子。

小翠催促爸爸办理出院手续，因为春节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冷冷清清，她不想元宵节也在医院里度过，小翠竟能够扶着墙壁慢慢的行走，右腿小腿关节，不能弯曲，只能拖着脚走，有一点像神雕侠侣中的陆无双。

父亲掘不过她，只好去派出所联系，要求酒店方面，支付三万块钱的精神损失，和后期营养费用，经过十几天的磋商，酒店方面答应再支付两万。小翠虽然心里面责怪父亲，但是元宵节还是冷冷清清的在医院里度过的。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小翠的父亲拿着酒店方面赔的两万块钱，带着小翠，回到了AH灵璧黄湾镇。

回到家里，小翠的母亲抱着小翠，痛哭流涕，但是时间不可能重来，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下午，小翠的同学王建军来了，他俩初中高中都是同学，本来小翠在高二学习成绩非常的优异，有希望读大学，但是小翠的爸爸却要逼她嫁人，因为小翠的哥哥娶不上媳妇，所以小翠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王建军看着小翠，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一些别的，王建军说：“听说咱俩的同班同学位光明，也在上海打工，你当时为什么不联系他？”

小翠面无表情的说：“位光明去上海打工，没有给我写过信，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再说了，我和她也不熟。”

王建军便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小翠突然深情的看着王建军，一把拉过王建军的手，清澈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王建军的眼睛，说：“建军，我们同学三年，你喜欢我吗？”

王建军，一双眼睛政怔的看着小翠，慢慢低下了头，嘴里轻轻地说，：“喜欢。”

小翠毅然决然的说：“那你带我走，带我打工去，我嫁给你，我虽然瘸了，但是我长的还可以，配得上你，我知道你喜欢我。”

王建军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小翠，四目相对，柔情款款，王建军抓住小翠的手，说：“好，我俩一起打工去，听别人都说百万民工下广东，我回家准备点钱，明天早上你在村口等我，我们两个去深圳，你同意吗？”

小翠，点了点头，深情的望着王建军，说：“我一定等你，你一定要来。”

王建军说：“不见不散”。

第二天，蒙蒙亮，小翠欺骗父母说：“想去村口看看日出”。

父母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心里知道，去年对不起孩子，随口答应：“去吧”。

但是小翠的父母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们和女儿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