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宫闱之乱
“爹爹慢走。”慕若雪稍稍欠身行了个礼，目送自己的父亲离去，这也算是她如今性情唯一的礼数。
就连慕若雪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到这里，说起来她只不过是村寨中的巫医，也不知是不是碰着什么东西，一梦一醒间便是个宛然不同的世界。
照着方才慕寒云所言，她晚些怕是还有一个宫宴，听着怕也是非去不可。
果不其然，不过少顷便有几个丫鬟婆子进来，说是帮她梳妆打扮，旁人自然是没有这个细腻心思，怕就是慕寒云那个便宜老爹吩咐的。
若要说起来，慕寒云对她的态度也着实叫人捉摸不透，说不关心罢，偏生事事上心，到如今都没有叫她烦心过，可若是说关心，那语气说着话到底是难听，生硬刻板，叫人听了耳根子生疼。
“小姐果真是天生丽质，叫人瞧着移不开眼。”那婆子替她打理好，笑眯眯的夸了两句。
“别贫嘴了，该是过去了。”慕若雪摆了摆袖子轻笑，也不知是不是丫鬟婆子刻意给她作这般打扮，慕若雪如今一举一动皆是如柳扶风，倒是平白添了几分娇小姐的味道。
那婆子连声应下，忙差遣一个丫鬟出去备好车马，凑上前想来扶上一把，见慕若雪摆手，便也退了半步跟在后头。
去宫里头到底还是一个人去的好，只是现如今小姐的身份到底是有些不好说话的，又怕这位性子冲，顶撞了什么不该顶撞的人，便也差遣她跟着来。
“这宫宴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能往里头进，同外头集市卖牲口似的。”这一声倒是清脆，只是字字句句粗鄙不堪，叫不少夫人小姐嫌恶皱了眉，抬起帕子掩面到旁地儿坐去了。
即便这番话没有指名道姓，可慕若雪却还是认出来了，这便是那有名的撒泼主儿，赵家那位大小姐，如若不是看在赵家面子上，在场的夫人姑娘怕是要把她丢出去。
“我倒是头一遭见牲口进集市的。”慕若雪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捧着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也不管一旁婆子瞧瞧拉她。
“慕若雪，你没轻没重说谁呢？”再出声的正是一日到头跟在赵家小姐身旁的顾云，这般语气倒是叫人觉着打抱不平。
慕若雪眉梢一挑放了茶盏，像是来了兴趣，好似暇以打量了顾云一番，随后啧啧叹了口气：“若说赵颖漾勉强是个人，你又在这儿狗仗人势？”
这番话说的一旁的小姐听了捂嘴偷笑，气的两人好不羞恼，一记刀眼丢过去，却是半点消停的意思也没有。
这般气恼却又拿慕若雪无可奈何，赵颖漾瞧着一旁的宫女着实是气不过，抬脚便照着她脚下绊住了。
她手里头的画瞧着甚是名贵，赵颖漾这般瞧着怕是唯恐天下不乱，生生要那宫女倒霉，却不料慕若雪早些防着她这一手，如今宫女虽说跌倒了，那画却也被慕若雪接住了。
“赵家小姐果真气派，什么画都敢摔，”慕若雪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叫身旁的婆子将那宫女扶起来，“早些日子便听说圣上得了一副名画，今日要拿去给王爷掌眼，怎的，你还得来这一手？”
那宫女吓得不轻，瞧见慕若雪挥手，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带着画离去了。
赵颖漾哪里知道，这般瞧着反倒庆幸慕若雪方才接住了，只是瞧不着好戏，到底还是有几分惋惜。
“皇后娘娘请诸位前往雍和殿一叙。”那紫衫宫女一瞧便是掌事大宫女了，多少也算个女官，一行夫人小姐得了信，纷纷前往雍和殿。
正当众人缓步前行时，却见一位宫女冒冒失失的走着，一不注意撞着了大宫女，当即被瞪了一眼。
“这般冒冒失失的做什么？不成体统！”呵斥归呵斥，那大宫女的面色到也还算是和善。
“王爷中了毒，如今奴婢正要去禀报皇后娘娘！”这番话一出，众人纷纷乱了阵脚，哪里还敢悠哉悠哉，急急忙忙往雍和殿赶。
慕若雪闻言只是稍稍眯起眼睛，倒也没有过于着急，跟在队伍最后头走着，一路到了雍和殿，同一众夫人小姐在外头候着，那大宫女先行进去通报。
皇后显然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档子事，宣了众人进殿，面色分外凝重：“诸位夫人想必也知道了到底如何，还请在殿中稍候一二，毕竟事关重大。”
六宫之主出声，即便赵颖漾心里头再不满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同一干夫人小姐在殿中候着。
待审查之后，大宫女悄悄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身后的小公公手里头举着案板，上头便是原先那宫女要送去给王爷掌眼的名画。
“方才手下人已经查明，是画里头被塞了东西，”皇后阴沉着脸，“我倒是未曾想到，天子脚下也有人胆敢这般胆大妄为！”
所谓名画被投掷在地，皇后发怒，台阶下众人皆是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原先还有几分昏昏欲睡的赵颖漾听得如今这般消息，一时间清醒起来，目光落到后头的慕若雪身上，唇角微微上扬：“皇后娘娘，民女有话要说。”
皇后闻言倒是有几分诧异，目光落到赵颖漾身上，说不出是欣赏还是疑惑：“你起来说。”
赵颖漾起身行礼，随后微微侧过身子：“原先在前宴时，除了宫女之外便是慕氏之女碰过此画，宫女出宫时要例行搜查，那便只有路上投毒。”这番话一出，不少夫人小姐纷纷附和。
“的确只有慕若雪一人接触过此画，还请皇后娘娘明查！”顾云哪里会不知道赵颖漾的心思，连忙再添一把火。
只要将慕若雪投毒之事坐实，那便是斩九族的大罪，到时慕若雪再怎么嚣张，也只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慕若雪瞧着赵颖漾那般得意模样只觉着好笑，倒是没有急着给自己辩解，现如今这般境况，即便是辩解也无用：“臣女未曾做过，还请皇后娘娘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