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试炼

第四章试炼

泠冉这一番话，差点把自己也给说破防了，虽然所处的阶层不同，但身不由己的处境却是相同的，让她都忍不住垂头叹息。

此时明心仙姬看向泠冉的眼神已经褪去了冷淡，变得温柔似水，充满了友善。

她轻轻开口，“没想到你竟然能为帝休木想得如此长远，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见泠冉听了她的话，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过来，好似不敢相信她能放下身份，向仆役道歉一样。

突然发现小丫头的眼睛圆圆的还亮晶晶，泛红时真的很像小白兔，好可爱啊。

她不由轻笑出声，“我的丹房里还缺少几名仆役，不知你是否愿意再当一份差呢？”

当然愿意啊，跟在能炼出圣品丹的大师身边，不说学到多少手艺吧，单是眼界方面都能受益良多。

见泠冉点头如捣蒜，明心仙姬好笑的伸手扶住她的脑袋，让她小心些，小细脖子可受不住这么大的动作。

泠冉既然答应了在丹房当仆役，便接手了整理仙草的工作。

明心仙姬见她动作利落，处理药材的手法也算及格，乐不得轻松一些，端着茶杯在一旁指点，其余工作都交给泠冉去做了。

忙了一下午，才把丹房的事处理好，将仙姬吩咐的必读玉简收进袖口，泠冉才飞回自己的住所。

齐云阁占地广袤，对门下弟子和仆役也相当大方，就连三等仆役都是独门独院。

泠冉的院子里还附赠了一个大约三十平的练武场，有外面的防御阵法隔音，在里面怎么折腾都行。

回家后泠冉照常修习了一遍锻体功法，而后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两尾碧青色的小鱼。

这是下午闲聊时，明心仙姬听说泠冉正在准备引气入体，随口指点她用来增强体质的方法。

仙界的仙兽在成为入品仙兽之前，与原住民一样，也是具备五行属性的。

很多仙兽肉对同属性的修士都有强化肉身精血的作用，而且吃仙兽肉还不会有丹毒之类的烦恼，很多世家幼童从小就被迫每日胡吃海塞。

泠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回家时就顺路在明心居的坊市上买了两条水系仙鱼。

拿个陶罐架在灶上，在灶堂里摆上一张煅火符，这是在没有地火时，拿来炼丹用的符箓。

泠冉现下领了两份高薪的差事，财大气粗得很，不想再用木柴弄得乌烟瘴气的，干脆直接拿炼丹用的符箓做饭了。

先将两条鱼在陶罐里煎一下，用的是从某种果子中榨取出来的果油，带着特殊的清香风味。

等鱼煎到定型以后，再倒入开水，放几样仙界特有的香料和矿盐，等汤滚了就转成小火，让汤保持微开状态即可。

趁煲汤的时间，泠冉跑到浴室里冲掉忙碌一天的风尘气，然后泡在热水中放松精神。

回想这一天的种种经历，成功解决了明心仙姬看自己不顺眼的问题，还顺带得到了一份让人艳羡的差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大有收获了。

泠冉从没想过这样的好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夸奖自己会抓重点口才好，几句话就把难缠的上司给搞定了。

呃，好像会因此少了个朋友啊。

泠冉想起拼命暗示自己的王姐姐，对方极力争取的差事，却被自己几句话就轻松拿下，在她心里自己肯定会晋级成心机女的。

算了，泠冉决定不管了。

反正这种塑料姐妹花，在明心居她多得很，只要不断提升实力，增强在顶头上司心中的分量，相信未来这类塑料情会越来越多的。

泠冉又想到了帝休木特意提醒的，在引气入体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仙丹那项可以略过，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曾对她说过，仙丹那东西能不吃还是尽量少吃，一旦形成依赖了，有座仙石矿都不够往里填的。

泠冉打小穷怕了，赚仙石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吃仙丹那种败家的东西。

至于帝休木特别强调的青木坎水诀，这部修炼仙法在仙界可谓是大名鼎鼎，据说完整的仙法极其玄妙，是能被评定为圣品的奇功。

要知道在仙界凡是能粘上“圣”字的，都是最顶级的存在，可惜这部仙法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就连齐云阁这样的四重天顶级门派，收集到的残篇也仅相当于地品。

但泠冉手中却有比齐云阁更全的青木坎水诀，这是母亲得知她有成为正式弟子的资质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可以修炼到天仙期的天品仙法。

大多功法也就能修炼到这个阶段了，拿来当主修功法正好合适。

原本泠冉因眼界有限，无法判断传言有几分真假，不想辜负母亲的付出，又眼馋齐云阁的金品功法，还有些拿不准齐云诀与青木坎水诀哪个更好。

听帝休木说仆役修炼的齐云诀是删减版，她立即倾向修炼青木坎水诀了。

躺在浴桶里，泠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中的她身着着公主裙，正在过八岁生日。

这是泠冉在地球上的童年记忆，当初齐云阁在收入上万孤儿后，便将他们在仙界的记忆封闭，使用一梦香将魂魄投到凡界数以亿计的某一界中。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小孩子经历一世，成熟心志，免得养起来麻烦，等在凡界的一生结束后，魂魄才会归位，在仙界醒过来。

泠冉进入的是叫地球的凡界，出身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家庭里。

父母不是不爱她，但为了生计却不得不出去打工，祖母因为要给大伯家带一对双胞胎孙子，实在腾不出手来管她，便在两岁时将她交给了独居的外祖父照顾。

外祖父是村子里没有执照的老中医，生性喜欢清静，对泠冉的要求只有两个字，安静。

但小孩子要做什么哪是他能说了算的，于是外祖父想到个好办法，让泠冉背医书，背会了就奖励她好吃的。

泠冉打小是个吃货，为一块巧克力根本不在乎是否理解书上的内容，反正背下来就有巧克力吃，管那么多做什么，背就完事了。

有从小背书锻炼出来的超强记忆，泠冉上学时一路学霸到大学，考上了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

除了忙到没空找男朋友，听了不少父母和亲戚的唠叨外，她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但太顺了早晚都会遭报应的，就在她博士证书都快拿到手时，接连二三的不幸事件发生在她身上。

先是在实习医院遇到了一个非常恶心的科主任，天天想着卡油不成，就到处宣扬泠冉勾引他这个有妇之夫。

好在泠冉也不是吃素的，用针孔摄像头拍下他威胁自己的画面，在主任的妻子找她闹时，就公开播放给全医院的人共赏。

解决了实习时遇到的奇葩人类，泠冉又接到了外祖父和祖母相继过世的噩耗，回家奔丧时还遭遇了雷灾。

原本的朗朗晴空突然阴云密布，霹雳带闪电像下雨似的往地上砸，公路上遍地都是被落雷劈中的人和车辆，空气中的焦糊味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泠冉带着父母和弟弟躲藏在公路的路基下，但还是逃不过被落雷劈中的恶运。

她无奈之下只能奋力推开父母和弟弟，在他们悲痛的叫喊声中被劈得香气四溢。

正当泠冉巨痛袭身，以为必死无遗时，脑海中却有另一段记忆涌现出来。

仙界三重天庆霭城，她出生在一个伶人世家，因为祖上近万年来都没出过仙人，整个家族只能世代依附着城主府生存。

泠冉从不知道父亲是谁，在刚会走时，便跟随母亲学习舞技。

母亲很美，眉宇间却总是带着轻愁，她的歌声婉啭悦耳，是远近闻名的歌姬。

无数人向城主府送礼投拜贴，只为了能欣赏她的天籁之音。

可惜泠冉并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好嗓子，却有着可以加入门派的好资质。

泠冉忘不了母亲在得知她的资质时，是怎样的狂喜，她灿烂的笑颜跟灭城那晚的惨烈，形成了鲜明对比，深深刻印在泠冉的脑海中。

当晚城主府正在举办宴会招待客人，泠冉全族都在会场为宾客演出，家中只留下最大七岁，最小两岁六个孩子。

在看到城主府火光冲天时，当时只有三岁出头的泠冉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母亲全身浴血的跑回来，才把她吓得哇哇大哭。

可母亲却没有哭，她让泠冉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然后以利刃划开自己的胸口，拿出一枚好似琉璃珠残片的东西，按进了泠冉的左眼中。

泠冉回忆起异物入眼时的巨痛，又差点惨叫出声。

从左眼进入她魂海的空间异宝残片，适时轻轻震颤一下，帮她摆脱了一梦香对魂魄的影响。

泠冉这才回想起，自己已经被带到齐云阁了。

当前她正跟上万名被带回来的孤儿一起，接受一梦香的试炼，在凡界身死后，她的魂魄归位，找回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

见泠冉醒来，立即有执事过来查看她的情况，见泠冉小小一只屈膝向自己道万福，眼神中虽然带着惶恐，却很清明，并没有迷障找不回本心的情况发生。

执事不由微微一笑，点手招来一名仆役带泠冉去旁边的大殿中，还有一系列入门手续需要她本人来完成。

泠冉历经一世，虽然英年早逝，也是年近三十，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了，对自己小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实，有着充分的认知。

她努力平复好心情，乖乖跟在仆役身后，不敢有分毫逾矩的行为。

身为医学生，她曾经用手术刀解剖过各种可爱小动物，对人类也能接骨开膛眼睛都不眨一下，自认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超强定力，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还是颠覆了泠冉的三观。

就在她办入门手续的短暂时间里，陆续又有孩子醒了过来，但其中能恢复本源人格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孩子原来的记忆完全被凡界经历所取代，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立即闹腾开了。

有惊喜死后真能穿越的，有无法接受死亡事实，尖叫着要回去的。

还有个在下界登基称帝的，认定自己是被妖术所害，眼前画面是邪灵幻象所致，见有仆役过来要带走自己，扬手就要打人的。

最终上万名孤儿，能在一梦香摧残下守住本心的不过一千出头，那些被淘汰的孩子会遭遇到怎样的命运，泠冉连想都不敢去想。

打那儿之后，她就有了个想法，等到足够强大的那天，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齐云阁，否则她很担心这个如梦似幻的云中仙境，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

泠冉睁开眼睛，把即将出口的叹息声又吞了回去，地球上有个说法，经常叹气会将好运叹没的，最近她的日子刚有些起色，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站起身，随手一挥身上就干爽了，清洁术这样的仙术每个人都会，但宗门标配的宿舍还是配备了浴室，毕竟泡在热水中的舒适感，是任何术法都无法取代的。

陶罐里的鱼汤已经变成乳白色了，浓郁的香味冲击着味蕾，泠冉已经是养精期大圆满了，身体的抗性极强，就像感觉不到烫一样徒手捧起陶罐，细品美味的鱼汤。

鲜甜的鱼汤入腹，泠冉的眼圈突然有些微微泛红，话说她有多久没有吃过真正的食物了。

身为吃货，又投生到美食之国，泠冉在地球时的手艺那是相当不错的。

一梦香试炼刚结束那会儿，宗门把培训课程安排的非常紧凑，学习强度不比高三生差多少，住的还是集体宿舍，连五谷轮回的条件都没有，只用十天吃一枚的辟谷丹打发他们。

泠冉之所以努力学习，仅用三年半就毕业了，就是担心总吃辟谷丹会营养不良长不高。

让她没想到的是，考核刚结束就被明心居主选中，去照顾帝休木那位祖宗。

每日生活在高压之下，美食早就被忘到脑后去了，要不是明心仙姬指点她用仙兽肉来增强体质，还不知何时才能想起来呢。

一口干掉鱼汤，泠冉发现今晚自己有点矫情，大概是因为总算解除了一部分生存危机，有些放松所致。

想到就算帝休木哪天看她不顺眼了，还有丹房的差事可以托底，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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