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恒
奶牛们吸食了神血后无一例外开始聒噪的叫唤起来，苏夜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引导奶牛们安静下去。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洒着稀稀落落的午后阳光，女妖们的小镇很简朴，除了居住的小屋外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些用来磨爪的石桩和方便躺着晒太阳的秋千就是她们唯一的娱乐设施。
“尤利娅就要找到你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所以你才想出这个主意来？”
苏夜转过头去，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小家伙，它此时正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苏夜敏锐的注意到它也有一双手爪和尖尖的耳朵，它的眼睛和苏夜一样都燃烧着赤金色的瞳孔。
“你是谁？”苏夜不动声色的将小刀握在手中，他小心的调转身位随时准备暴起。
“你拿着刀是想干什么呢？”小家伙的秋千兀的止在了半空中，它好看的嘴角扬起了弧度：“你可杀不掉我喔，因为我就是你呢！”
苏夜猛的一僵，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小家伙在说什么，小家伙身上有一股他非常熟悉的气息：“你偷走了我的神格？什么时候干的？”
“傻子，”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就是你的神格！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舍得唤醒我了？什么时候再弄一些灵魂来给我吃吧，等我长大了我们就离开这个位面，我们回家去！”
苏夜丢下了匕首：“原来那天是你蛊惑我吃了那团灵魂，你就不怕尤利娅把我杀了么？还有你想去哪？这里就是我的家。”
小家伙俯身跳下了秋千，它高举双手围着苏夜飞了起来：“尤利娅不会杀你的，她很需要你呢！”
小家伙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的声音同时出现在苏夜的前后左右：“我们的家是一个永恒的国度，那里有无边无际的幸福快乐，那里有汇聚成海洋的牛奶面包，你喜欢什么那个国度就是什么样子，真好呀！它可以是你的破烂小村庄，它可以是西亚叔叔的柴房，它也可以是被宁静海湾围起来的古朴城堡，它也可以是航行宙宇的飞船，它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是！怎么样，快去吞噬灵魂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位面吧！”
小家伙的声音到了后面已经高亢到接近尖叫，但是它的蛊惑完全没有打动苏夜：“神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在骗我。”苏夜一字一句的逼问它：“你要是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永远也不再吞噬灵魂了。”
小家伙的气势一下子痿掉了，它倔强的嘟囔着：“我没有骗你，我们的家从来都不是神国，那些家伙住的地方怎么算得上神的国度呢？我们的家是主的国度！”
苏夜沉默了一会，他努力的回忆着过去的记忆，但是他将记忆掏空也没有获得任何关于“主”的信息，就好像......就好像记忆被突兀的删除了一样。
“你想要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苏夜终于认可了这个小家伙，他刚刚用意识去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神格，小家伙也恰到好处的在精神世界里响应了苏夜的召唤。
“亲爱的哥哥，叫我柯亚就好，”小家伙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我需要灵魂，其他人的灵魂拿来壮大我们自己，但是我也要你的灵魂，只有将你的灵魂完全神化我们才得以返回神国。不要担心，我不会白拿的，我会拿力量和你交换。是不是很划算？既拿到了力量又能去神国！”
“只有魔鬼才会拿灵魂交易。”
“神明们就是魔鬼。
”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饭。”
柯亚突然愣住了，它将手爪放到脸颊上做了一个努力思考的样子：“唔......不得不说你真聪明，世界上确实没有免费的午饭。”
“那么代价呢？”
“代价就是你自己啊，亲爱的哥哥，想想看你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头好痛.....”苏夜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再好好回忆一下，想想你小的时候，想想你刚出生的时候，想想你没出生的时候，”柯亚戏虐的说道：“把记忆倒转，把你没出生时的世界还原起来！做不到吗？真可悲......”
柯亚的身体逐渐消失，它给出了一个警告：“尤利娅最迟明天下午就会赶到，她要么会杀掉所有的女妖，要么会把她们绑起来卖到拍卖场去，尤利娅很缺钱，非常缺钱，所以偶尔也会干一些冒险者才会干的事。”
柯亚的身影几近透明了，它狡黠的笑了笑，然后彻底消失，定格在半空的秋千也兀的恢复了晃动。
...........
等苏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已经躺到了板床上。而一旁的安迪娜十分不安，她时而焦躁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时而挥动着翅膀在房间内鼓起呼呼作响的风，最终她坐到了床上，她展开双翼将自己深深的埋了进去。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生孩子呢？”她的语气焦急中又夹杂着一丝祈求的味道，她不敢拿目光去看苏夜，不管怎么说苏夜确实治愈了奶牛，他不仅赢得了赌注还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苏夜此时已然化身紫荆花的救命绳。
苏夜犹豫了一会，他爬起身挠了挠头：“因为我们差太多了。”
苏夜所谓的“差太多了”自然指的是体型，他就比安迪娜的小腿高一点而已，让他和安迪娜生孩子？那个场面一定滑稽又可笑，更何况神和凡人真的能生孩子么？说句不好听的，神和凡人之间的区别可能比凡人和石头之间的区别还大，再厉害的猛男也不可能让石头怀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物种差异了，如果说“智慧”将野蛮与文明区别开来，那么“神格”就将凡人和诸神也区别开来了。
可是苏夜的话在安迪娜的耳中就变了另一个味道：“差太多......差太多！”她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发，眼睛里的光也在逐渐黯淡下去：“你还是拿我当兽人或者野兽么？”
“不，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和我一样都是人类。”苏夜使用并强调了“人类”这个词汇，即使他和安迪娜都不是人类。
“我知道了，”安迪娜又抛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角度：“你是高贵的上等人，怕我脏了你？我很爱干净的，我.......”
苏夜决心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因为我俩体型差太多了，拜托你好好瞧瞧好么，我站在地上甚至不能看到你的脸！你的角度看我倒是轻松得很呐，而且我才十四岁啊，按照人类的习俗我还差两年才成年。”
其实苏夜很想说按照他神族的习俗此时的苏夜仅仅只算新生儿，并且在未来的两百年内都只算新生儿。
“你们男人不都很好色么，我听说贵族们很小就.....”安迪娜从来没有从体型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在她看来一米七一米六一米四没什么区别，你都有三米高了还会去在意那几分米的身高么？用另一个位面的话来说就是：“奥特曼眼里姚明和郭敬明都是矮子，他们只是矮的不均匀而已。”
谈判似乎进入了僵局，而楼下女妖们庆祝用的篝火再一次被点了起来，苏夜踩上椅子，他看见女妖们鱼贯般穿行在广场上，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现在怎么办？谈判已经进入了僵局，苏夜总不可能对安迪娜说“我是神我和你生不了孩子”吧！而身上残留的斗气越来越热，直觉告诉苏夜尤利娅已经很近了，苏夜不知道尤利娅最快能飞多快，但想来应该不会太慢。
“如果你走了，而我没有怀上子嗣，我们会出大麻烦的，”安迪娜别过脸去：“暴风部落的人会以受到欺骗为理由直接进行武力吞并，我们部落会不复存在。”
其实办法本来还有不少的，比如让苏夜去暴风部落那里放两句狠话，但是如今暴风部落的使者已经走了，就算放狠话也没机会了。
安迪娜沉重的叹了口气，她重新将脸埋进羽翼中：“果然还是时间太短了？我以为你和沙迪克那些男人一样......”她现在既不敢看苏夜，也不敢下楼去面对姐妹们，她当然也不敢用任何强硬的手段去逼迫苏夜。
谈判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氛围，一个想走一个想留，并且二人都没有对彼此说实话，苏夜既不敢说自己其实是个神，也不敢说有个穿着几百斤铠甲的女魔头正在全速赶来，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像小说里面英雄救美的主角一样从天而降，而那之后大概会上演正义的勇者捣毁魔物巢穴的剧情，他并不怀疑缺钱缺到极致的尤利娅会不会真的把女妖们抓去卖了！
安迪娜不敢说实话则是另有考虑，她现在再怎么愚笨也是能看出苏夜绝非普通人了，而他的身后大概也站着某些恐怖的家伙，她们自然不敢把赤裸裸的利用行为摆到明面上来，事实上昨天酋长就让她改了口，她们抓走苏夜其实只是单纯的为苏夜“疗伤”而已，至于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苏夜突然狡黠的笑了笑，他的眼睛闪着胜利的光芒：“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想吞并你们的暴风部落么，多大点事？昨天晚上你说了很多梦话，你早就把你们的计划全盘说给我听了，所谓的「生孩子」什么的不就是想多留我一段时间么？要我说美人计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安迪娜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她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小不点一下子变成了巨人一般。
苏夜缓缓拿出两个干瘪的牛皮水袋，他将水袋打开，只见里面存放着一种粘稠的金色液体：“这是可以治愈不死诅咒的解药，你......”
安迪娜听到他的话立刻失声尖叫了起来：“解药！这....”她用热切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水袋，她似乎很犹豫，接过水袋的手多次重新伸向苏夜但又很快缩了回来：“这太贵重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死病有解药，那可是神的诅咒。”
苏夜握住安迪娜的手强迫她将水袋收下：“将这种水取出来一点稀释在水塔里面就可以救活你们全部落的人，你分几滴送去暴风部落，她们看到后自然就会懂的，我能净化诅咒那自然也能净化她们。”
苏夜说完后挠了挠头：“如果不死病严重到这里的解药不够用的话，喝下这种液体然后在心里向我发出呼唤，我会听到的。”
安迪娜听着他的话“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知道了知道了，话说怎么听上去那么像祈祷？”
这可不就是祈祷么？
气氛重新尬尴了下去，两个人待在床上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身上好香，比昨天还要香一点，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的姑娘？”安迪娜嗅着苏夜的肚子：“我明天早上送你走，你要去哪，新生镇么？那里.......”
“我要去省会伊顿城。”
安迪娜突然皱起了眉头：“省会现在不安全，我们看见有很多只活尸在往那里赶，他们多到可以组成海洋，你确定要去么？”
“嗯，往北七十里有火车站，你送我过去就好，放心吧，我怎么会有事？”
安迪娜起身，她用脚爪钳住床底下的玻璃罐将它拖了出来：“要不要喝一点蜂蜜苹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