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联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对于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叶倾寒抱有十二万分的警惕。

不久前在灵泉寺衍生灵域中的古怪遭遇还历历在目，每每思之都令人倍感后怕，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沦为任凭操纵的傀儡了，届时不知会做出何种违背自身意志的事情来，何其可怖。

这等恩怨说是生死大仇也不为过，要不是自知技不如人，绝不可能仅是厉声喝问这么简单。

“小施主，我此番现身并无恶意。”项凡尘的语气中隐约透着几许疲惫，神情稍显忧郁。

事情说来有些复杂。

十五年前那一战他虽然侥幸胜出，却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不仅身躯尽毁元神遭创，还中了一道古怪的禁制，无法离开那座衍生灵域，被生生困于其中，几与龙卧浅滩无异。

好不容易花费漫长岁月将禁制的功效磨去了十之**，继续得以施展瞒天过海的手段将自己的残魂寄托于外来者身上，希望能籍此脱离苦海，却不想挑中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从牢笼中逃遁而出未及片刻，甚至还来不及欣喜，项凡尘便又掉进了另一个深坑之中，仅剩的残魂被莫名拖入了眼前这个诡异无比的梦境空间，并且遭到了恶意满满的强烈针对。

那等场面，说是群魔乱舞毫不为过，凶险可怖至极。倘若换了一般人早就身死道消多时了，但他曾经是声名显赫的天纵人物，底牌众多手段非凡，竟然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随着积存的力量渐渐消耗殆尽，覆灭之日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在洞察到身负试炼冒险任务的正牌探索者登场之后，梦境空间的关注重点当场偏移，不再刻意针对乱入的外来者，转而启用了另一套全新的规则体系去布置关卡制造难关。

项凡尘很快洞彻了其中玄机，并且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残魂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滋养，渐渐趋于完整，甚至就连元神之上诸多难以愈合的暗伤隐患也尽皆被消除抹去，简直宛若新生。

而引发这一切事端的源头，赫然便是叶倾寒。

回想起这些时日以来的辛酸遭遇，饶是项凡尘自诩心性坚定有若磐石也难免有些破防：早知如此他又何必火急火燎地从牢笼中脱身而出，安安稳稳地在里面待着也好过来这种鬼地方受罪啊。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历经这番折磨之后终于苦尽甘来，收获的好处同样令人垂涎。

修行到超凡阶段以后，便开始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虽说做不到滴血重生那么夸张，但借助一些世间罕见的奇物，完全能再塑真身，故而躯体被毁反而是相对容易解决的小问题，但元神有伤就很难修复了，想要快速痊愈，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谓惊人至极，而且方法还未必能奏效。

项凡尘原先可是制定了一份长达十数年之久的计划用于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如今却在旦夕间恢复如初，无需再为此费心劳神了。这怎能不让人心绪激荡，神思复杂？

纠结的同时，又难免让人产生一种深深的忌惮。

若非笃信自己的感知无误，对方脸上疑惑的神情也不似作伪，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俊秀的白衣青年是不是某个老怪物披的人皮了，否则的话这一切该作何解释？

思虑再三，项凡尘决定化干戈为玉帛，所以才主动跳了出来，困住了堕天狂徒。

叶倾寒倒是不想领这个情，奈何拳头没人家大，打是肯定打不过，直接开骂又显得没风度，不像个体面人，只好强压住心中躁动，神情不善地喝问两句权当表达态度了。

“小施主难道就不想弄清楚这里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项凡尘察言观色，心知一般的说辞恐怕难以打动对方，于是敏锐地提出了一个核心问题：“我们若是互相争斗，最终只会两败俱伤皆无所获，不如你我联手对敌，或许有一线希望挖掘出埋藏在此地的秘密。”

“左右不过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空间罢了，有什么好探究的？”

“小施主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一般的梦境怎可能如此邪门诡异，你当真不想探究清楚么？”

叶倾寒闻言顿时沉默。

怎么可能不想呢，这鬼地方折磨了自己十多年，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心里不止一次盘算着该如何将其彻底毁灭。然而事实却是，别说将其破坏掉了，就连多一些了解都无比艰难。

在他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面对的关卡难度便已经相当离谱，即便是以现在的实力去闯都未必能稳操胜券，等真正成为了越界者，敌人的战力也水涨船高，飙升到了让人无力吐槽的层次。

到头来该被碾压还是被碾压，看不到半点通关的希望。

项凡尘的乱入反倒带来了一线曙光。

别看之前在灵泉寺衍生灵域的时候这家伙的表现差强人意，但那只是一缕残魂，其实力能发挥出一两分就不错了，即便如此也能和耿焱战得不相上下，可想而知现在这般完整状态会是何等强大。

这么一想，与之联手共同探索这座危机四伏的古城也未尝不可。

只是还有一点很让人在意。

“我有一事不明。倘若要深入探索，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你的帮助恐怕极为有限，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你为何会有联手对敌的提议，莫不是打算找个探路的炮灰？”

“小施主说笑了，这里可是你的主场，想必早已经闯荡过多次，经验丰富，怎么能说是毫无助力呢。”项凡尘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言辞凿凿仿佛事实的确如此，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叶倾寒仍觉得有些不妥，却自知对方恐怕不会如实相告，于是转而问道：“合作这种事情，双方势均力敌方才牢靠，你我却实力悬殊，我该如何相信你？”

“可以签订契约。”项凡尘手腕一翻，空中浮现一张古旧的羊皮卷，上面用潦草的简体字写了几段话，大意是双方联手共同进退，不得互相伤害彼此争斗，如有违反永坠轮回云云。

和办理入学手续时见到的差不多，这难道是帷幕世界的传统不成......叶倾寒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探手按了个印记，果不其然，那种被冥冥中的未知存在注视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项凡尘随后也按上了手印。

至此，契约打成，双方正式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