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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扰

石漫的校园日常就是上课摸鱼,刷论坛和班群校群。

下课满校溜达,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广交良友蹭八卦,等自己那位任务目标歇够了滚回来上课。

当然,某位班主任的课除外。

她躲着还不行么。

石漫轻轻一抛,笤帚精准地挂在卫生角,她得意地拍拍手。

“走吧,对了小学委,我前天新买的钢笔找不到了,你有看见吗样子墨青色渐变,笔帽刻了青龙,是乌城博物馆的联名款。”

胡慧琳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会不会落在家里了”

“那我回去再找找,先走了,明天见”

路口,她与胡慧琳挥别,钻进背街的一辆黑色奔驰,一股子烟草味爬上她的鼻腔,她被青春校园压抑的戒律不攻自破,熟练地伸出手。

郑康挑眉,将一张五毛钱拍进她手里“前面就有小卖部,哥请你吃阿尔卑斯棒棒糖。”

“大叔,你听说过不良吗”石漫嫌弃地抖了抖纸币,拿出贴符咒的狠劲,反手拍在郑康的脑门,“2022年,你从哪个坟堆里挖出来的古董”

“我妹的存钱罐。”郑康得意,将烟头扔出窗外,“别想了,老陈下令全队看着你戒烟,一有不对立刻上报,如有瞒报一并斩了,我可是抗着圣旨,别为难我了,漫姐。”

石漫往驾驶座一靠“你怕老陈的圣旨,不怕我诛你九族”

“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郑康稳稳地开向特侦大队,“也行,陈队还说了,凡事都想做主,你就赶紧把队长的职位接了,到时候你就是去给烟草公司代言他都不管,怎么样,石副”

石漫不爽地啧了一声,闭眼不说话了。

郑康笑了,把烟盒扔向后座,问起别的“你那任务什么情况,真体验青春去了”

“任务目标还没回学校呢,”石漫点进论坛前排叫“失物招领八月”的帖子,拉到最下方报了一下她失踪的钢笔信息,“两年前你去七中例行检查过”

“毕竟七中也不是第一天闹怪谈了。”郑康耸耸肩,“浪费我一个逍遥的周末,什么都没查到,我回去后就给他们校长的邮箱投了稿,希望给孩子们加点作业,否则太闲。”

“七中经常有人反应丢东西,怎么回事”

“被他们浓厚的怪谈氛围妖魔化了而已,我查过监控,就是小鬼们东西随处乱撇,在那瞎嚎。丢东西的其实不多,而且学校有失物招领处,现在网络又这么发达,群里问问大部分都能找到,没那么邪乎。”

“是吗”石漫眼睛眯了眯,“可我给九班的门窗都上了咒,一旦有谁进出,我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我特意找小学委选的值日周,以此为由,每天最后一个走,就是为了记清全班同学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第二天再最早来,以便核对是否有移位或者丢失,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我也以为想多了。”

“然后”

“然后今天我丢了一支钢笔,就被我放在桌堂里而咒文毫无反应。”石漫轻声,“也就是说,在九班没人也没鬼进出的情况下,我的钢笔自动消失了。”

要问整条街晚上哪儿最热闹,非埋在废院重柳的长荫道8号莫属。

旧院被月光渡了一层惨白,石漫顶着弦月的冷眼,坐在二楼柳树后的宽石栏杆,轻晃着腿。

院子里人来鬼往,积灰的石砖铺满游蛇似的咒文,晚风吹混了不散的香灰味。

两个两腿站立的人,一个没腿靠飘的鬼,一个顶着兔子耳朵的半妖,依次站在东南西北四位,拽着符咒拧成的字刻金锁,一齐勒着法咒中心冒出的四指鬼爪。

鬼爪剧烈挣动,在四位专业人士的围攻下,越来越颓,黑色凤爪蔫成了烂菜叶耸达着。

她垂眼,于暗处总览着影妖无声尖叫,最后归于湮灭,身前贴着石墙长的柳树,枝叶涌动地汇聚成一只手的形状,在石漫身边放下一盏冥绿火的青灯。

“一个影妖而已,搞这么大阵仗,队里最近没活干”石漫的羽睫垂下一片阴影,朦胧了她的眉眼,“大晚上特意找我来,任务期间避嫌不知道么,我明天还有早八呢。”

她两手撑着冰冷的石栏,半开玩笑地说“早让我宰了不就得了。”

柳树妖不会说话,也不明白人类的“早八”是什么人间疾苦,但它知道石漫不太高兴,于是枯手撤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轻轻一翻,露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往石漫那递了递。

石漫眉梢扬了扬,拿了一颗剥开,只咬了一个小角“哪拿的”

柳树妖犹豫了一秒,在石漫看过来后,果断指向了东位的丸子头兔子精。

“哦,那蠢兔子又藏糖了,她不是刚去看完牙医,”石漫嗤笑,一把将剩下的奶糖扫进校服口袋,“心里没数,没收了。”

枯手动了动,似乎也发现卖了同事,若无其事地缩回树中,装成一棵无欲无求的死树。

院子里的法咒花红柳绿,动作堪比武侠片,石漫扫了一眼角落里穿警服疯狂记录的生面孔,听说是分局的兄弟这浪费警力的阵仗,怕是为给女儿受惊的分局局长一个交代所做的秀。

至少郑康三招之内就能锤死这影妖,而如今却挂着大蒜跳大神。

石漫卓绝的五感向来是保险栓,除妖除鬼时若用不到她,也要把她放在旁边镇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她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制止。

花哨法事接近尾声,老陈肯定还得和局长他们喝一杯,保险栓的任务结束,她失去兴趣地翻下石栏,一人前往二楼尽头的档案室。

她可不是白来的。

陈朗给她的资料全是有名头的案件,围绕着“非常”,看起来的确不简单,但其中恐怕真假参半,而且并不全面。

看似非常的事件,可能只是巧合或乌龙,而看似寻常的事件背后,可能藏着真正的诡秘。

石漫在七中“虚度”了一周多,因任务目标还在休养,不知深浅,她主要以打探学校里同学老师的态度为主基本和林河最好的发小一样,明里暗里不觉得他哪里不对,反而对发疯打骂儿子的林美红屡屡叹气。

还有她那位小同桌,除了第一天之外,之后便没什么异常了。

其次就是物品移位和丢失,九班迟迟钓不出鱼,她就放眼全校,跟着追踪过几次,的确就是正常的失物,来去有迹可寻,监控里都能查到。

可梁山道派出所的民警嘀咕过,当晚和次日的监控并不一致,虽然他自己都承认疏忽看漏了,但石漫还是对七中的监控存疑,如果监控有问题,是人是鬼也不一定。

毕竟报到时暗中的视线,给石漫的感觉更像是人。

这条线也断了,石漫终于将“探索七中的夜晚”提上日程,而就在此时,她的废钩突然钓上了大鱼。

她特意放置的钢笔不见了,还没惊动任何咒文。

石漫翻着散页古籍,垂垂老矣的旧纸哆嗦着,随时都要在她手中散架,档案室里悬挂的金边鸟笼里,一只鸡冠头的青绿毛鹦鹉歪了歪头,突然口吐人言,发出陈朗的声音“你偷吃糖了。”

石漫头都不抬“不用拿老陈来吓我,怎么,禁烟令之后糖也禁,我是喝露水就能活的仙女”

“你在找符咒。”鹦鹉又变成石漫的声音,“在找什么”

“能不惊动朱砂血画的封咒,偷走有青龙圣兽刻的钢笔,”石漫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扔进鸟笼,“这样的符咒,管理员,有印象吗”

“你偷了兔子的糖。”鹦鹉叼开糖纸,渐变羽毛的翅膀扇了扇,轻巧踹开笼子门,绕着偌大的档案室飞了一圈,翠莹的尾巴拖出一条淡淡的青光,像满天飘落的萤火。

石漫往旁边靠了靠,嫌弃道“你是不是又掉毛了,你也熬夜”

“你才是秃子。”鹦鹉最不爱和这只审美扭曲的人类聊天,飞回笼子自己带上门,背过去打盹,“能越过封咒的有,能越过朱砂血的没有,滚蛋吧。”

最后这声“滚蛋吧”,简直就是石漫本人。

石漫神色不明地应了一声,拨弄几下柜子上的收音机,转了几圈,滋啦滋啦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听我骂我自己的确有意思,但次数多了就没新意了,给你播点相声听,学学别的,队里的最高文化水平就靠你了,管理员。”

随着广播里一逗一捧热闹起来,档案室管理员随之高兴地摇晃起来,于是好心提醒“门卫大爷要给你介绍厨师学校上班的对象,哎呦,您猜怎么着为了断掉你的垃圾外卖。”

石漫“队里耽误你考大学了。”

她宁愿喝露水苟命。

石漫离开时,没走正门,翻墙出去的,她现在是市七中读高二的一名美少女,怕遇上分局的兄弟,当然,更怕睁眼半瞎的王大爷塞她对象。

就王大爷那圈子给她介绍的能是人吗局里那么多非人活物,特别渴望爱情,这种好事她就不占了。

凭借听感和方向感,石漫轻巧溜出特侦大队,骑着共享单车就撤,晚风吹散她松散的马尾,像铺开的水母随风舞动。

无视了古乌城千万冤魂所铸的朱砂血她想了想,驶过城市的寂静与喧闹,最后脚够地一刹,拐停在夜晚的七中门口。

校园中心的高三楼正亮着一间间灯,学子们垂首学习,苦读备战,在一片广阔的黑暗里,倒是熠熠生辉。

门卫亭的看守披着外套睡着了,架着的手机还在播晚间新闻,石漫停好自行车,站在栅栏前向里望,她静静地盯了一会儿高三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移向左后方。

那是后门的位置,后门前面就是宿舍楼,此时也三三两两亮着灯。

这就是七中夜晚唯二有灯光的地方了高一高二放学时一般天没黑,不用开路灯。等高三晚饭结束回来自习,再锁大门,也不用灯。

七中校长抠到只在高三放学的时候才开那么一会儿。

“挺会过的。”石漫阴阳怪气地说。

她本想等林河来了再说,但线索齐断、她瞄准七中夜晚时,重要线索突然就蹦出来了,反而令她在意。

好像夜晚藏着什么惊天秘辛,生怕她打注意。

于是正常她该顺着失踪的钢笔调查,试探盗贼如何越过朱砂血。

可惜,她就不按常理出牌。

石漫蹲下系紧鞋带,准备夜袭校园,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刚抬头,眼神忽然一凝。

宿舍楼一到三楼,最左两排窗户的光亮部分暗下去,圆弧般的黑色遮挡方形窗户的一半,像被天狗啃食的月。

这不是灯灭了,是有什么在宿舍楼前,遮住了宿舍楼的光。

顺着每个窗户的弧度看下来像是半边人形。

石漫沉了沉眼,耳边不断响起诡异的蝉鸣,她意识到,此时广阔而万籁俱寂的操场上,有一个人正站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石漫循声回头,孔知晚在她身后的灯火明灭处,垂眼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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