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会所3楼入口的墙角有间小隔间,一般是保安休息换班呆的地方,阿昆坐在一张包房里淘汰出来的旧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旁边的小弟看到他脚边一地的烟头,终于忍不住问“阿昆哥,你怎么了啊刚才那真是你、那个啊要不然兄弟们去帮你把嫂子抢出来”
“别放屁。滚”
阿昆烦躁地骂出声,他刚被姜钺弄去了外面,真不知道包房里的客人就是上次看上姜钺那个,更没想到那人竟然对姜钺情有独钟,见了一面就惦记上了。
他不知道姜钺在查什么,但毕竟是国内的警察,要是真在这种地方被人给
“妈的”
阿昆又骂了一句,扔了烟头就往外出去,旁边的小弟连忙问“阿昆哥,你要去抢嫂子了吗”
“抢你妈”
阿昆又骂了一句冲出隔间,但头刚冒出门脚步就僵住了,全身紧绷地往入口看去,一行人正好上楼来,中间的正是阿曾哥。
他没有告诉姜钺阿曾哥就是本地最大贩毒组织的三把手,阿曾哥是多年前的称呼,已经没多少人敢再这么叫了,现在外面都叫他三哥。
“真他妈的线头落针眼里了”阿昆用国语低喃了一句又退回去,考虑要不要去通知姜钺。
阿曾哥什么时候会来都不一定,错过这次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刚才那位国内来的老板他也惹不起。他不禁摸了摸还发痛的肚子,姜钺他也惹不起。
真他妈的操蛋
阿昆这次在心里骂,看到阿曾哥一行人都走进去,他连忙冲出去绕另一边的路,跑到严既锋的包房门外面,发现门口一旁有两人守着,是严既锋带来的人。
他怂住了脚步,总不能直接去把姜钺拖出来往阿曾哥那边推去吧,他觉得他要是敢这么干会被里面那位老板弄死。他正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后面的走道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作为会所的「保安经理」阿昆只能先去看怎么回事,结果转过弯就看到姜钺和阿曾哥的人对上了,姜钺还把阿曾哥手下的一人踩在了脚下,他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算了,他不管了,该说拜拜就拜拜,本来他和姜钺就没什么关系,要不是姜钺叫人帮他爸妈带钱他才不帮忙。
姜钺认出了阿曾哥,现在社会只要有点名气网上总能搜出一两张照片,他刚出来时被一人撞上,对方的手随意往他身上摸,不等脑子反应他已经把人打趴下了,接着才看到对面阿曾哥。
阿曾哥网络上写的身份是n国某集团的总经理,但真正是干什么的他已经猜到了。
在本来就混乱的n国,这种地方普通人被打死扔大海也不会有人管,姜钺朝阿曾哥打量过去,普普通通中年男人的样子,但是眼神透着一股狠戾。
“三叔,把他给我玩。”
姜钺正想怎么阿曾哥搭上话又不被怀疑,阿曾哥旁边的年轻男人突然朝他走来。
他的视线往男人瞥去,男人很高,和严既锋差不多了,看起来也就20多岁,没严既锋长年西装革履的故作正经,头发向上刺起,随意敞开的皮夹克露出了锁骨到脖子的纹身,和阿曾哥说话语气透着不能忽略的嚣张,仿佛并没把阿曾哥放在眼里。
“刚才的动作很漂亮,跟我试试。”
姜钺上样男人,对方走到他面前几乎贴上,手指轻佻地绕在他假发的发梢,对他勾起唇角眼神轻佻。
他下意识往后仰,并不习惯别人随便碰他。男人却忽然拽住他的头,接着手并拳往上移,直击向他耳下的颈侧。
这是能致命的打击,一瞬间姜钺就明白这男人是个疯子,没什么理由就是想暴力发泄。
他立即往下蹲去避开男人的拳头,接着往后退开一步,同时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往他这边一拽。
男人往他倾过来,他趁机踢向男人腋下,是想废了男人的手,但男人稳住了身,反捏住了他往旁边一甩,男人立即横身站稳,将他推到了后面的墙上。
姜钺的手被男人捉着压在胸前,男人猛然发现他手腕上的血,已经浸下来沾到了手掌上。
男人的视线冷不防地暧昧起来,从姜钺的脖子往到扫,看到了上面明显新添的红痕,艳得上雪上的红梅一样。
他突然抬起姜钺的手,指骨流畅修长,血迹滑下来在有些苍白的皮肤画出一簇红色,有股说不出的诱惑。
他倏然往姜钺掌心的血迹舔了一下,“我现在不想打了,想淦你。”
姜钺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男人舔过手微微发颤,他的脑子却冷静清晰,余光朝阿曾哥瞥去,这个男人显然不是阿曾哥的小弟,发展成这样他已经没机会再和阿曾哥搭话了,于是故意舔了舔嘴角抬眼看向了男人。
“我们换个地方”
男人一笑,把手指沾到的血往姜钺唇上抹去,然后搂住姜钺的腰就往回走。
阿曾哥一行人都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他随意地对阿曾哥说“三叔,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阿曾哥面不改色地沉下视线回,“别把人弄死了。”
“我又是你。”
男人搂着姜钺回头朝阿曾哥一笑,满是挑衅。
赵颖杰追着严既锋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没兴趣给严既锋不可描述时守门,留了两人在包房外守着就去楼下喝酒,本以为严既锋至少要到下半夜才能结束,结果他才喝了两杯就接到电话说姜钺走了,严总在包房里没有反应。
他担心姜钺发起狠来捅了严既锋两刀,连忙上楼去,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严既锋完完整整地从包房出来,只是一身能把人冻发抖的寒气,每踏一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他什么也没敢问,看着严既锋往外走出去,没马上跟去。他以为姜钺早就不在会所里了,不想去触严既锋的怒火。
可看到严既锋走到过道拐角就停下来,另一头传来了声音,他连忙跑过去,不想就看到了姜钺一个男人搂着腰走了,严既锋的眼神如射出的冰刀一样。
“姜钺。”
严既锋的嗓子也结冰了一般,死死盯着姜钺的背影。
姜钺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动作,倒是旁边的男人回头看去,视线扫过严既锋问他,“那是你刚才的男人”
这一句很轻,但过道里仿佛都被严既锋身上的寒气冻住了,安静得可怕,严既锋就清晰地听到了。
严既锋眼里只有姜钺,他像是也在等姜钺的回答,看到姜钺微微朝他侧了侧眼,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不是了。”
男人猝然一笑,手故意捏在姜钺腰上,朝严既锋挑衅地看了一眼,“他好像舍不得你,要是你想跟他走我不勉强。”
姜钺终于回头直视了严既锋一眼,随即又看向男人暧昧一笑,“我现在想换个口味。”
“那是你更喜欢我了”
男人一直说的本地话,突然换成了流利的国语,姜钺意外地审视着男人,最终点了头。
“走吧。”
严既锋一动不动地看着姜钺反搂着男人,完全不看他一眼,决然地转身就走,就像刚刚在包房里一样。
“严总,你冷静点。”
赵颖杰抓着严既锋的手臂,隔着衣服都能感觉严既锋的肌肉绷得和铁一样,他小声凑到严既锋耳边说“姜钺肯定不是真的要跟人怎么样,他一定有目的,你别去搞破坏。你看对面那个披衣服的中年男人,是贩毒组织的老三,别人的地盘,我们吃亏。”
严既锋完全没听进赵颖杰的花,满身的寒气变得更冷了,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面不改色地开始解西装外套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把外套脱下来。
赵颖杰没看懂严既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严既锋,就算这几年表面上看不出来了,但严既锋内里还是个疯子。
严既锋一言不发地把外套脱塞给赵颖杰,然后卷起袖子,昂贵的袖扣直接被扯掉,脚步猛地朝着姜钺走的方向冲过去。
姜钺和男人已经已经被阿曾哥和一起十几人隔开,严既锋靠近十几人就挡在了通道中间,他没有丝毫犹豫挥拳过去,直逼对方的致命点,出招比起男人刚才更要命。
一声痛喊响彻了通道,姜钺没有回头,他从来没有见过严既锋打架,但他见过严既锋发狠的样子。
他脚步不自觉慢下来,背后的声音不断地撞向他,皮肉相击的闷响,人撞在墙壁上的重声,痛呼的喊声,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严既锋呼吸的声音。
在杂乱的声音里他不应该听得见,可就是听见了,还压下了其他的声音,他感觉严既锋离他越来越近,那呼吸声就像追着他,最后到了他身后。
他猛地回头,真的看到了严既锋,就在他眼前,喘出的热气全扑在他脸上。
“跟我走。”
严既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撞开旁边的男人往前冲出去。
他任严既锋拉着他往前跑,视线追着严既锋,看着严既锋不成样子的衬衣,乱了的头发,额角还沾到了不知是谁的血,和他见过严既锋的样子都不一样。
严既锋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然回头,用力把他拽过去,搂住他的肩膀莫名勾起了嘴角,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我的。”
后面的人追过来,在他们身后大骂,严既锋连忙又拉起他往楼下冲,他们一路跑出了会所,严既锋找到车就把他推上副驾,立即去开车,追出来的人只追到了一片尾气。
车上姜钺一言不发,眼睛一路都没有离开过严既锋。严既锋直视着前面,如同一尊冰雕没有看他一眼,直到车开到了无人的海边停下来。
深夜的海边一片宁静,只有携着海风的海浪声,隔着车窗打进来一声接着一声。
严既锋终于转过去看向姜钺,对着姜钺像没什么事一样的脸他克制的怒火从眼里迸出来,脱口而出,“姜钺,刚甩了我就能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你不是喜欢严越钦你的深情就这么廉价”
姜钺还是望着他没有反应,像随他说什么都可以,他怒地翻过去放下副驾的椅背,撑在姜钺上方一手捏着姜钺的下巴,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他狠下声说“你那么想要男人,我不够吗他知道怎么让你爽吗我同意你分手了吗”
姜钺不说话,他手指不自觉用力,移到姜钺的唇上用力抹过去,脑中不断滑过刚才那个该死的男人把血抹姜钺唇上的画面,他倏地低头吻下去。
如同要洗干净什么一样他来回**摩挲,还觉不够地咬破了姜钺的唇,血腥味瞬间在他们口中交换。
严既锋看到姜钺的眼尾染红,无力地软下去终于放了他,连语气软下来,“你要查什么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姜钺,我他妈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是不是你宁愿去勾引没见过的男人,也不愿找我帮你。”
他的语气不自觉又狠下来,可姜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人偶一样不说话也不动。
“姜钺”
严既锋真的要疯了,他觉得姜钺就是要用沉默逼疯他,他一手握着姜钺的脖子怒道“你他妈说话啊”
“你帮不了我。”
姜钺终于说话了,像说情话一般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说“严既锋,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严既锋倏然愣住,哪怕他早知道也不想听姜钺说了一遍又遍,他双眼死死地瞪着姜钺。
“你怎么能这么狠骗了我3年很有趣从来没爱过我很好、那就别谈爱了。我就是把你在床上锁一辈子,也不会放你走的。”
严既锋不管姜钺的反应,抬起姜钺的下巴,将姜钺掌控在他手中,骤然再次吻下去。姜钺顺从地没有反抗,任他缓缓深入,唇齿间混满姜钺血的味道,这个吻就像他们的关系,缠绵交换都是虚假的,实际上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
“不、放开”
姜钺像是突然意识回神一般挣扎地推开了严既锋,“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
严既锋一时没理解姜钺说的「我爸」是指谁,姜钺已经打开车门,掀开他钻下了车。
他转头往外望去,海水反着微弱的天光,映出一层叠着一层的浪扑过来,车灯追着姜钺的背影越跑越远,最后到进了海里。
“姜钺,你要去那里”
严既锋猛然反应过来,连忙下车追去。姜钺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步一步往海深处走。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姜钺,一层海浪打过来他没站稳,和姜钺一起摔进了水里。
“姜钺”
严既锋把姜钺从水里捞起来,姜钺背着射来的车灯,他看不清姜钺的表情,可他能想出姜钺的眼神,忍不住怒火吼“你想要去哪里”
“放开我”
姜钺忽然用力挣扎,身上的大衣泡了水变得笨重,挣扎时被严既锋抓着滑下去,他直接从衣服里脱出去,站起来连退了好几步,才对着严既锋竭尽全力般怒吼。
“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会帮我、你已经帮不了我了”
严既锋看着姜钺同样站起来,“是,我帮不了你,刚才那个男人能帮你严越钦的打火机能帮你,严越钦的骨灰能帮你就我不行你就恨不得我马上消失在你眼前”
“嗯。”
姜钺认真地点下头,这一声就像万吨的大锤砸在严既锋心上,他对着姜钺半晌突然笑起来,眼神却如哭一般。
他朝姜钺挪了半步又僵住,他觉得他已经疯了。他真想把姜钺带回去锁起来,不管姜钺心里想的人是谁,不管姜钺想要什么。
他只要姜钺在他身边,一辈子离不开他,反正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爱。他只要是属于他的,都不择手段得到手。
可他的视线垂下去,姜钺的手腕泡了海水又出血了,血混着海水往下滴。
他咬紧牙磨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
“上岸去,我就走。”
姜钺一动不动和他四目相对,海浪一层一层撞在腿上,被泡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冷得发抖。
他想告诉姜钺再下去会着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到姜钺突然转身又往海里走去。
“姜钺”
严既锋真要气疯了,一步跨过去抓住他,却见姜钺捡起了泡在水里的大衣,小心地抱起来往岸上走去。
他不禁盯紧那件大衣,姜钺那么宝贝做什么刚才在包房里也是第一件就捡起抱着。他想把扯过来给扔了,实际却跟在姜钺后面,一步一步踩着姜钺的脚步,回到了岸上。
姜钺和他离了两米多远的距离停下,车灯在姜钺身上映出了明暗相交的阴影。
“你可以走了。”
严既锋没动,他重复刚才的话,“你要查的事我可以帮你,不要再去找刚才那个男人了。”
姜钺又说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他看着姜钺半晌,没有看出来一丝的不舍,怒地回去车里调头开走。
天太黑,后视镜里的姜钺的身影眨眼就看不见了,他放慢了车速给赵颖杰打电话。
赵颖杰刚看到严既锋和人打架,立即就带人溜了,他不想严既锋跑了被抓住拷问,正在街上正考虑要不要关心严老板怎么样了,就接到了严既锋的电话。
“开辆车过来接姜钺。”
赵颖杰满头问号。
“带一身合适他的干衣服。”
赵颖杰头上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再带上药箱,他手受伤了。”
严既锋说完就挂了电话给赵颖杰发去定位,接着扔开手机把车停在路边,关了灯,往后视镜里已经看不清姜钺的地方望去,静坐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