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包房里的灯光明明暗暗地闪动,气氛也和这灯光一样捉摸不定,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相互揣测。
严既锋的视线又回到了姜钺脸上,姜钺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和他不熟一般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嘴角那一丝笑又沉了下来。
他轻靠着椅背往旁边挪了挪,视线指向身旁挪出的空位,姜钺用本地话问他,他也用本地话说“坐过来。”
昂莱忽地一步上前把姜钺拽回去,又搂住了姜钺的腰才看向他说“不好意思,他现在归我。”
严既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戾,盯向昂莱一眼不眨,想到姜钺这几天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怕他稍微动一下眼就会克制不住杀了昂莱。
“三哥,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今晚扮演中间人的申叔连忙站起身迎向阿曾哥,打破了包房里凝结的气氛。
他走过去自然地拍了拍阿曾哥的后背说“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别管他们,我们俩来喝两杯。”
阿曾哥斜眼看向了严既锋和姜钺,若无其事地笑起来,“申叔,我可还年轻,别把我说老了。”
他说着坐到严既锋在的另一边,对刚才被严既锋叫去倒酒的陪酒少爷招了招手,“你过来。”
陪酒少爷在这里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舍地看了眼严既锋,小步挪到阿曾哥面前,阿曾哥就一把将他拽到沙发上,验货一样在身上摸了一遍,失望地朝严既锋看去说“阿钺确实和这些货色不一样,难怪严总这么念念不忘。”
严既锋眼睛一眨,视线刺向了阿曾哥,回答地却是,“我从来不和小弟谈生意。”
申叔看了看阿曾哥打圆场道“这可不是小弟,是他们的三当家、三哥。今天也不着急,大家玩尽兴,先做个朋友嘛。”
昂莱接着申叔的话故意对姜钺问“阿钺,你认识严总吧不给我介绍一下”
严既锋不爽昂莱对姜钺的态度,不爽昂莱还搂着姜钺,他克制着不断冲撞理智的野兽,视线不自觉追着姜钺,想听姜钺要怎么介绍他。
“只是在国内时跟过他一段时间,没有别的了解。”
姜钺语气冷淡地回答了,就仿佛他说的话一样,严既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跟过他」在这一屋子人眼里连情人都算不上,不过只是发泄用的工具,所以没有别的了解。
严既锋知道在这里让人知道他和姜钺的纠葛,对他们都很危险,知道姜钺一定是为了不暴露才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姜钺说从来没有爱过他,他控制不住去认同姜钺的话,在姜钺心里就是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的,姜钺只不过图他长得像严越钦的脸才跟着他的。
“呵”
严既锋冷不防地笑出了声,勾起了嘴角漫不经心地对着姜钺脱口而出,“是吗看起来你对我很不满意。不过我倒是很舍不得你,毕竟没有比你更像他的人了。要不然你在「跟我」一段时间。”
姜钺对严既锋的话莫名其妙,他觉得严既锋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可他还是被「比你更像他」几个字刺中了神经,眼神在严既锋眼中闪了闪。
严既锋忽然坐直朝他倾了倾身,对阿曾哥问“三哥、是吧把他给我,我可以让你一成利。”
铤而走险赚钱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阿曾哥登时绷直了视线,审视地看着严既锋和姜钺,上次严既锋为了姜钺和他的人打起来,这次又为了姜钺让利。
他忽地一笑,老熟人一般说“严总,没想到你还挺多情。”
严既锋眼睛一眨,眼角染起了一丝笑意看着姜钺,“不过是他长得像我最放不下的那个人而已。”
角落里的赵颖杰差点笑出声,他跟严既锋出门时就想对方不至于把姜钺带来,没想真的如他所料。见到姜钺的一刻他就知道严既锋又要发疯了,结果又如他所料,严既锋果然又开始砸钱。
只是他没想到严既锋砸完钱,还要装模作样编个「最放不下的人」。
严大老板这么多年唯一放不下的人不就是姜钺非要说姜钺自己像自己,是为了挽回点自信
赵颖杰暗暗偷笑,瞄着阿曾哥,对方一定在想严既锋最放不下的人是什么人。
严既锋终于正眼看向了阿曾哥,摆足了「金主」的气势说“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
这话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他是在用这一成的利益买姜钺,这成利益他可以直接给阿曾哥。
阿曾哥犹豫了,他确实见钱眼开。但是现在还确定姜钺复写下来的实验数据是不是正确的,要验证出结果需要一段时间,现在不能放姜钺走。
而且严既锋肯出这么多钱来换姜钺,显然就是被姜钺迷住了,把人留在手里也是对严既锋的一个牵制。
阿曾哥故意为难地说“严总,阿钺现在是昂莱的男朋友了,直接把人给你有些难办,让他先陪你一晚怎么样”
严既锋眼神倏地沉下来,阿曾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他不爽。
昂莱搂着姜钺的手也登时捏紧,朝严既锋瞪去,两人都像是随时会打起来。
“我同意。”
姜钺接了阿曾哥的话,他推开昂莱的手把之前没倒的酒倒满一杯,端起来走到严既锋旁边坐下,将酒喂到了严既锋嘴边。
严既锋不明白姜钺在想什么,视线粘着姜钺。他接过姜钺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酒,不管有多少双眼睛,扣住姜钺的头就对唇吻过去,酒沿着他们的下巴到脖子滚出一条条水痕,他要将姜钺下酒吞掉一般深深纠缠,直到姜钺用力推开他,举着眼尾发红的双眼瞪他。
“跟我走。”
严既锋一刻也等不下去,不管房间里的人,拉起姜钺往包房门口走去。
昂莱上前去拦被阿曾哥叫住,姜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理解了姜钺的意思,压下了心里的怒火,眼睁睁看着严既锋带姜钺出去。
会所本来就是充满声色的地方,什么样的房间都有,会所的工作人员也很懂客人的意思,看到严既锋就引路,打开另一边的房间门。
严既锋拉着姜钺进去,用力把门狠狠关回去就反身将姜钺压在门上。
屋里灯光昏暗暧昧,姜钺的脸被映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雾。
严既锋紧紧地贴在姜钺身上,动作抵着姜钺,抓着姜钺的双手压在门板上,再低头贴在姜钺唇边声音压抑到极致地问“这几天你怎么样他有没有碰你你是不是疯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姜钺双眼一沉,用力把严既锋推出了两步远怒瞪过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严既锋你在做什么这种生意你也敢碰你是不是疯了”
严既锋望着他,忽地笑了,“你在担心我”
“我在说正经的事。”
姜钺生气严既锋这态度,扑过去把严既锋推到后面的大圆床上,他怒拎起严既锋的衣领,狠喘了半晌的气才说“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毒而死,有多少警察因毒牺牲我爸、严越钦、还有无数的人你要是敢,我就送你去死刑。”
“那你要我怎么办”
严既锋也不知道姜钺话里的哪个词刺痛了他,猛地翻身把姜钺反压住。他制住姜钺的四肢,眼神发狠地瞪着姜钺,声音都仿佛燃着火一般从牙缝间挤出来。
“你要我看着你去死吗你说你清楚你在做什么,那你说你在做什么用腻了我去找别的男人艹你”
姜钺第一次因为严既锋这么说他生气,他被严既锋抓的手忽然反扭,再次反身将严既锋压到了下方,他坐在严既锋腰上压制住严既锋的动作,低下头说“我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我想找谁艹我也和你没关系,你执意要再继续下去,我现在就”
姜钺说到这里哑了声,他知道严既锋不听他的,他根本不能对严既锋怎么样。
严既锋对着他蓦然放松,躺平地任他压着故意说“就什么杀了我吗”
姜钺没有回答,严既锋捉着他的手拉过来掐到自己脖子上,说情话一般对他说“动手。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姜钺的手贴着严既锋的脖子缓缓捏紧,可过去半天还是没办法真正用力,反而把牙齿咬出了血。
严既锋又笑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下去,仰着下巴堵上了他的唇。他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严既锋抱住他又换了上下位置,手确认一样落在他身上移动,上面吻到他耳垂的红痣上,压着声音问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有没有人碰过你”
“有。”
姜钺回答得毫不犹豫,严既锋脑子里瞬间有什么炸了,他撑起身瞪着姜钺,想起昂莱把血抹在姜钺唇上的画面,不受控制地臆想出了接下去的事。
他抓起姜钺的手压在姜钺头顶,声音只剩下了气息滚出来烫在姜钺耳边。
“他碰了你哪里,我要剁了他。”
姜钺一动不动地不说话,他仿佛看到了真实的过程,动作粗鲁地扯开姜钺的衣服。
“严既锋,住手。”
姜钺抓住了严既锋的手拒绝,“我不是来和你做”
“那你想和谁做”
严既锋僵着动作没控制住声音吼出来,姜钺忽地愣住,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
他连忙把人抱过来,放轻了声音说“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我想帮你。”
严既锋说着抱住姜钺的手用力收紧,脸埋进了姜钺颈间,声音变得又低又哑。
“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要放弃。我愿意陪你到老。之前是我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回一回头,看一看我”
姜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像是被他搂在怀里的温暖人偶。
他不由地又贴着姜钺的耳朵吻过去,到了姜钺唇边声音低到听不见了说“如果你出事我一定会去陪你。”
姜钺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严既锋给他抓了一只青蛙,他没关好笼子,被镇上的野狗咬死了,他哭着问严既锋,“如果我也死了怎么办”
严既锋捏了捏他的耳朵,告诉他,“有我保护你,怎么会让你死。”
“那要是你也打不过的呢”
“那我们就一起,死了也会在一起。”
姜钺忽然伸手抱住严既锋,“阿严哥哥。”
严既锋一时没有反应出这一声到底叫的是谁,姜钺就主动吻过去,他来不及细想就掉进了姜钺的热情里。
“阿严哥哥”
严既锋许久没有见过这么主动又涩情的姜钺,他一时间什么都忘了,紧紧地抱着姜钺在床中央,看着姜钺在他眼前一下一下地晃动,他热到发哑的喉咙里终于沉沉地问出一句,“你在叫谁”
“阿严哥哥。”
姜钺望着严既锋笑了,笑得严既锋冷不防狠狠往前一撞。
严既锋脑中某处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姜钺和他在一起的3年,除了叫他阿严哥和阿严外,还会不时撒娇一样地喊他阿严哥哥。
他不由地弯下腰去吻姜钺,欣喜地问“那是叫的我,对吗”
姜钺没有回答他,勾住他的脖子又吻过去。
房间里的空调很冷,床上的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姜钺抱住枕头趴在床上,严既锋在他身后吻着他的后颈忽然又动起来。
“不要。”
姜钺翻身把严既锋推开,拒绝地说“已经够了。”
“不够,你不知道我能几次”严既锋把人捞回来,姜钺就拿枕头挡住他,蹙着眉不悦地看他。
“我说了不是来和你做这的。”
“就再一次。”严既锋上瘾一样,舍不得放开好不容易变回以前的姜钺,就如这段时间的事都没有发生过,怀里的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只爱他的姜钺。
最终,严既锋没守信用,一直到了半夜姜钺打起哈欠他才终于肯结束。
洗澡时严既锋把姜钺抱在身前一起躺在浴缸里,“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觉”
“嗯。”姜钺点头,仿佛积攒的睡意在一刻全涌出来,他甚至觉得身体和意识都分割成了两半,一边在愉悦一边在犯困。
严既锋低头看去,姜钺背贴着他胸口已经闭起眼睛睡着了,他轻轻把人往上捞了捞,怕姜钺着凉就整个人罩在姜钺身后,直到以水开始变凉他才把人捞起来,抱出去擦干了放在床上。
姜钺躺上床突然睁开眼,他拉起被子说“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姜钺看着严既锋不知不沉闭起了眼睛,他是真的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困过了,可刚刚睡着他又猛然惊醒,一下坐起来。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严既锋刚刚坐到了姜钺旁边,看着姜钺一脸困到不行的样子,又把人按回去,“现在就是睡觉的时候。”
姜钺推开他的手又坐起来,不理他说了什么,对他伸出手说“把手机给我。”
严既锋不知道姜钺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想快点哄他睡觉,于是从地上的衣服堆里找到了手机。
姜钺拿到手机,先是下床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窃听监控才重新回到床上,严肃地面向严既锋。
“你是不是联系了国内的有关部门”
严既锋没有回答,姜钺已经猜到了,冷静下来他还是相信严既锋不可能接触这种生意。从赚钱的角度来说,这种生意太危险,还没他正经生意赚得多,完全没必要冒险。
加上在阿曾哥家里悄悄给他信息的卧底,几乎可以确定他的消息就是严既锋递出去的。
姜钺直接问“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捣了他们的制作工厂。”
严既锋随口回答,想早点说完姜钺睡觉,姜钺却像没了睡意认真地和他分析起来。
“我的计划是用假用的实验数据骗阿曾哥去制造新型商品,昂莱趁机揭发。到时组织一定会对付阿曾哥,无论他反不反,内部都会混乱”
“所以、你还是要回去”
严既锋仿佛一瞬间又回到刚才看见姜钺时,他们几个小时的缠绵都是幻觉,姜钺的主动热情都是他的臆想。
“我必须回去。”
姜钺笃定得没有一丝回旋的可能,严既锋看着姜钺,像是眼前刚刚亮起的灯又灭了,他抓起了姜钺的手说“姜钺我说了我会帮你,我会让他们都从这世界上消失,为什么非要回去”
“因为这是我活下来的意义是我欠严越钦的一条命”
最后一句就像刺中严既锋心脏的刀,他明白他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不是姜钺不相信他,是姜钺不肯为了他回头。
严既锋木然地看着姜钺僵在原地,仿佛已经走到了绝路,无论他做什么都拉不回姜钺。
他想起那一张张属于姜钺和严越钦的照片,想起姜钺面对严越钦时的笑脸,想起姜钺望着他一遍遍地叫「阿严哥」,想起3年里姜钺让他陷进去就出不来最后却不属于他的深情。
“那我呢姜钺,你他妈要我怎么样”
严既锋克制不住吼出口,他抓住姜钺用力一拽,把姜钺拽过来撞在他胸口。
他掐住姜钺的肩膀,嗓子哑到变了声地质问“既然你不要我,刚刚还那么骚做什么玩弄我过瘾吗看着我这样你开心了还是你在报复我过去3年没早点发现原来我他妈没了你会活不下去”
姜钺怔愣地看着他,又是什么也不说,眼神对他没有一丝起伏的模样。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严既锋脑中回响起了姜钺对他说过的话,最终推开姜钺转身走去了浴室。
他把门得一声重响,背靠着门仰头对着苍白的天花板,抬手捂住了眼睛一动不动。
他真的要绝望了,他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