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那么不青的向日葵,该做的,或许就是认命。
三十不豪,也别学艺。
往后飘来荡去,也就是了。
翌日再到卡点,八点过去,她还没找我问好。
想来应是我昨天的行为所致。
我这种3KD竟然还能伤人心。
这真是罪过。
于是趁着空闲的时间,我再次去了活动房背后的忠镇宫。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进宫。
初来乍到时,我就进去过。
那时只觉得里面竟然有二十八宿,很是神奇。
但这次也注意到了忠镇宫建造起来的时间。
二零零九年。
竟然是我大专毕业那年建的。
是的,高四的复读,我还是没能考上大学。
本二都没,更遑论本一。
在失败这件事上,我天赋异禀。
习得性无助对我来说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我来人间一趟。
大概就是为了走个过场。
而彼时的班长,在读大三。
至于班长闺蜜……
她在加油站应该已经加成老油条了。
想到这里,我很没功德地笑了。
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我双手合十,正想拜拜。
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随后一道好听的声音就从我的后方响起:
“你们不是不能信佛吗?”
我回过头,就见到班长闺蜜那张俏丽的脸。
她不给我发早安。
原来是亲自出马杀来了。
这很惊喜。
甚至堪称惊吓。
“你怎么来了?”我下意识地问。
她只是笑。
这撩拨得我不要不要的。
“不是又想跳了吧。”想转移的我口不择言。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捶了我一拳。
变了。
真的变了。
以前的她不会这般放浪的。
曾经那么小家碧玉,文雅恬静的一个女孩,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呢?
我知道里面肯定有故事。
但我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故事。
昨天知道班长去了日本,已经很打击我了。
我得缓缓。
“可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我揉着她触碰过的地方说。
“不会说话没事,我可以教你。”她接得很快。
快得如同排练过一般。
“这话班长也说过。”我说。
“是啊,当时我也在的。”她说。
好吧。
看来她的确排练过——
来者有些不善啊。
我下意识地想逃。
于是脚就动了起来。
朝着门外走去时,为了避免尴尬,我嘴上就说起了客套话。
“那敢情好,走,进屋去,警察叔叔请你喝茶。”
这本是闲时,我与送餐的同事说过的俏皮话。
由如今穿着协勤制服的我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几分真心。
我更希望她也看过曾仕强。
懂得我其实是在赶人。
但她却黏上来了。
打蛇随棍上似的,黏上来了。
我突然很好奇,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要知道,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我之前不善言谈。
如今依然内向。
她以前也是。
但现在……
好像……
放开了?
我再次想到了她寻死的事。
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向了活动房。
我在前,她在后。
这令我感觉芒刺在背。
她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相反。
她还曾在我心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女神。
但我就是感觉不自在。
仿佛她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似的。
幸好这段路不长。
推开门,我有些庆幸我早上已经打扫过卫生。
毕竟晚上看人的那位大哥,几乎每晚都抽烟嚼槟榔喝红牛吃辣条的。
而如果没有意外,几年以后,我也会和他差不多。
进屋后,我拿了一把塑料椅,递给她坐。
她没和我客气。
随后我就进了里间,拿了两瓶水出来。
茶肯定是没有的。
没茶叶是一回事。
这里的水很咸,而且用矿泉水有些费事也是一回事。
我把矿泉水递给了她。
她摇了摇头。
我以为她不要,就说:“没事。”
“你帮我打开。”她说。
“你拧不动吗?”我说,“刚才你锤我时明明……”
她举起了两个小拳头扬了扬。
我连忙住嘴。
【上面,竟然没有戒指。】
没结?
不喜欢戴?
比较舒服?
我把瓶盖拧开,递给了她。
她接过就喝了起来。
在这里多描写会河蟹,你们只要知道她喝得我都有点醉了就行。
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异性如此独处了。
我也喝了口水,缓解口干舌燥。
之后我从之前的话接起,问她怎么教我。
她将水盖好,放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然后她就从更早的地方开始对我教起。
那么,问题就来了。
“你们不是不能信佛吗?”
这句话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公务员好像是不能信佛,不过,一来我不是什么公务员,二来我其实也不信佛,刚才我之所以在那里拜,是因为我想到忠镇宫建成时,你在加油站应该已经加成老油条了……我也知道我这样想有些缺德,所以我就拜了。”
听完我的回答,她露出了一脸被我打败的表情。
“就这?”她问。
“不然呢?”我反问。
“得得得……我认输了,你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
“我怎么了我?”
我是真的不明白。
据说羊了个羊还能过个第一关呢!
怎么我第一题就out啦?
“你没事,是我不自量力了。”她说。
我只感觉莫名其妙。
而她随后也没给我这个不会说话的人再度开口说话的机会,问我说里面是不是有WC。
这消化系统很给力啊。
啊不对——
这里根本没有厕所。
难道要带她去四目仔那里?
这肯定不行!
“怎么了?”她见我脸色不对,开口问。
“这卡点没有厕所的。”我说。
“哈?我就是来借厕所的……不对,那你平时是怎么解决的?”她如此说道。
“我……”我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去附近的海鲜店。”
“无语了。”她说着,随后她就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缺德地图。
不一会儿,她开口说道:
“桥头那里有间公厕,距离这里不远,我是走路来的,你能送我一程吗?”
当然……
不行啊!
“哦,对了,你有纸巾吧。”
这个倒是有……
……
她上完厕所后就走了。
说是要去找桥头的老同学大象玩。
而回卡点的路上,我开得飞快。
仿佛要把她的香味彻底抹除。
此前,她让我别等她,但我还是等了。
而在近乎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我则想通了一件不久前我还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那就是面对一个打扮过的,连找厕所这种羞耻借口都想好了,才走路过来的女子。
我的那个回答。
的确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