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闯祸了,对吗？

纪海听完纪云的描述，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看得纪云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爹……我是闯大祸了，对吗？”

纪海还是没有回答，良久，他叹了口气。

“先回家吧，孩子，你娘在家等着我们呢，别让她担心坏了。”

“啊？哦，好的。”

纪云本以为自己说完今晚的遭遇之后，身为大人的爹会有什么想法告知自己，毕竟自己可是得罪了仙人。然而纪海却似乎不愿多说什么，他也没多想，赶紧跟上了纪海的脚步。

纪云的家在虎头村，距离常云山并不算远，以一名成年人的脚程计算，两地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途。

一路上，纪云和纪海并排而行，飞快的赶路，二人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却又都说不出来，直到二人借着月色远远望到虎头村村口的时候，纪海才迅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他望着一旁的纪云。

“儿子，这一路上，你完全没有跟不上我的步伐？”

问出这句话并非是没事找事，对于成年人来说，虎头村到常云山的距离或许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走完，但是纪云可是个年仅十二的孩子啊，这样的孩子，由于体能原因，是很难跟随一名成年人以同样的速度走完全程的。

事实上当天爷俩一起出发走向常云山打算拜师的时候，纪云就有好几次累的气喘吁吁，希望纪海能走慢些。只能说，纪云的体能突然间得到了提升。

至于纪云体能突然提高的原因，答案也是显而易见。

“因为我今晚的修炼吗......这么说，虽然今晚我经历了一场噩梦，但也算因祸得福，成功进行修炼了？”

纪云喃喃道，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今晚的事情，他如今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但凡有半步差错，自己就死定了！因此，在经历了这事儿之后，此刻纪云虽意识到那功法是可以使用的，自己已经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了修炼门槛，也实在是无法打从心底开心起来。

纪海也意识到了儿子的变化似乎来自于他描述中被稀里糊涂传授的那部残功。但现在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弯下腰，对纪云说道：

“孩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言罢，纪海便朝着村子走去，过了约莫一刻钟，他才推着一辆拉板车回来，其上还盖着白布，然后在纪海的示意下，纪云躺在了拉板车上，用白布盖住了自己。

“爹，这是作甚？”

纪云不是很理解纪海在做什么，然而纪海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一会你一点声音都别发出来，虽然村子里的人在这个时间应该都睡了，但保不准有人看到，我不能让你被村里的人看到，你照做就是了，知道了吗？”

纪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纪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自己的父亲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纪海推着车进了村，走过几条泥路后，路口的小屋里走出一名身披亚麻的中年妇女。

“云……”

妇女刚想开口，纪海便一步上前用手捂在其嘴上，低声道：

“别说话，有事进屋说。”

妇女正是纪云的母亲，张娟，今晚纪海先回了家，却迟迟等不回纪云，实在放心不下，便跟老婆打了声招呼，单独出门找纪云去了。纪海走了之后，张娟一直睡不着，在家里是左思右盼，担心纪云的安危，此刻终是盼到了纪海回来，本以为能放心了。

然而纪海表情严肃，一下就让张娟本应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出了什么事？而当纪云从板车上下来，走进屋后，张娟才看清纪云身上那已经风干成黑的血渍，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发生什么事了？”

纪海将门合上，便让一家三口围着家里那张木桌坐好，随后从房屋的水缸里舀了两杯水，放在桌上。

“一路上也渴了吧，先喝水，然后把今晚的事儿跟你娘说了。”

张娟看这架势如此严肃，眉梢一挑，心中就像压了块石头，紧张地看向纪云，等待他将事情交代清楚。纪云也没犹豫，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再度复述，张娟越听越是冷汗直冒，到最后更是差点没背过气。好在纪海扶了她一下，否则她定会从椅子上摔落在地。

对于凡人来说，“中年丧子”绝对能算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之一，而得罪仙人，对于凡人来说亦是一种灭顶之灾。而这两件事，已经发生了一件，另一件则差点发生，即使张娟已人到中年，不至于那么脆弱，此刻也是被吓得面无血色。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纪云，眼中情绪混杂，又无奈又心疼，这事是因纪云而起，孩子闯祸，父母责无旁贷，但这即将而来的后果......他们夫妻俩当真能承受吗？

“虽说云儿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那山上的仙长若是知道云儿没事，能放过咱们吗......要不咱们一家三口收拾收拾，连夜逃命吧。”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是该重视，但你也别这副要死的样子，给孩子看了像什么话！逃命，你觉得咱们家离开了这几亩田地，能吃什么，喝什么？该不会你想学那仙人吃山涧露水，就能填饱肚子吧？”

纪海的话如同重击，听得张娟浑身一颤，这世道的确如纪海所说，他们凡人又不是什么权贵阶层，手里的耕地还是赵国的司田署划分到他们手上的，若是离开了这一亩三分地，光是吃饭问题他们便无法解决，一家人可能真的会被活活饿死。

纪海将桌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郑重开口：

“先冷静一下，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孩子，你说那两个仙人以为你是宗门弟子，直到最后都没亲自动手取你性命，此事当真？”

纪云挠挠头，他知道爹不会无的放矢，不敢有丝毫马虎，再三回想今晚那壮汉的表现之后，确认此事为真。

“好！那么此事就真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