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乌合之众
对于我而言,尽管从没带过兵,但是,浮空城的军事化管理学还是上过的,因为联邦经常会有战争,因此浮空城也把战争学列为一年级的必修课,对比动则要背上万个时间点的神史,我可能更能接受战争学,因为战争学教了的是群体行动,集体心理,还有就是军法,简单的繁琐的,军法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说说简单做起来当然难,如果人数过多,那么作为精锐的便无法起效。
对付作为精锐的骑兵队,必须精准到位。就是每一个士兵的个人定位必须在意,在团队中担当什么身份比较合适。
而如果是大军,则不可能每个人都去了解,而是当做大多数,如果老实说,两种各有优势——精锐部队可以起到快速攻击,而人数多则是压制别人的军队。
后者更无脑,也更简单。
前者则很麻烦,是的,因为这需要你对每个人充分的了解,所以我在这里宣读了军法,比起帝国旧制,军法冗杂而且难懂的话有很多,而简单点,不仅方便理解,而且简单的才方便执行。
军人最难的问题可能是军人这个天职和作为人之间的矛盾。所以当我们的面前出现一位法尔纳军的伤员,所有的人都认为应该杀了他,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队长下令吧!”
“……”
我看着他,蹲下,道:“你——”
“啊——”那个男人痛苦的哀嚎一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放过我,我还有一个女儿——”
“——”
我该怎么办呢?
“队长……”
“救他。”
“可我们的食物不够……”
“把我的食物给他。”
四周一片哑然,我救起敌军,作为军人,这是不合适的。
“我不是军人,即使我是军人,我认为我在作为军人之前我是一个人,所以我会救他。”
“依照爱德华公爵的规定我会处决你。”被我认为是骑兵队副队的男人道,“可是现在我们是你的士兵,我们遵从你的命令,我承认你是个骑士,但我不会认为你是个合理的士兵,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愿意把我的食物分出来,所以请你维持这个善举,我愿意帮助你。”
这不是军人的他,而是作为人的他,作为骑士的他在向我宣告自己的决定。
陆陆续续地,军人们把自己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我弯下腰:“庆幸吧,你的祈祷被神明听到了,虽然世上不存在神明。”
他握住我的手:“谢谢,谢谢——”
“不用感谢我,谢谢那些愿意救你的人吧,毕竟是他们的赞同我才会救你。医务队!”
把这个人带下去,我们一些领队商量了一下,最终我们决定,要把所有有可能活下去的人救下来,至于食物,则是我们少吃一点。
很不可思议,全体都是同意。
我还以为会有人不同意呢。
因为这连伪善都称不上,没错,这种折磨自己而去帮助别人的行为,已经不是我可以理解的了。
只是那一刹那,那滴眼泪在那个人眼中流转之时,我或许,尚且心怀迷茫吧。
依旧想去拯救。
依旧想把自己的行为贯彻始终。
所以当我们救下的人主动加入我们,成为步兵时,我真正地无法理解,为什么从炼狱中回来的人会再一次投入炼狱。
我们救着遇到的伤兵,而早一点恢复的伤兵却在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下加入了我们。
我们没有统一的军装,可以说是一队乌合之众。但是现在,迈进军营的这一支骑兵队,已经是一支有一百余人的队伍。
“这和情报上不符!”
威廉把手中情报放下,长叹一口气:“你们看吧。”
刚刚还在抱怨的将领看了一眼那几份情报,顿时哑口无言,是的,因为一份无比详尽的战略图,老实说,这是威廉军用了一个月都无法达到的精密图。
更恐怖的是,连将要攻打的城市的布防都无比详尽。这支队伍,不是看上去的那种乌合之众,而是精锐,是威廉的预备役都无法相比的军队。
如果只是情报方面落后还好说,但是,他们在有伤员的情况下,在与爱德华公爵约定的时间前到了。
威廉也无法强迫自己的预备役做到这种事。
而对面的队长,连是不是帝国人都不知道,他飞速调动了人员,已经完成了近九成的扎营工作,除此之外,他还把这些图纸送到了这里,换走了几十套不值钱的军装,不过换种说法,就是这些图纸,这些堪比一级情报的图纸,在他眼里和那些军装差不多,或者,不如那些军装!
我把军装和伙食分发下去,所有人久违地享用了一餐美食。
“不愧是前代帝王儿子的军队伙食,就是香!再来一碗!”
曾经是敌军,现在是步兵一番队队长的洛哈往饭碗里加了两大勺饭,开始大吃。
“洛哈!给兄弟们留点!”
步兵二番队队长凯西一拍他的肩,同时把一块肉夹进洛哈的碗里。
“嗯嗯!”
洛哈一口吃掉肉。
谁能想到他们曾是相互敌对的死敌。
“老大,喝点伽拉酒!”
步兵四番队队长马文斯递给我一杯酒。
“呃,我不喝酒的。”
“我们英明神武的大队长居然不喝酒?!”洛哈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别把我和你这个莽夫混为一谈!”
洛哈一笑。
当初你受重伤时就不该救你!
步兵共有五只番队,一支十一人,共计五十五人,骑兵五十人,加上我一共一百零六人,至于这个编制是我乱编的。
总之,我们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在确定了战场现状后,我明白了一点。
战争还只是刚刚开始。
双方的主力甚至没有接触,威廉占据帝国南面大部分土地,与攻占了帝都的法尔纳对峙,期间威廉决定平定趁乱造反的几个公爵。
可是,威廉似乎,似乎并不在乎那些被冠以法尔纳军之名的流寇,不,应该说威廉军上下都没在乎,没人在乎那些因战火而被殃及的人民,他们的生命如同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