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城市与国家

嗯~恶心了一下，想吐。

不不不，我舍不得吐，吐了好可惜。忍不住又和可能先生多喝了两杯，聊了聊细节。后面的葡萄酒铁定没有掺水，不然也不会三杯下肚就感觉忍不住了。我觉得他们故意往里面掺了酒。为了把有钱人灌醉，好多收两个钱。

“站住，你个小贼偷！嘿，前面的先生帮我抓住他。”我甩了甩脑袋。打着趔趄还没有站稳，就听到某个大婶的粗大声音飘了过来。

接着，某个不明物体左右摇摆飘忽着撞了过来。说不清楚是他看着我在动才变得飘忽企图避过我，还是他本身并没动，是我在动所以看着飘忽。

砰的一声，还是结结实实撞上了。

不，我不能放弃自己的坚持，不能吐。两只手使劲的抓住来人，牙齿紧紧的上下咬住，好险一口没有喷出来。

这个讨人嫌的！

“该死的。那谁？”

眯着眼睛看了看，呦呵这人好像还认识。眨了眨眼，再次甩甩脑袋。这可不认识吗？这就是我那个便宜妹妹。

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还在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她干啥呢，就被人追？我得给他讨个公平。

“哥在，别怕。”

我把她往怀里拽，她却拼命的往外面挣。不对呀，又不是不认识我。

哎哟，我去。看到他怀里抱着一把萝卜，好像还没洗干净的样子。怕不是偷了人家东西，正被追呢。这会儿她心里绝对在说：“我没有你这种哥哥。”估计还有那么一点的羞愧，毕竟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虽然这事也不大。

反应过来的我，凑到她跟前说了一句：“去第二个巷子口拐弯的花园从蹲下，等着我来。”

然后顺势一松，向旁边倒了下去。

噔噔噔，小孩子反应就是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又是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传过来。

“嘿，先生您没事儿吧？”

“啊，这个该死的小子，把我撞坏了。站住，他是不是你家的？你得赔偿我。”

“先生，我也是受害者。”

趁着她疑惑不解时，一把抓住她的裙子。“这谁说的清呢？人都没看见了。不行，你必须得赔偿我损失。我没有抓住他只能找你。”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先生，你应该是个体面人。我们这里可不兴这种。”

“体面，体面就得赔我两个埃居，不三个。不说明白不能走。”我喊的特别大声，试图吸引一些人来，得困住她。这里是个路口，大的路上人还是不少。

“先生，您在开玩笑吧。”

我怀疑她是个演员，表情比我来得快。预感2秒后她会手足并用声情并茂。果然，眼泪开始出来了，我得捂上耳朵。

“大家快来帮我这个苦命人评评理，我帮着五个可敬的家庭打理城外的菜园，今天追着偷菜的小贼头过来，小贼头撞了这位先生，他却要找我赔偿~这真是再冤枉也没有了。”一只手招徕过往的人，一只手又抹着脸，声音能顶得上军令官，还思维挺清晰。人才啊。“我辛苦的劳作，努力维护主家的产出，每个月才得到2埃居和一些收获物，他却要我赔偿3埃，我可是活不下去了，啊啊，哪个好心人帮帮我找个法官或者律师来。”

看来她还很有见识，知道找谁来。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围拢过来了。我“迫于压力”不得不放开抓着她衣服的手。

“谁知道哪？现在人都没有了，

你自然什么都可以说！”额~我打个酒嗝“我可不是什么骗子或者分不清情况的傻子，法官我也不怕，别吓唬我。我可是军官，枪可不怕他~额，我枪哪？”

周围的人听这一说，表情从同情又变成了怕惹麻烦。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畏畏缩缩的说了一句“我认识塞琳娜大婶，她确实帮卡纳家打理菜园来着~”“闭嘴，你个小混蛋！”我表现得恼羞成怒“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吊到塔楼上！”众人有点聪明的回过味来，这个醉醺醺的军官估计就是找茬想讹点钱。于是开始嗡嗡嗡的讨论起来。不负众望，终于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军官先生，这可能是个误会。这位帮佣大概是真的在追贼偷，您应该寻求警察的帮助来获取赔偿，这样扭着另一个受害者可不利于真相的获得，您说哪？而且我个人觉得，您怕不是需要去做另一件紧要事，您的配枪……”

“谢谢您，真正热心的先生。”大婶好像感觉可以从被讹诈坑里脱身，先感谢起来了。“这位长官，我可以走了吗？”立即就开始试探了起来。

呸~我狠狠吐了一口，装作无奈的样子说：“滚吧，算我倒霉！”

人群，包括这大婶一哄而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都不缺智慧，尤其是紧急的时候。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寻求帮助，脱离麻烦。用最短的时间考量，接受小损失来回避大损失。这是本能反应，包括我。好心容易惹祸上身，坏人反而让人畏惧，只有聪明才能够减免麻烦。

当然，我在第二层。引导着他们达成了我的目的。

两条街不是太远，紧走几分钟就到了。这个小花园是回家必经之路，每次我进城回家都会在这里的长凳上歇歇。

“出来吧，卡洛塔。”我喊了一声“赛琳娜已经被我赶走了。”

搽了搽并不存在的脏污，顺势在长凳上坐下。

“是需要我带着你去莱雅夫人前面你向她细说，又或者现在和我聊聊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我当没有发生这回事儿，也不一定。”

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小猴子，不，现在可以叫脏猴子，站在我的面前。这是多么精彩的表情呀！也许她才是可以去做演员的料。两分的羞愧、三分的愤怒、三分的不知所措、还有两分无奈。小孩子犯错又被亲切的人抓到，大多数应该都是这表情了，只是她的更精彩一些。

“我，我……”

指着旁边的空位。

“坐下说吧，我又不是审犯人。再说了，我小时候也不是没干过这个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有种原来我们一路人的解脱。

“里昂，我希望能有一身姐姐那样的女仆裙子，她的一个姐妹答应我，只要我能给她1里佛，她会偷一条旧的给我。”她满怀哀求的看着我“我这样的出去帮工，别人只管饭不给钱。就只能另想办法。”到现在了都还不愿意放下那一把萝卜，可见她是有多想要那条可能存在的裙子。

“市场那个小路易，就是鼻子又红又大那个，他说如果每天可以给他带一些新鲜的蔬菜的话，他可以给我10个索尔。这几天我就一直去外面的菜园转悠，但是每次东西都不多，他只给了我7-8个索尔。但是、但是今天是最后一次，已经凑够了。哥哥，亲爱的哥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了。你就帮帮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她开始有点反应过来了，腾出一只手开始抓着我的衣服来回扯动。

好吧，我承认。刚醒来的时候是我迷糊了。就连我那还小一些的弟弟都知道穿得体体面面的，何况一个更大一些的女孩子。我当时怎么会错认她是一个男孩子，我有罪。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会告诉莱雅夫人，别再摇了。”把她的粘着泥土的手从身上拿开，-不是嫌弃她脏，是遗憾保护了一天的衣服不能再增加更多的伤害。

“萝卜也不要了。那个谁肯定是为了骗你的钱，你也不要去找她弄旧裙子了。今天我已经说服莱雅夫人，会给你们定做一身新的裙子，你就等着吧。”顺势站了起来，前面伴随着踢踏踢踏的声音，应该是乔亚把马牵来了。我得要赶回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然后我也要赶紧走，今天还得去欧巴涅。”依依不舍的多看了两眼。“要把这些萝卜喂你的马吧，丢了怪可惜的哥哥。”“好吧好吧，这是你辛苦所得。我会为此支付10个索尔的。”“谢谢哥哥。”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这声音中都充满了笑意。

我喜欢这个城市。

这里的人不太坏，间杂着一些热情和小聪明。能够审时度势，是我很喜欢的风格。这里的人有需求，又敢于去追逐自己的需求，这个城市是有活力的。

来自北边普罗旺斯的风，带走了这个城市的异味，还送来些香。是的，香草的香。

这些都对“我”甚至这个家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是难得的理想居所。这里完全可以装下一家人，一个家族。

这貌似是个天堂。但是，就是这个可怕的但是。我知道，有些力量正在酝酿，地狱和天堂近在咫尺。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国家都将会带来我不可抗拒的洪流，让我们随波起伏。我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赶紧赶紧再赶紧。

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大约14个月！

卡塔、卡塔！时间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