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巧
江柚白知道池若为什么这么生气。
眼下皇帝专横独权,帝都人人自危,时局艰难。
时局确实是十分艰难,首相家连两苗花都养不起了,更别说帝都其他权贵家了。
被皇帝死盯着的江柚白,日子尤其难过。
皇帝越老,越接近死亡,越不肯撒开自己手里的权柄,哪怕没几年好活了,他也绝不肯就此放弃。
死亡当头,对生命的贪婪和对权欲的渴求,使老皇帝像一头骨瘦如柴的困兽,江柚白首当其冲是他最忌讳的那一个。
只要江柚白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暴怒如雷,扑上去撕咬江柚白的脖子。
江柚白长叹一口气,将水龙头关掉“池若,我确实有苦衷。”
水龙头自动缩回了墙内,池若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江柚白。
她穿了一身红裙子,黑高跟,嘴上抹着鲜红的口红,整个人都透着飞扬跋扈、嚣张妄为的气息,此刻冷冷看着江柚白,气场更盛。
比起惯来温和守礼的江柚白,她更像个身份贵重的亲王。
池若静静看了一会儿江柚白“好,我不问你为什么,你既然开了口,我就相信你有这个分寸。”
楼怀澈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默默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深,绝非普通的亲王和追随者或者简单的朋友关系。
前六世没有江柚白这个人,池若也从未出现在楼怀澈的视野里过,甚至她从来没有出现在帝都的权力圈里。
但楼怀澈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等江柚白和池若回到宴席上,楼怀澈来到宁允泽的房间里,打算问问宁允泽这两人之间的渊源。
也许从中能找到突破她必死之局的关窍。
宁允泽的房间很大,他开着灯坐在床上,伶仃一个人伴着灯光。
见到楼怀澈进来,他垂着头愣了片刻,眼里含着泪光,快跑过去猛地抱住了楼怀澈。
楼怀澈接住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嘱咐了几句关于今晚突发事件的话。
宁允泽头埋在她的肩膀,泪眼汪汪“小楼,我好害怕。”
楼怀澈安抚了他“没事的,已经解决了。”
片刻后,见宁允泽情绪稳定下来,楼怀澈问“亲王和池若是什么关系我看她们两个关系很亲密。”
宁允泽垂下眼,他抱着楼怀澈,能闻到属于陌生aha的味道楼怀澈已经被人标记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江柚白。
他压下眼底的情绪“池若是beta,江柚白不会和她联姻的。”
楼怀澈“啊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们两个关系怎么这么好。”
宁允泽松开手,仔细回忆了一番“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因为我父母,很多内情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从宁允泽的口中,楼怀澈了解了江柚白的身世。
上一任皇太女与池若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同长大,感情亲厚,皇太女曾舍身救过池若母亲一命。
为了偿还这份恩情,被皇太女标记的护工怀有身孕后,池若的母亲费了很多力气保江柚白。但江柚白的成长依然险而又险,多次遭遇刺杀、暗杀、投毒。
江柚白五岁的时候,池若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而丧命黄泉。
池若则是其母为了保证江柚白有知根知底感情深重的助力,从池家旁支的孤儿里面挑选了一个领养的。
池若五六岁就继承了母亲的爵位,她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因为父母辈的缘故,与同是孤儿的江柚白相依为命着长大。
两个在帝都人人可欺的孤儿,一个在老皇帝的手里捞到了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一个成了帝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宁允泽慢慢和楼怀澈讲着,忽然补了一句“江柚白的母亲当时七十多岁,浑浑噩噩还标记了一个oga,大家都猜是池若的母亲不甘心拥护的太女这么死了,想办法送过去了一个oga。”
楼怀澈点了点头。
从宁允泽的只言片语里,她很轻易就能想象到江柚白诞生并长大的险境环生,只要她或者她身边的人踏错一步,等待江柚白的就只有死亡一条路。
恐怕前六世的江柚白,四五岁的时候就因为池若母亲棋差一招,不幸夭折了。
楼怀澈重生七次,第一次见到了江柚白,再往前六世里面,江柚白也许也是那个命定必死的人。
叠加了七次的偶然侥幸长大的亲王,是不是有那么几分不寻常之处,能将楼怀澈的命运也改写了
楼怀澈怔怔许久,心里难耐迫不及待的汹涌激动。
这一线生机,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松手。
代表着生机的江柚白,也必须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当天晚上宴会结束,江柚白私下找到了楼怀澈“楼小姐,这几天可能会有很多突发情况,不必联系我。如果有人调查你,一口咬死是我们在学校认识,案发时在首相府后花园一起度过情热期。”
楼怀澈“你听听你说的像话吗。在后花园一起度过情热期。”
江柚白微微一笑“也是事实,在后花园度过情热期总比在后花园抛尸要好吧。”
楼怀澈“在理。”
江柚白是趁着宴会结束的空档来的,两人匆匆说了两句话,彼此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就一前一后各自离开了首相府。
楼怀澈前脚刚回到家里,后脚整个上城区就被封锁了。
大皇孙悄然无声地消失了,个人终端被人恶意摧毁,卫星定位的最后位置在他自己家。
皇帝推己及人,觉得帝都一定有人要害自己,顿时大发雷霆要求彻查并严惩凶手。
他暴怒之下干脆将所有顺位继承人都关了紧闭,大皇子刚死了儿子,还没从死了儿子的噩耗里走出来,就被亲爹骂了个狗血淋头关了起来。
老皇帝口不择言,质问大皇子“你什么居心”
大皇子深感冤屈,他死了儿子的能有什么居心,掐死自己儿子能当上皇帝吗
一肚子的气不能发,大皇子唯唯诺诺认错退下了,回家就砸了七八个花瓶。
江柚白也被关了禁闭,她倒是安逸,躺在家里每天睡十个小时。
系统“宿主,请尽快完成任务。”
江柚白咂摸一下“嘿,我都被关了,怎么完成任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皇帝在上城区调查了两天,大皇子的尸体都没找到,这才想起来帝都还有一个挤满了贫困和疾病的下城区,点了人去下城区调查。
他派出去的人掘地三尺,没找到窝藏尸体的地方,第四天下城区的卫生局例行检查管道,这才发现了被泡烂的大皇孙。
尸体在排泄物里泡了四天,蛛丝马迹都泡没了,皇帝认为大皇孙不可能跑去下城区,又调转矛盾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上城区去。
但是四天过去了,首相府早就察觉到问题,将案发现场和部分物证人证收拾干净了。
老皇帝折腾了四五天一无所获,又不得不给继承人们解除禁足,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恨不得将上城区所有被他怀疑的人挨个砍了。
江清弦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回到帝都的。
很早就有传闻,皇帝老当益壮,叫御医们用试管婴儿弄了一个a孩子出来,只是这个孩子体弱,皇帝生怕被人算计了,送到了潘多拉的人工卫星上养大。
帝都众人都当是没影的事,没想到皇帝真变出来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aha出来,有头有尾的,看着也不像皇帝其他孩子那样那么平庸。
她一来,皇位继承人的战争就从几个冬瓜里夹一个江柚白的格局,变成了江柚白和江清弦旗鼓相当的竞争。
那几个冬瓜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一时之间帝都云诡波谲。
帝都权贵们怎么想的,江柚白并不清楚,但她被老皇帝当苦力使了半个月,颇有怨言。
江清弦刚回帝都,江柚白就奉命给她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洗尘宴。
帝都上下都猜测最多两天,皇帝就该公布江清弦皇太女的身份了。
谁知道皇帝像和皇太女三个字过不去,死活没有一点表示,江清弦声势浩大地回到帝都,他连面都不见,反倒叫江柚白每天带着她在帝都溜达,弄得江柚白不知道谁才是小王女的爹。
江柚白溜得快断了腿。
帝都又新鲜又符合两人身份、能让江清弦玩得高兴的地方没几个,又能保证安全的更没几个了。江柚白每天一睡起来就是考虑今天带江清弦去哪逛。
江清弦乐意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觉得她们两个逛得很开心。
实在没地方跑了,江柚白索性带着江清弦逛商场。
两个aha逛商场是有点奇怪,但敷衍工作,不寒碜。
刚进门,江柚白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殿下,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