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穿过北寒山就是更深一层的魔域了。

但要北寒山却不像寻常的山伫立不动，它只会在每天清晨鸡叫三声之后出现半个时辰，要想进入更深一层的魔域必须在这半个时辰进入北寒山。

小眉看着眼前竹木搭建的小院门，疑惑道：“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嘿嘿笑着：“住宿啊，你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现在离鸡叫还有八个时辰，你难道要一直待在大街上吗？”

说得有道理，但……

见她犹豫，少年似乎怕她住惯了楼阁朱户，看不上这里，连忙拉着她介绍起来。

少年指着门前的有两只鹅子的溪流说道：“你看这河。”

小眉：“？”

少年竖起大拇指：“这可是当年明达仙尊一剑劈开千琼山流下来的云巅之水！”

小眉：“！”

见她震惊的表情，少年隽秀的一张脸越发笑出花来，又带着她到一片阴森的小树林，指着地面上的伞伞们说：“看那蘑菇。”

小眉：“？”

少年：“这可是人间极味，当年魔尊吃了都直言鲜掉舌头，没吃过可是人间最大的悲剧，不过今晚你就能吃到。”

小眉：“……哇。”

少年把房门打开，带着女孩走进去。

小眉一进入才发现门内居然别有洞天，这里面竟宽大的很，层台叠榭，布局周密严谨，虽然多有破败但也能看出从前的美轮美奂，丹楹刻桷还留存一点往日的颜色。

小眉惊讶地看着这和不归峰不同类型的建筑，不敢相信小小的竹门后还有这样的地方，不禁好奇地四处走动。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她到处窜来窜去，半晌后才又扬起笑脸，跑到小眉跟前道：“怎么样？这是我家。”

小眉眼里有光，钦佩道：“你家好……不一样啊。”

和不归峰的殿宇一点都不一样，虽然墙皮是灰色的，还有好几座房子塌了，但好新鲜，她从没见过这种地方。

少年呵呵笑，他拂开遮脸的蜘蛛网，带着女孩沿着走廊往里面走。

小眉见他变戏法一样带着自己左拐右拐然后来到一个安静整洁的房间，和外面的破败不同，房间里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书画，桌子上居然还燃着小香炉，烟雾袅袅，清香淡雅，活像一个小姐的闺房。

少年靠在门框上，扬了下下巴，道：“不要钱给你住。”

小眉抬步走进房内，走过熏香浓雅的门旁，来到梳妆台，见到半敞的小花窗，窗外开着零星蔷薇的藤蔓，转过身去行几步还有一个做工极其讲究的千工床，床上的被褥华丽似霞，和她在不归山上颜色浅淡的被子一点都不一样。

小眉眨眨眼，蜷曲的睫毛垂下，底下明珠似的眼珠如璀璨的夜空，有点点的星子，她摸着被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牡丹和飘逸的祥云，十分惊艳，回头对少年道：“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少年笑了，眉目如画，嘴角弯起来很深刻，甚至有些锋利的感觉，这么看他会发现他即便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身上气质也不落魄，但小眉看不懂，她的世界里没有贫穷和富贵之分，自然也看不出这少年气质有问题。

少年道：“那我去采蘑菇做汤，你先休息一番。”

说罢便走了。

小眉自认为遇到好人，在他走后便迫不及待地把艳丽的被子拎起来欣赏，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华丽浮夸的东西，只觉得华彩夺目美不可言。

当然还有门口那条明达仙尊砍出来的“河”。

少年在树林采了蘑菇用衣服兜着，走进门后脚步一停，又转身走了出来，望着河边的女孩，歪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女孩正抓着一只鹅子拔毛，鹅子惊慌失措，甩着脚掌嘎嘎嘎地挣扎，闻言，她转过头来，头上顶着一根绒毛道：“我在给我朋友准备礼物。”

“……礼物？”

小眉不顾鹅子的挣扎，凶残地从活鹅屁股上拔下最大最漂亮的几根，点点头肯定道：“我朋友喜欢雀羽，我每次送他他都会收，这里树下没有雀羽，我就送他这个吧。”

她把鹅子放了，把羽毛举起来对着树下落下来的融金似的阳光，弯起眼睛笑，光被羽毛柔地散而软，落在女孩眼里几乎是一片春光绵绵的感觉，像是幻想什么美梦，她弯着眼睛道：“他会喜欢的。”

少年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的睫毛上点点的光晕没有说话。

雪白浓郁的汤汁被盛在白瓷汤盅里，腾起的水汽氤氲，在纤长的睫毛末端形成颗颗水珠，随着主人的眨眼而颤动。

少年看着一点一点从汤匙中喝着雪白汤汁的女孩状似无意的问道：“姐姐，你来自哪里啊？”

小眉仰起头，犹豫了下，说道：“我是从外地来的。”

少年问：“你要去北寒山是不是要去找此前的几个修士啊？”

小眉动作微顿，她知道北域是魔域里面的人未必对修士有善意的，因此含糊道：“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少年摇头，“我只带他们进去，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小眉以为他不会问了的时候他忽然又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帮了你，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你说是吗？”

后一句的理论小眉认可，但前一句……

她该告诉他自己的大名郁容，可是郁容是师尊起的名字，师尊名声响当当，要是说出去没准会暴露身份，可是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叫小眉，因为小眉是乳名，她不想随便告诉别人。

好在少年的问题总是浅尝辄止，见她沉默也没有追问，识趣地去说别的事，例如北寒山上时常有妖鬼会扮成人害误入的行人的事。

一餐结束，小眉被热汤和干燥舒适的环境照顾地睡意翻涌，她坐在椅子上睫毛在烛光中微微颤抖。

少年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鸡叫三声一定要起来哦。”

小眉迷糊地点了点头，去床上睡了，半梦半醒间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然后进入了深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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