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做给人看
我去找燕青,叫他讲故事。他问我想听哪方面的故事,我说,“你不想找一个姑娘作伴吗?”燕青说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兵,没有哪个姑娘看上他。我问,“特别想一个姑娘是什么感觉?”燕青说,总是记不清她的面容,因为记得她这样笑的时候,又怀疑她不是这样笑的。这样最美的时候,又怀疑她不是这样最美的。每一刻都有喜、怒、哀、乐的猜想在她面容上展现。我问他喜欢哪个姑娘,燕青说他在人间时喜欢一个叫李师师的姑娘,她长得美,琵琶弹得特别好听。她每到一处,他都离她不远,只想看她一眼,总想跟她住得近一点,她也把他的关注当成保护。我问他在天上喜欢哪个姑娘,他说没有,他没有不实在的想法来破坏他的心灵。
燕青忠于职守,我不想占他太多时间,便告辞了。我到歌德学习的地方贵园,只见歌德一个人,坐在空屋里,面向墙壁沉思。他要努力修炼,争取到玉皇身边。他决心很大,我见他不想去玩,就走出贵园,向西望去,彭祖正和华佗在说笑,我就跑过去。彭祖是蒙哥马利的管家,蒙哥马利也在家,他是一个大将,有三个老婆,大老婆在看两个小老婆做衣服。我问华佗住在哪里,他说在东边不远,也就是歌德学习的地方贵园,东边有一排门向东的屋,华佗住在这排屋的中间。彭祖和华佗正说一个人的笑话,不过那个人我不认识,我听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一个筋斗翻到东南很远,到我那块地转了转,便向西走,想去找子文。还有几间屋才到子文家,见到三个人在路边说笑,有一个人象是吕洞宾变的关羽,我走近问,果然是关羽,另外两个是刘备和张飞。张飞的家在这里,他的屋和子文的屋是一模一样的。我知道关羽在北边很远,我问刘备住在哪里,他说住在东边不远的镜园。张飞对我说,子文不在家,在西南边的村里。
我去找子文,子文家的西边有条路向西南弯入一个村子里,竹子环绕。我进入,看见子文和一个老头坐在路边一间屋门前说话。西边有一排屋,门向南,门前有几个人坐在大木盘里洗澡。子文说,他们泡药水练功。子文带我到西边两个阔口大水缸前,他说,如果我想练功,就先到这两口缸里练漂在水面上。我说我会游泳,漂到水面很容易,不过我不想练功。子文问我是不是来看我那块地,我说是的。我跟他说起刘备、关羽和张飞,子文说关羽的地位很高。刘备住在镜园,那里住着将近三十个在人间当过国王的人。五天后的夜晚,那里有演出。
我离开村子,一个筋斗翻到朝堂这边,我去乾隆家找展昭,展昭出去玩了,乾隆的老婆叫我拉小提琴给她们跳舞,玩到傍晚,我离开时叫她们告诉展昭,五天后镜园有演出。
几天后,傍晚,展昭带了三个人和我,一起去镜园。镜园门向西,大门上有条绿色的龙,含着白珠向北飞。我们走进去,东、西、北面都有两层的楼,南面有围墙。展昭说,刘备住在东边楼,从北算起第一间。展昭说,刘备的儿子阿斗也在这里有屋,在西边楼的中间。我问,怎么象阿斗这样的人也能上天,展昭说,阿斗应该是多次到人间投胎,一次上不了天,那就等第二次。
演出还没开始,我们跳出去,到东边的高地上玩。玩了一阵,很多人涌来,我们跳不进去了。我们只好向北走进树林里,树林里有很多漂亮的马车。我们走到镜园大门外,这里也挤满了人。我们走到南,又走到北,无法进镜园,只好又到北边树林里。西边来了一辆马车,风眉来了,五十多岁的样子,黑衣服,她走下马车,带我到大家口,从龙头下晃了进去。
里面的人并不多,集中到北楼门前,看楼下大厅里的表演。大家都站着,看人单脚着地比武。负责叫人比武的人我见过,风眉说是孔明,平时负责看管皇宫门前的草坪。参加比武的人单脚到地。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拿长剑,一个左脚到地,一个右脚到地,旋转着,象跳舞一样,舞剑。地板很滑,他们能够把地板变得高低不平,来冲击、躲避。直到一个人招架不住,把西北角地板变得很低,滑去,一晃出去了。
孔明又挑了一个铜链绕身,圆铜球挂在胸的黑衣大汉。有一个白面书生,手拿强弓来应战。孔明要黑衣大汉穿上盔甲,那人不穿,不想跟白面书生比。孔明又去找了一个几乎和黑衣大汉一模一样的人。两个铜球飞来飞去,那两个黑衣大汉单脚跳来跳去,很重的铜球有时在地板上滚动,我们都受到震动。打在一起,差点震坏我的耳朵。他们比完,白面书生和一个拿着白带子的白衣姑娘比武。白衣姑娘单脚立着,身体象在跳舞,白带子飞来飞去。白面书生发出很多箭,一支箭也射不到她,反倒是白带子缚住了白面书生。
还有很多种兵器的比武。大门外面的人看不到,又不想走,就听人敲铜鼓。铜鼓有大有小,有高有扁。指挥敲铜鼓的人我在图书馆见过,风眉说是爱德华兹,以前在天上排名十几位,后来投胎到人间,当上国王时,爱上一个女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把江山让给别人了。
孔明这里找不到人比武了,南边爱德华兹这里鼓越敲越响,孔明也向南边走去,白烟弥漫。敲鼓的人围成圆圈,圈中有白衣人骑着一匹白马绕着圈子跑。风眉说是击鼓传花。白衣人绕圈子跑,吟诗、唱歌。那些敲鼓的人要在背后传一朵大白花,白衣人停,鼓声停,手上有花的人要表演一个节目。花传到孔明手上,他用雄浑的声音唱了一首歌。天黑了,周围有人举起火把,继续击鼓传花。继续有人唱歌,吟诗,讲故事。
很多人举着火把进来了,骑白马的白衣人不见了,敲鼓的人集中一起,跳着舞敲鼓。举着火把的人把敲鼓的人一个个围起来,鼓声没有了。最后,举着火把的人走出镜园。我和风眉也走了出去。举着火把的人向南走,风眉要回去了,她说这些人是乱走的,火把一灭,人就不见了。我随风眉走到北边树林,她上了马车,叫我也上,我还不想走,她便走了。
我回头找展昭,展昭变了十多个举着火把的人,去拦截、拉拢火把人加入他的队伍,他的队伍不断壮大。不久,两队火把人打了起来。展昭跳出来,笑着和我们在旁边看。我很担心,展昭说,那些打架的人是闹着玩的。一阵,火把突然间被一阵风吹灭了。太白金星来了,要追究带头人的责任,原来有人被打死了。展昭十分害怕。很多人被带走了。展昭带着三个人和我站着不敢乱动。我们得知,打死了两个人。不过,那两个人很早就想投胎到人间。太白金星表情严肃,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直到天亮,很多人匆匆来,又慢慢走了。太白金星见人差不多走完了,就走过来,叫我回去。我跟他走,回头看,展昭还呆立在那里,显然吓坏了。
很多天,我不敢出去玩。展昭来,说被抓的人都放了。他急急地向南边飞走了。我想去乾隆家看看,路上,见到桑切斯,他住在乾隆的北边。他出去玩,现在回家,我跟上去,和他说话。他在人间有两个徒弟,但怎样指点,都不聪明的。听他的口气,那两个徒弟很象他的儿子。他有三个老婆。
桑切斯一指北边,把北边变成了人间的情景,他走在一条山路上,我跟了过去。走不远,他蹲下来,摸着一块大石头,他说,一个徒弟在这里,但我没看见人。他摸了一阵,我明白了,他的一个徒弟是这块大石头。大石头会走动的。桑切斯说,从前有一个部落酋长知道大石头的神奇之处,看到大石头,就能打胜仗。看不到,就不能出兵。有一次,他想出兵征服另一个部落,因此,他带人来找大石头,找来找去,大石头不知被谁藏起来了,他没看到。看不到大石头,左右劝他不要出兵了,这个酋长说,现在士气正旺,敌人必败无疑,机不可失,他出兵了。敌人很快被打败,四分五裂,到处逃命。敌方酋长带领一队人,躲进了大森林。知道大石头秘密的部落士气高涨,为了争功,他们全部冲进大森林,要抓捕敌人酋长。敌人酋长一看不妙,只带二十多个人仓皇出逃。没想到,雷公电母点燃了大火,在大森林里的人,逃出来的很少,本来得胜的酋长,被活活烧死,部落也灭亡了。天上很多人,愤愤不平,桑切斯也十分生气,去质问大石头,大石头说,它也料到知道秘密的酋长必胜无疑,所以懒得出来。
反败为胜的酋长也知道了大石头的秘密,知道大石头喜欢在一条沟里走动,他在大石头周边筑起了围栏,建起了平台,把大石头安放在平台上让人参观。大石头不能走动,憋了一肚气,几次想走下平台,冲毁围栏。为了配合它的行动,天上的雨神,让雨下了一个月,暴雨形成山洪,冲毁了平台和围栏。部落的粮食坏了,由于缺粮、缺药,很多人饿死、病死。桑切斯去指点大石头,不要冲动。
桑切斯面对大石头,说了一大番话,我听不懂。我问,“大石头能听懂我的话吗?”桑切斯说能。我叫了一声,“大石头,我们去玩。”大石头滚动了,为了配合它的行动,发生地震了。大地震动了,很多石头在滚。桑切斯带我向东飞,叹气道:“叫它不要滚太快,但它还是不聪明。”
桑切斯另一个徒弟是一条大花蛇。有一次,他经过一个山坡,那里有一大片香蕉树,他看到很多猴子在吃香蕉。他到北边山沟找他的徒弟大花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回头走时,香蕉林里不见猴子了。他大声叫,一条花白的大蛇爬了出来,肚子隆起。桑切斯叫它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看到是一只小猴子。他质问大花蛇,为何要吃小猴子,大花蛇无动于衷。桑切斯带我飞上山顶,看到大群的猴子在混战。天上很多神仙在看着,有些神仙也加入了战斗。最后,一群猴子占领了山头。一些神仙告诉桑切斯,给大花蛇送小猴子的猴王得胜了。有些神仙去暗示自己支持的部落,想打仗胜利,就要给大花蛇送小孩。很多神仙来指责桑切斯教出大花蛇这样的徒弟,桑切斯说,为了教聪明大石头和大花蛇这两个徒弟,他费尽了心思。
来到乾隆家这里,后面有一个人赶上我们,是阿基米德。阿基米德住在桑切斯家的北边。桑切斯跟他说了几句,一起向北飞走了。我到乾隆家,乾隆的大老婆罗兰很高兴,叫我拉小提琴,让她们跳舞。罗兰吹响螺号,很多在附近的人都来了。桑切斯的三个老婆也来了。玩了很久,人才散去。我对桑切斯的老婆说起桑切斯的两个徒弟,她们说,桑切斯以前和另外两个人负责和人间的玛雅人对话,现在玛雅人的国家被人征服了,桑切斯无所事事,才调教他的两个不是人的东西。
桑切斯回来了,我问他如何跟人间的玛雅人对话,桑切斯说,不是面对面的对话,而是了解他们祈祷的事,想办法满足他们的一部分要求。以前,玛雅首领决定事情喜欢抓石子,一堆石子,一手抓下去,往人面前一撒,叫人找回来,双数是好事的预兆。他们也喜欢摇树叶,落在地上的树叶,正面向上多于反面向上的是好事。暗示他们很容易。后来,他们把一年的大事预先刻在石头上。只要他们的要求不是太离谱,天上的人尽力帮他们。后来,玛雅人的地方来了很多拿着火枪的人,天上人很为他们担心,暗示他们处处防备,最好躲到密林里。不过玛雅人,特别是大王,很怕火枪,往往听到一声枪响,他们就乱跑。天上人帮他们,下起大雨,火枪响不了,他们也不懂得抓住机会。
第二天早上,我去笛卡儿家找欧文,欧文、黑格尔和笛卡儿正商量去人间玩的事。我问哪里好玩,他们还不决定去哪里玩。我走出屋外,向西去,想去看看关羽的屋。这里的屋都有很高、很鲜艳的尖顶。走到西边,路转弯向南。转弯处的北边,有一间屋门开着,我见关羽躺在一张椅子上。欧文变成七岁,跑过来了,见关羽不起来说话,就说最西头那间屋是司汤达的,与关羽的屋隔一间屋。关羽说他西边隔壁这间屋是韩世忠的,但很久不见人了。欧文拉我到司汤达家,但不见人。司汤达的屋前,有一座尖塔,欧文放出白带子,绕住尖顶,爬上尖塔。我也放出白带子,绕住尖顶,爬上尖塔。我们跳下来,飞上去,玩了一阵。一个白衣老头从西边飞来了,六十岁的样子,欧文说是司汤达。司汤达很热情,跟欧文说了一阵。南边很多人打起仗来,虽是军事演习,但打得很激烈,箭飞来飞去。很多人来观看,我索性在尖塔上拉起小提琴,很多人说我拉得好。
傍晚,展昭来太白金星家找我,一起到镜园西南不远的空地,这里来了很多人。等了一阵,夜幕降临,我看到空地上站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展昭说是天上的大将。不知他们有什么表演。展昭指指天上,示意我不说话。天上开始看到星星了。我看到,有一处地方,星星特别亮。但过了一会儿,又变得模糊,被黑云、灰云遮掩了,又到别处的星星特别亮。展昭看得很入迷。我悟起来了,天上的星象与我们面前的大将有关。我看他们,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大将都不穿盔甲,好象在等人。展昭用手指点点我身后,我向北看,看到是人间夜晚的情景。有个地方的人赢得了胜利,灯火齐明,一片欢呼。有个地方,大队人马静悄悄地行进。有一队人马进入了一片山地,进入了人的伏击圈。展昭又用手指点点我后脑勺,我抬头向北看,北边高处有一大团白云,上面有一排黑影,用心看,玉皇和很多人在那里看。西边一大块黑云,上面也站满了人,这些个十分关心人间的情况,他们想向七个大将施加影响。看到人间的情况,他们无声地表示赞同,或无声地抗议。我看了很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奥妙。最后,人都往东南上空看,那里星光灿烂。看北边,玉皇和白云上的人不见了,人间的情景也看不见了,北边成了平地。博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后,他和展昭谈论星象,预测人间的战争与和平。北边平地上的人情绪激动,跑来跑去。博温说,不能呆在这里了,他请我们去他家玩,展昭说,明天去。
第二天早上,我出了太白金星的家门,一直往南走,到长长的斜坡,博温的两层楼在斜坡的西边,楼很长,门问南,楼顶是平的,在二楼的走廊上,可以看南边低处的风景。博温在楼上空放了很多黑带子,他说,他的朋友看到黑带子会来的。来了很多人,在楼顶上表演武术。中午,展昭带了两个人来。
又一次赛马准备开始。我去问燕青,他想参加。我又去问欧文,他也想参加。我去问展昭,他也要参加。
过了几天,赛马开始了,还是在大戏院的西边开始。西边有个小土丘,有一条路在上面通过,向西通到一个村子。向东下坡就弯向南去,路转弯的地方,玉皇、太白金星和很多人站在这里。歌德和我作为上一次赛马的冠亚军,也要站在这里,看人出发。
人出发后,太白金星问我,现在去跑,能不能拿第一。我问,还是上次的路线吗?身后有人说,基本上是上次的线路,但障碍有所不同。玉皇说,路相同又怎样?要看遇到的马。我见歌德静静地站着,又想和他去赛马,歌德摇摇头。我只好自己去找了一匹马,跑到蒙哥马利家门前这条路,很多人骑马都跳不过拦路的高墙。上次赛马,我在这里换了几匹马。现在我骑的马跳了三次,也跳不过高墙。我知道有些马是人变的,他们变成马让人骑,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有的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运气。有的想跟人闹着玩的。我见一匹马伏在北边屋前,摇头望,很想人上去骑的样子。我犹豫一下,想去换马,但又觉得不应抛弃现在所骑的马。我骑马退后二十米,再向前冲,对马说:“你一定要跳过去。”又跳了两次,还是跳不过去。我叫它不要泄气,我说,“你能跳得过去的。”第六次,终于跳过去了。这匹马跑起来快如闪电,很快跑到上次我推马上坡的地方,我照样下马推它上坡。到西边下坡,路分成三条,上次我走中间的路,这次,我骑的这匹马,执意走北边的路,绕过塘,见到很多人。有些人坐马车来,来到这里,不要马车了,只骑马西去。西去的路,有很多很深的沟,我骑的马都跳过了。来到一个村子,上次我骑的马走村东边的路,现在我骑的马也走这条路。到了北边,有一根绳子拦路,很多马被绊倒了。有些马跌伤了,在叫。很多人骑马到这里,不敢策马跳过绳子。我骑的马也停了下来,不敢上前。有些人骑马到这里,见路被堵死了,便折回去。等了一阵,北边来了一辆马车,一个老头下来解开了绳子,很多人骑马飞奔过去,我骑的马却不肯跑,等那个老头又缚好绳子,它才跳过去。跑了一阵,路转向东去,北边起了旋风,显然是人有意弄的,这股旋风把跑在我前面的人马都吹进了一个大塘里。现在变成我跑在最前面了,望见那个小土丘了,跑上小土丘就算我赢了。将要到小土丘时,我骑的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冲上了小土丘。这个叫做巨力霸的人得了第一名,我没有名次。
太白金星叫我不要气恼,人可以变成马,马也可以变成人,马也有获得荣誉的权利。我自始至终都是骑着巨力霸变的马,巨力霸认为他功劳最大,他可能也有嫉妒我的心理。
我去找展昭,展昭这次赛马,还不如上次,什么也得不到。燕青没有参加。欧文也得不到好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