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终究还是躲过了他的看视,找到机会,只身前往已被划为禁地的,菲尼克斯族地。
那里仍就燃烧着,不曾熄灭。菲尼克斯一族的火魔法确是极为高深的。
我渴望凭着占星术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菲尼克斯一族的尸骸早被斯提亚王族处理,故地中只剩刀剑与魔法留下的痕迹,但仅是如此也能感受到那惨不忍睹的景况。
感谢星神庇佑,恋星的光芒使我免遭余焰的灼烧,我得以进入深庭,虽然里面的景致与外面并无不同,但我隐约觉得这里还藏着什么。
我动用高阶的占星魔法,也因此触发了菲尼克斯留下的机关,我被拖入一处隐蔽的遗迹。
依然是烈焰包围,但火焰的性质已经与外界的余焰不是同一档次,恋星的加护渐渐动摇,我知道不能在那里久留。可奈何无法找到出路,脚踝又因为突如其来的拖拽受到损伤,我只能通过占星术不断向外传讯。
我在那遗迹里等待救援,不过很快就发现这遗迹中设置了元素隔绝的术式,传讯根本无用,只有声音和光能传到外面。然而就算传到外界,恐怕也轻得像针落,被余焰所覆盖。
说实话,那一刻,我很绝望,但我不想这么糊涂的死去,至少,我得找到些什么。
遗迹中较外面来说存在着一种诡异的能量,那不像是菲尼克斯一族的不死炎。
很快,我找到了一具尸骸,他的手中攥着书简。我后悔接近了他。
以下是书简内容。
“可笑的斯凯莱尔,你们终将为自己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圣域?不过是一群空有武力的暴徒……”
“坠入永劫又何妨,此世不存善,既如此,就应早日迎来毁灭。”
“毁灭一切的星辰啊,我呼唤你,以我菲尼克斯的赤血,以我菲尼克斯之灵魂,向你缔结契约,我诅咒这世界,诅咒一切侵扰吾等家园的匪寇。”
“暗曜啊,既然世人认定我等是你的棋子,就赐予我等应有的庇护,将此地化为毁灭的深渊吧,让所有冒犯者烙上死亡的印记……”
书简是残缺的,我能体会到这位菲尼克斯族人的绝望,我依旧婉叹菲尼克斯的不幸,然则那暗曜的刻印于书简爬上我的脖颈,顺应了死者的心愿,我触发了无法回头的死亡陷阱。
我拼命想要祛除它,但那亦是神之力,无从消退。
我坐在遗迹中央,静待恋星的加护丧失它的光芒。我已经失去了希望。
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快,眨眼间三天过去,恋星终于快要崩溃,或是垂死挣扎,我试着将全身力量汇聚在手掌,打出一道星光,企盼有人能够看到并施救与我,同时也算是告知金千叔叔我死亡的位置,我知道,三天的失踪,一定会让金千叔叔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或许那一掌真的耗尽了我毕生的气运,星光消逝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剑芒,随后我再次见到了日光,也是我能够托付一生的日光。
他的剑同样蕴藏着无尽星辰之力。挥刃之间恍若星河坠世,是那样的璀璨。
他从遗迹上方轻身下地,对我伸出了手,虽然他的视线从未落在我身上。
他背对着我说,“需要帮忙吗?”没有等我回答,他已经将我带出了遗迹。“这位小姐,一个人闯遗迹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没有万全的准备,会很危险。”他笑着说,看了我一眼,又环视周围确定了方向,
随后挥出一剑。“顺着这条路下山吧。”
我正想道谢,但他的身影已不在,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纵是数眼,他的容颜已经烙在我心上。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快把你找疯了?”金千叔叔并没有责怪我什么,只是将行程缩短,不日之后就将带我启程回赴天兴。
这无可厚非,但是在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那位我还不知姓名的救命恩人。可我又不敢,沾染上暗曜之刻印的那一刻,我用尽全力将其隐去,但它仍然存在,这是神的诅咒,无药可解,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我日后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或是成为暗曜傀儡,我将为身边之人带来不幸。
我深知这一点,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知道这是十分自私的。
随后几天,我时常魂不守舍地望着远山,我平生第一次为他人祈祷,但愿他能平安。
那段时间,斯提亚遭了水灾,我们没办法沿着水路原路返回天兴,只能北上穿过灵风草原,再从苍青高原进入天兴。
烨云是反对我们这么做的,但金千叔叔执意带我回去,并且用占星演算让烨云吃了瘪。
星象显示,从那里回,大抵是平顺的。烨云还不放心,派了她的亲卫骑士团随行。
在进入草原前的落苍谷处,我们遇
袭,烨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也不禁怀疑金千叔叔的占星术。
斯提亚北境的盗匪确实很多,他们利用地形优势将我们困在谷中,并不正面对抗。他们知道与我们火拼不会讨到便宜,于是采取了断粮,骚扰的手段。
整个使节团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夜不能寐,而粮草也快要见底,急需补给。金千叔叔当机立断,向天兴发送了求救信号,可毕竟是在他国境内,又是如此险要的峡谷,就算卫兵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恐怕也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金千叔叔很宠溺我,将我视为己出,我也在心底将他与父亲放在同一地位。他偷偷将自己的口粮掺进我的伙食中已经是司空见惯,但他什么也没说。
断粮,缺水,金千叔叔的身体最先遭不住,以后又有几个骑士倒下。土匪们眼看就要得逞。
我不愿看到他们为我丧命,半夜偷跑出去与头子谈判,请求他们放我们离开。我想着他们不过是谋财,便把身上所有的财物给了他们,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表面上同意,实则趁我不注意从后面将我击晕,带回了山寨。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着喜服。
我大骂他们无耻,可他们并不在乎。
“小姐,就从了我们大哥吧,我们大哥可是武圣,跟着他,什么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啊!”
“二缺,叫什么小姐,就该叫夫人啊,哈哈哈哈……”
我被绑着,全身无力,应该是被下了药。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真的想玷污我,我就解开脖颈上暗曜的刻印,至少,我要纯洁无瑕的死去。
我被强押着行了拜堂礼,不过在那群匪寇前,我听到了一个喜讯。
“大哥,山门前……”那小匪话还没说完就被斩成两截,血腥散满了全场,但我心中并无怜悯,反倒燃起了希望,因为我看到了他,小匪尸体倒下后从后面走出的他,持着绝世星辰利剑的他。
“哪来的臭小子,也敢砸老子的场子!”匪头拿着一柄大刀向他劈去。
那两个小匪所说不假,匪头确有武圣的实力。“小心,他是武圣,你打不过他的,快跑!”我喊道。
但他并未后退半步,反而展开左手的卷轴,“落苍谷贼首就是你吧?”他甚至没有举剑,只是一挥手,那头匪便倒飞出去。
“力量,不是用来为非作歹的。”他轻蔑的看着头匪,“束手就擒,进流放之地,或者死在我的剑下,选一个吧。”
“好大的口气!”匪头怒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哼,冥顽不灵。”他动了,而他面前的匪寇却像陷入泥沼,动作显得十分僵硬,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每走一步都有一个匪徒倒下,或是烧灼,或是冻裂,或是被碾碎,或是被切割,或是被洞穿,或是被腐蚀,或是身首异处……血腥味越来越浓,让人不禁作呕的同时,也能感觉到七种不同的元素力量被他用剑轻松的调度着。他像一位杀神,无情的挥动着手中长剑。
“你……你……你究竟是谁?”贼首颤抖着说。
“我是……”他附耳说,“索命的鬼。”并没有用剑,只是拍了拍贼首的左肩,拍碎了心脏,拍碎了生机。
我不禁颤抖,能将一个武圣随手拍死的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而他看起来也就和我一般大,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我不杀你们,但你们最好乖乖待在这里,接下来会有人指引你们去该去的地方。”他收剑入鞘,冷漠地对剩下的女匪说,随后慢慢向我走来。
我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他。
“又见面了,不是和你说过,缺乏考量的单独行动无异于送死吗?”不似方才的无情,这次他的语气很柔,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递给我一瓶丹药。“吃了它,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他转身正要离去。
我不想再错过机会,“等等!”
“有事么,姑娘?”他始终背对着我。
“不知公子接下来要去哪?”
“执行任务,无可奉告。”
“我们正要回天兴,取道灵风草原,不知公子会不会经过那?”
“我说了,无可奉告。”他将剑微微拔起,像是在警告我。
“不,我没有要套你话的意思,只是……”
“要物资吗?这座山寨的东西你可以随意调配,我不需要。”
“不,我想雇佣你做我们的领队,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整体力量实在……”
“你们是要回天兴?”他转过头来,又拿出地图扫了一眼,“知道了。”
“你是同意了吗,报酬的话……”
“带我去你们的驻地吧。”他打断了我,吹了吹口哨,唤来一只飞鹰,将一张纸塞入鹰腿上的信筒,又在地上画了标记。“你让一下。”他轻轻推开我,拔剑出鞘,一层光晕扩散开去,触者皆倒。
“你不是说不杀她们吗?”
“只是击晕而已,以防节外生枝,走吧。”
“好。”
“这些匪寇占了落苍谷的地势,坑害了不下千条人命,所以我……”
“我知道。”
“那便好。”
“我叫星芸,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
“只有单字吗?”
“你也隐瞒了姓氏吧?”
被他看穿时,我只觉得脸像是浸泡在滚烫的沸水中,但还得继续问,“是清澈的澈吗?”
“日光明?。”他不再多说,只是让我带路,我们就这么一路无言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