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炼金师
恍惚之中，林默似乎闭上了眼睛，身体四周像是被无尽液体包裹，又像是初生的胚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极其舒适，让他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作为一个被植入基因长大的“失眠人”，这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他有点迷恋，有点沉醉，但更多的是害怕和不安。
每一个“无梦纪元”长大的孩子，或许从来不知道入梦是什么感觉。他们从出生开始，一直被教导：睡眠是跟死亡一样可怕的事。
“你醒了？”
“…我，这是死了吗？”
林默挣扎着起身，脸上火辣辣的疼，连雪花落在上面都不能缓解分毫。
“看来没事，我走了。记住了，以后路上不要看见美女就救，有些人你惹不起。”
“我…”
“好啦好啦，算你帮助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两清了，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飞雪飘渺，黑夜中，那双眼眸如同盛夏的启明星，耀眼夺目。
林默恍惚了一下，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倩。”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竟然诡异般地消失了。
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地上的一滩血和打斗的痕迹，证明这一切曾发生过。
“等等，我的警报器？喂，把我的警报器还给我！”
“啪！”一声脆响，警报器从半空中落下，掉到林默的头上，砸出了一个包。
“哼，记住了，以后别用胖来形容女孩子！”
林默捡起警报器，捂着头和胸口，走回去找到了自行车。
“真是见鬼了，我这一天天的跟撞邪似的，看来以后要少出小区，这外面有脏东西。”林默冷地打了个寒颤，慢慢地骑车而去。
大约骑了有十分钟左右，林默终于来到了附近唯一的五金店--自由人五金店。
店铺位于一个老旧的仓库内，外面堆满了各种金属废料和塑料制品，搞的就像一个垃圾站。由于年久失修，店面招牌上悬挂的“人五”二字早已脱落，远远看上去很容易误认为是“自由金店”。
因为有时需要帮业主维修更换家用电器和水暖等零件，林默和老李头没少往这里跑，所以跟这个五金店的老板很熟。
老板是外省金州的，姓王，十年前逃难来到了柳州，老婆和孩子死在了路上，跟老李一样，是孤家寡人一个。因为有些维修家器的手艺在，遂在柳州开了个五金店，一直以来生意还算不错。
“噩梦事件”以来，全球人口大量缩减，很多交通设备和基础设施都被弃置不用，不少工厂也荒废了。就像以前遍地都是的五金店，现在全市也没有几个。
林默在门口停下车，用力拍了拍卷帘门。
“谁啊？”划啦一声，卷帘门打开，一个右眼佩戴镜片、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出现在他面前。
“老王，最近可好？生意还不错吧。”
“林默，是你啊。害，现在哪还有生意，那些鬼东西就要来了，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顺便修个东西。”林默拿出手里的警报器，递给了老王。
老王接过去，取下右眼的镜片，翻来覆去看了几下，说道：“机器倒没坏，就是线断了，我给你换根线，再接上插头就行。外面冷，你先进来坐会儿吧。”
林默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老王工作台的旁边。
“又在捣鼓啥玩意呢？”林默拿起桌上的螺丝刀，
随意敲了敲桌子。
“还能做啥，混口饭吃罢了，还有我的东西你别乱碰，有危险。”老王冷漠地回了一句。
随后老王从林默手里抽走螺丝刀，重新给右眼戴好镜片，坐在椅子上，开始维修警报器。
“有啥危险的，真小气！对了，瓦力呢，它去哪了？”
“我嫌它烦，把它电源关了，放在里屋。现在没生意，电费又涨的厉害，留它干嘛。”
瓦力原本是一个报废的医疗机器人，后来老王捡到，把它重新修好了，加装了四条工作臂，又更换了新的系统，平时用来招揽顾客。
不知道是不是语音系统有故障，它永远只会说“您好，欢迎光临”这一句话，把初次见面的林默吓了一跳。之后见的次数多了，林默也对它的存在不当回事。
有次他偶然发现，瓦力的机械身躯体“1”这个数字上面似乎被一团褐色的污渍盖着，怎么也弄不干净。
没有那句魔性的话萦绕耳边，林默居然有点不自在。他站起身，想在老王的店里四处转转。
“坐下！年轻人心浮气躁，别乱瞄我的东西，玩你的手机去。”
林默顿时兴致缺缺，无奈刷起了手机：
“据报道，连庄村一个月内接连出现多起恶性伤人事件。警方通过现场勘测和调查，认为嫌疑人可能是活跃在北部地区的炼金师团伙，请大家注意自身安全，远离陌生人群，尽量减少外出…”
连庄村是柳州偏僻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人员稀少，所以案子发生后一个月，才被警方重视并展开调查。
“老王，你说炼金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怎么干坏事天天有他们？”
问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见老王正捣鼓那个警报器，林默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说道：“对了老王，你见识多，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随即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拿起笔自顾自画了起来。
林默这时回想起李倩身上佩戴的勋章图案，那是一个金色的沙漏形状。
“我说了别老是拍我肩膀，你不知道拍别人肩膀是很危险的…吗…你画的是什么东西？”
林默画工一般，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一个沙漏模样。
“一个金色的沙漏，我偶然看到的。”
老王停下手头的工作，去柜台上翻翻找找，抽出来一本破旧的笔记。又仔细在上面比对，找到相同的图案后指给林默看：
“这是神明教派的教徽，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很危险！你一定要远离他。”
危险？林默想起了她清澈而又独特的眼睛，这样的一个女孩会对自己危险吗？然而想到她鬼神一般的行迹，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得了吧老王，你天天就说危险危险，哪来的这么多危险？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哈哈哈。”
“林默，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上面写的，他们是--神明教派，是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