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银发少年

“老祖……”这是久慕第一次直面传说中的老祖，这个画面她曾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

少年模样的老祖转过身，包括一头银发在内，他浑身都被一圈银色的光晕笼罩。

此时他偏着脑袋，正有些好奇地望着萤火。

“我是什么？你是谁？”他问道。

萤火伏下身姿，郑重且恭敬地回答道：“您是在天陨山脉中建立聚落的妖族祖师，我便是聚落的后人，名为久慕。”

“聚落……祖师……我不记得了，你快走吧。”少年挥了挥手，不愿再搭理久慕。

久慕摇动着尾巴，很是急切地说道：“可是现在聚落需要您的白雾作为屏障，否则很快就会暴露在人族道者的眼皮底下！”

“我说过我不记得了，这与我无关。”少年背对着久慕，有些不耐烦道。

久慕望着老祖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异样，于是向前迈出了步子。

“离开！”少年微微转过头来，祥和且寂静的竹林消失。

山呼海啸压来，数不清的妖族沐浴在血海之中，此刻在久慕面前，出现了一副末日的画卷。

银发少年侧着头，久慕能从那只银色的眼眸中看到无尽的空虚，仅是这一眼就快要将她的神魂所吞噬。

“守心……坚守真实……”久慕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已经焕然一新的万里聚落和正等待她归来的妖族同伴。

就在默念的同时，不停流转着的光团妖源再次浮现，久慕再一睁眼，面前的末日景象消失殆尽。

“九劫猫……”银发少年愣愣地盯着久慕胸口处的妖源。

稍微发愣了一会儿之后，银发少年的眼中又一次被迷茫占据，他开口道：“我还是记不起，你走吧，下次我不会再对你留手。”

久慕迈开步伐，她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想，现在正是印证的时候。

“不要再靠近了，就算你同为妖族我也不会留情。”银发少年这话一出，更加坚定了久慕的想法。

一阵风起，竹林化为一张棋盘从上方压来，地面都被棋盘散发的威势压得下榻，使得久慕举步维艰。

沉重的棋盘悬浮于头顶，久慕顶着巨大的压力不断迈开四肢，渐渐地身体开始顶不住压力。

最开始断裂的是趾骨与掌骨，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变得扭曲，每一步都会有碎骨摩擦而产生的声音响起。

“沙……沙……沙……”声音在空荡的空间中十分明显。

再来是腕骨，久慕的两条前肢无法再支撑身体，巨大的痛苦令她的指甲、牙齿全部伸出。

“呜……”她强忍痛楚继续前进，碎骨摩擦的声音混杂着忍痛的闷哼声。

接下来则是包裹着内脏的肋骨，断裂之后的骨头插进内脏之中，瞬间便让她咳出一口鲜血。

“咳啊……咳咳……呜……”久慕已经只有两条后腿还能推动身体前进。

银发少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波动，嘴里念叨着：“我被念毒侵蚀……他为了保住聚落……为了保住我才以神魂相拼……”

久慕嘴角不停有血液溢出，她始终直视着银发少年，大声开口道：“我会……咳啊……我会继续保护聚落，耶律长老、所有同族都会守护新的万里聚落。”

这时棋盘的一角崩碎，随后越来越多的裂纹出现在棋盘表面，上面的棋子也震颤起来。

“我是什么？”银发少年抱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被白雾笼罩的空荡空间不停震动。

久慕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你是雾珠！是老祖的妖源！”

说罢，半空中沉重的棋盘彻底崩解，盘面上的棋子全部坠于地面，但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在落地的瞬间便逐一化开。

周围的景色开始分解，全部向着中心——那名银发少年的位置坍缩。

除了久慕和银发少年之外的一切都化为一道漩涡，最终回到银发少年那对银白的眸子中。

最后他被一团光晕笼罩，少年的身影消失，四周归于混沌，这片空间只剩下久慕与一颗雾珠。

久慕回过神来，她立刻扫视周身，身上断裂的骨头全都完好如初，刚才的经历也不过是一场幻境。

“这是最开始的地方……”白雾流转的雾珠与一片混沌的四周，这便是她使用秘法之后最开始进入的地方。

“九劫猫……看来你是久雅的后人。”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久慕张着嘴巴，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雾珠旁，及腰的银色长发、白衣素裹的身形、一对与日月争辉的眼眸，他的身份自然不必再多加赘述。

“老祖！”久慕很快反应过来，将左边的前肢向前一伸，脑袋和身体微微伏下，这是妖族自古以来表达恭敬的姿势。

“我仅剩这一道怨念，不必多礼了。”老祖摆摆手，脸上的笑容十分和蔼。

久慕语带兴奋连忙说道：“老祖！我此次前来叨扰，都是为了……”

老祖笑着抬起手掌打断了久慕的话，他笑着说道：“我都清楚，凭耶律的妖源无法构筑完整的白雾，需要我的雾珠加持才能完全隐藏万里聚落。”

久慕乖巧地点点头，面前是聚落传说中的老祖，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事先不急，我还需要做些准备……”老祖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了久慕的意料。

只听他开口道：“我先问你，你可愿意入我门下，当我唯一的弟子？”

“啊？”这一下把久慕给问得愣住了，不知作何回答只能呆呆地望着老祖。

“当还是不当？”老祖笑着催促道。

久慕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回答道：“是……是！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说着再次伏下身子，不过这次是拜师的意思。

老祖笑得更加灿烂，猛点一下头说道：“好！你现在马上出去帮帮另外两名同伴，你们合力便能对付那具骸骨，我要做些准备，送徒儿一份最初也是最后的大礼！”

久慕看着老祖灿烂的笑容，身体本能打了个冷颤，光亮顺滑的毛皮也倒竖起来。

这老祖师傅的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让她瘆得慌……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久慕这时大喊一声，她才想起耶律长老没有告诉她从妖源中返回的方法。

不过不必她过多担心，一阵炫目的白光在混沌的妖源空间中闪现，强光使得久慕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在一阵眩晕的感觉过后，她放下遮在眼前的爪子，再次睁开眼睛时浑身是血的易离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久慕大惊道，她前一秒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巨大的落差之中调整过来。

“回来了？妖源呢？”易离脸上有些喜色，顺便擦了擦脸颊上的血痕。

“他说要等一会儿，需要准备准备。”久慕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于是只有老实地回答道。

“他？他是谁？”萤火一边与怪物骸骨周旋一边问道，剑气劈斩在怪物四周，都被浓郁的道气挡下。

“就是师傅，他说让我先回来，跟你们一起解决这具怪物的骸骨。”

“师傅又是谁？”易离显然也很是疑惑，不过他立马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帮我们一把！”

不远处怪物骸骨和道气所化的老祖正相邻而立，相比易离与萤火，他们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先灭了道气老祖，他很棘手！”易离振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