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高三二班》的女主角韩笑，是高一开始就和季修白一个班的同学。

韩笑人如其名，外向开朗又乐于助人，在同学中的人缘，不比季修白差。同学们甚至还给她取了个“小太阳”的昵称。

不过她相貌平平，成绩也平平，在高一高二这两年，和季修白的交集很少。

直到升高三，她的英语成绩始终上不来，季修白业余时间帮她补课，两人之间的交集才慢慢增多。

但在季修白心里，韩笑只是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仅此而已。

直到季修白遭到父母离婚的变故和考试失利的双重打击之下，心灰意冷，虽然有同学开解他，心情转好，但对学习依旧提不起劲儿，从年级第一下滑到班级倒数第一。

任谁劝说，他都油盐不进。

某天中午午休，季修白上天台吹风，韩笑跟了上去。

就是这一天，在天台上，趁着四下无人，韩笑向季修白表白，并且强吻了季修白。

在这之后，季修白和韩笑的关系虽然没挑明，但却心照不宣。而颓废的季修白也因此振作起来，又恢复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郁小谷不明白的是，在天台表白这场戏之前，韩笑和季修白关系虽然有递进，慢慢变好，但也没到喜欢的程度，季修白怎么会因为被表白被强吻，就对韩笑动心，且还因此振作起来了。

要知道季修白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表白。且有勇气对他表白的女孩子，都是明眸皓齿，能称得上美女一词的夸赞。

韩笑这样长相不算出众的女生，凭一个强吻就能俘获季修白的心。

实在有些牵强。

“我实在看不懂这场戏。”郁小谷小声说。

“很正常，因为你是站在韩笑的角度或者说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场戏，所以不明白季修白对韩笑的转变。”简宜笑了笑，“你不妨尝试代入季修白来看呢。”

郁小谷一愣。

代入季修白吗？

季修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剧本围读会那天，导演和程燃就已经分析出来了。

季修白的父母和祖辈都是大学教授或者是博士导师，出生在这样的人家里，他注定不能平庸。

而他父母感情不和，在吵架时，都口径一致，说是为了他有个完整家庭，才没离婚。

背负着家里所有人希冀的季修白，从小懂事乖巧成绩优异，都是为回馈父母这一份因他不离婚的爱。

爱意沉甸，但他甘愿背负。

直到高三这年，父母突然离婚，季修白才恍然明白，父母口称为了他不离婚的话，全是谎言。他们不离婚，只因利益牵扯不清，分不明白，才一直纠葛了这么多年。

到了能分清楚断干净的时候，两人一刻都没耽误，立刻办了离婚。

压根没考虑过会给正在读高三的儿子带来多大的影响。

相比爱他，父母更爱金钱房产和他们自己。

他的懂事和优异的成绩，是一份能让父母长脸的荣誉。父母享受的是他带来这份的夸赞荣耀，而不是爱他本人。

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好成绩，并不足以阻止父母的分离。

而一旦他失去那份让长辈脸上有光的优秀，黯淡平庸的他，就成父母眼中的累赘。

离婚后，父母谁都不肯要他的抚养权。

甚至因此打起官司。

在这样的变故下，季修白心防被击破，开始怀疑、否定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韩笑，毫不避讳地表达对他的爱，肯定他这个人，这无异于溺水时遇浮木，季修白会动心是理所当然。

郁小谷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这么说来，只是郁小谷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表白，如果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简宜明白郁小谷纠结什么，“只是因为你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做了某个举动或者说出的某句话，牵动了他的心，所以认定你。不是因为你多优秀也不是因为你多美丽，才对你另眼相看，单单只是因为在那一个瞬间，你让他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他爱上自己的同时，顺便爱上你。”

她见郁小谷仍然有些似懂非懂，问了句：“小谷，你还没喜欢的人吧？”

郁小谷点点头。

简宜说：“假如有一天，你先喜欢上一个处处都比你优秀的人，那个人后来才喜欢你，你会不会怀疑对方对你的喜欢不纯，掺杂了其他因素在里面。”

“当然不会。”郁小谷脱口而出，语气自信且笃定：“我也没差到哪里去，他喜欢我是应该的。”

话落，郁小谷忽然懂了。

她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待韩笑这个人物，自然觉得韩笑长相平平，家里条件也平平，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和季修白这样一个处处都优秀的男生不相匹配，认为季修白对韩笑的感情里，更多是感动，而非喜欢。

但在韩笑自己的世界里，其实和她一样，是个对自己十分自信的人，并不会喜欢的人是处处优秀的季修白就自卑，对自己的容貌和家庭产生焦虑，觉得自己不如季修白。

小太阳韩笑，不会去纠结季修白为什么会喜欢平平无凡的自己。

韩笑在意的只有一点，她喜欢季修白。

而季修白也喜欢她。

那她就要全力以赴去追赶季修白，两人携手未来。

“我明白了。”郁小谷朝简宜鞠了一躬，神色诚恳地道谢：“谢谢简老师为我解惑。”

简宜莞尔：“不用这么客气。”

说话间，程初忽然喊她，郁小谷识趣地说：“简老师你先忙。”

简宜便转身走了。

她走后，郁小谷也转过身回化妆棚。

不远处，程燃双手抱胸倚墙站着，赵一淮蹲在他边上，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瞅着他问：“想什么呢？”

“在想她刚才说的话。”程燃眉眼微敛，“说得很对。”

赵一淮乐道：“听听，知道你和别人有吻戏，你女神压根没一点反应，还能讲这么一通大道理。”

在化妆棚补妆的时候，郁小谷就问过程燃对这场吻戏的看法，程燃当时的表情明显一顿，沉默几秒后，让郁小谷来找简宜。

郁小谷不知道程燃打的什么主意，听话地来找简宜了。

赵一淮却知道，程燃是借着郁小谷来试探简宜的反应呢。

但凡她对程燃有一点好感，看到程燃和郁小谷有吻戏，反应都不会这么坦然淡定。

“你俩离有戏还远着呢。”赵一淮抬起头，一脸看戏的表情，“你程大校草也有今天。”

程燃垂着眼帘，视线落在鞋上，神情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一淮忽然直起身，说：“要不这样，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支个招怎么追女神。”

程燃一掀眼帘，睨着他，嗤了声：“我用得着你？”

“那你倒是去啊。”赵一淮伸手往简宜那边的方向一指。

几句话的功夫，简宜的身边此时已围着好几个年轻男演员，都是借着对剧本有疑惑的理由接近她。甚至有一个自恃长相英俊胆子又大的，想约晚上请她帮忙对戏。

说是帮忙对戏，可孤男寡女在晚上独处一室，谁知道对的是什么戏。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暧昧的邀约一旦应下，可就有饭后八卦了。

众人静了一瞬。

就连吃瓜看戏的赵一淮都瞠目结舌，棒棒糖从嘴里掉下来。

他一边捡起来吹干净又放回嘴里叼着，一边对程燃啧啧道：“你看看别人，才两天时间，已经到单独对戏的进度了。”

单独对戏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程燃眯起眼，蓦地一笑。

那一边，简宜也弯眼笑了。

众人一滞，都以为她会答应那年轻男演员。

下一秒，却听她婉拒道：“晚上我要回市区，时间恐怕不方便。”

那男演员面露失望。

简宜的目光朝程燃这边看了一眼，续道：“如果你晚上才有空，到时候打视频说吧。”

那男演员闻言，也没多大喜意，但还是客套地笑着说：“谢谢简老师。”

等众人都散去，程燃才慢悠悠走过去，“简老师。”

简宜抬眸看他，“嗯？”

“简老师既然要拒绝人，不该给人留有余地。”程燃语气懒洋洋，可眸中却装着几分认真。

简宜挑眉：“你在教我做事？”

“那倒不敢。”程燃倏然一笑，倾着身往她这边凑了凑，“就是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够干净利落，会给简老师又添流言蜚语。”

简宜轻笑：“可我已经声名狼藉了。”

正是因此，刚才那位男演员怎么敢这么轻佻地提出晚上要和她单独对戏的请求。

程燃还要说话，简宜伸手抵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她歪了歪脑袋，往程燃耳边凑，低声说：“那句话，我是说给你听的。”

程燃脑中轰然一响，脸上佯作出来的散漫淡定，这一瞬间全都飞灰湮灭。

偏偏简宜还要拆穿他，轻声说：“程燃，你的耳朵红了。”

这下，程燃红的不止是耳朵。

脸也红了。

简宜粲然笑出声，还想再逗他两句，忽听霍江喊她，便收起笑，转身走了。

程燃呆呆站在原地。

赵一淮走过来，拿胳膊肘戳了戳他，一脸八卦：“你俩说啥了？”

程燃伸手捂着脸，等脸上发烫的温度褪下，他才放下来，一脸肃穆地说：“我觉得她在玩我。”

“啊？”

程燃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但是，我很喜欢。”

“……”

赵一淮忍不住拿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挺高，你别是烧坏脑子了吧？”

程燃拍开赵一淮的手，没好气：“滚。”

赵一淮收起玩笑，肃容道：“程燃，如果只是玩玩，我劝你趁早收手。不是哥们看不起你，你这点道行，在那位简老师面前，真不够她玩的。”

他说着，朝简宜那边看了一眼。

看似性格清冷不好接近的简宜，此刻不知和霍江说什么，霍江忽然笑出声，她脸上却是淡淡的。袁新翰也凑过来，简宜动了动唇，看似只说了几个字，却将袁新翰也逗得一起咧嘴笑得开怀。

只要她愿意，三言两语就能调动人的情绪，把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这样的女生，不是程燃能掌控得住的。

赵一淮收回目光，将未尽的话说完：“如果你来真的，那就做好栽的准备吧。”

程燃低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赵一淮的肩膀。

“赵大嘴，劝我的话你说晚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早就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