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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番外 雪行寒山图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照亮窗户。

鹿予安疲惫的揉了揉双眼,清醒过来后他整个人都贴在莫因雪怀里。他身边莫因雪平稳的呼吸着,似乎还没有醒。莫因雪的体温比鹿予安更高一些,鹿予安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着。

他扭头去莫因雪的脸。

可是他一转头就看着凌乱的木地板上的那根突兀的领带。

昨夜的一幕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忍不住羞恼的捂住脸,昨天昨天真的是太胡闹了。

莫因雪昨天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他不过微微一动作,耳边带着刚刚起床的慵懒的沙哑声音问道“怎么了”

莫因雪怎么还好意思问

鹿予安用力推了推,实在没有力气。他微微一动才发现全身酸的可怕。

莫因雪反倒下颌贴着他的头发,揽在他腰上的一整夜的手掌微微用力,强势的将少年紧紧箍在自己怀里,像是抱着自己的玩具,不肯松手。

鹿予安恨恨的将头埋在莫因雪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用的力气并不小。

莫因雪吃痛闷哼了一声,低头看着他,沙哑声音轻笑说“怎么和小狗一样啊。”

谁是小狗

鹿予安刚想反驳,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扣门声。

颜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安,起来了吗早餐已经好了。”

鹿予安手忙脚乱的推了推莫因雪,掀开被子爬起来哑着嗓子朝门外喊道“外公,起来了。”

说完之后他又做贼心虚的补充一句“我马上就出来。”

他手慌里慌张的将衬衣扣子都扣错了,一回头就看见莫因雪慵懒的靠着床上眼中带着笑意,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腰侧。

鹿予安脸一红,咬牙反手就将地板上的枕头扔了过去。

莫因雪一把接过枕头,放到一边,掀开被子走到鹿予安身边说“生气了”

他还没有说完,鹿予安就紧张的捂住了嘴,扭头不停朝门外示意,颜老还在门外。

莫因雪无奈点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和予安已经在一起,住在一起也很正常的。

只不过予安总是很介意。

莫因雪不在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予安扣错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又重新扣上。

身后将衬衣袖子的褶皱抚平。

鹿予安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莫因雪的照顾习以为常,并且心安理得。

他早就习惯莫因雪的照顾。他并不是对别人善意可以坦然接受的人。

但是莫因雪是例外。

他知道他对莫因雪也是不一样的,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莫因雪的偏爱。

终于莫因雪扣好最后一粒扣子,从衣柜中挑出咖色的大衣,将他的予安打扮的像个乖乖巧巧的小王子,他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

鹿予安心虚的推开玻璃门,从阳台朝院子外往下望。

往常莫因雪总是晚上就会从阳台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天实在是有些失控,莫因雪也舍不得离开。

可是天一亮,从阳台回去就很容易被发现。

鹿予安看见院子外没有人,才松了口气,连忙推着莫因雪,瞅着门口压低声音认真说“你现在快趁着没有人回去。”颜老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

但是鹿予安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让颜老看着他们从同一个房间出来。

鹿予安想了想,翘起唇角,踮了踮脚尖,在莫因雪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下。

这一吻落下,莫因雪半点脾气也没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家,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但一看到予安的眼神,还是点头无奈说“小师叔说的哪里敢不听。”

鹿予安现在一听到小师叔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别再叫我小师叔。”

“不是小师叔是什么”莫因雪难得眼中有点调侃,附在鹿予安耳朵边轻声说了两个字。鹿予安听到这两个字,脸蹭的一红,然后转身将莫因雪推向阳台。

他自己心虚的对着镜子整理一下,推开门,朝门外的颜老走了出去。

颜老昨夜看起来睡得很好,他予安出来,关心道“予安,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起来的这么晚”要知道予安一直是早起的。

予安心虚道“昨晚昨晚睡得有些不好。”

颜老没有多想,想起今天的正事说“予安,我这里有些东西,想要带给师弟,你去师弟坟前帮我烧掉。”按照这边的传统,颜老算是李老头的长辈,属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迁坟颜老是不能去的。

颜老的朋友说迁坟旅途奔波,怕李老头不耐烦,半路不愿意跟着他们走了,要烧点他身前喜欢的东西才可以。颜老开着灯在李老头的身前的房间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些李老头身前喜欢的东西。

予安眼神黯淡,连忙点点头。

颜老看出来,叹了口气拍了拍予安的肩膀欣慰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生死有命,师弟只是比我们先走一步而已,师弟看见你这个样子九泉之下也能够安心了。”

而正在这时,予安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予安心中一惊,是不是莫因雪把椅子弄到了

颜老疑惑道“里面怎么了”

予安连忙拦在门前心虚说道“没什么。”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房间里又传来啪的一声。

颜老看着予安疑惑道“你房间里这是怎么了快进去看看”

予安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将房门推开,祈祷莫因雪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推开房间门,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阳台的玻璃门半开着,鹿予安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夸奖,还是莫因雪动作快。

而正在这时,阳台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下,鹿予安真是半点理由都找不出来了。

颜老疑惑的往阳台走去问“予安,你阳台怎么有动静啊”

鹿予安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颜老往阳台走去,他心里已经编好了一万个理由,如果颜老发现莫因雪在他阳台,他应该怎么辩解,眼看颜老就要看到莫因雪了。

鹿予安就要脱口而出就要争取坦白从宽“外公,因雪”

就听见颜老疑惑道“安安,怎么小橘猫在你阳台上啊。”

鹿予安连忙上前看,就看到小丑橘轻巧的从莫因雪的阳台上越过来,熟练的将阳台旁边的花盆往阳台上一推,啪的一声,花盆掉在地上,满地狼藉。

小丑橘无辜的蹲在空出的地方,舔着自己的爪子。

刚刚的声音就是小丑橘发出来的。

他们一直是在一楼做了隔断的,小丑橘平时并不能上二楼,平房的二楼也不算高,因此他们就没有封窗户,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小丑橘溜了上来。

而正在这时,莫因雪装模作样的从隔壁阳台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明知故问说“外公,安安,你们怎么都在阳台啊”

“咦。”颜老这才说“因雪,你不是下午才回来的吗啊怎么今天上午就到了啊。”

莫因雪目光看向予安那松了一口气的脸,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嗯,航班提前了,刚刚到的。”

鹿予安忍不住想,莫因雪撒谎真的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而正在这时,小丑橘又熟练的纵身一跃,跳到了莫因雪那边的阳台。

颜老担心的不得了,小丑橘早就是他心中的小乖乖,甚至他亲手给小丑橘画了一幅画,庆祝小丑橘抓到第一只老鼠,那幅画的估价买一屋子的小丑橘都绰绰有余。

作为老人家的心尖尖,它的零食玩具从来都少不了,每年都有颜老的徒弟徒孙们孝敬。

颜老忧愁道“怎么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在阳台上跳来跳去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莫因雪

鹿予安耳垂发烫,似乎他们从来没有避开过小丑橘。

罪魁祸首莫因雪轻咳一声,一把捏住小丑橘的后脖颈,将它抱在怀里。

大年初一,颜老的徒弟们陆陆续续的来拜年。

莫名被莫因雪扔在港城的谦谦,下午也气势汹汹的拉着行李箱赶到,委屈的扑倒哥哥怀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疏忽了一会儿,因雪表哥竟然把一个人被扔在了港城,独自回来。

等到初二这一天,一大早颜老就将一盒子的东西交给鹿予安。这些都是他整理出来李老头的一些东西,他让予安在李老头的坟烧给他。

墓园里的人并不多。李老头的墓园并不是什么大墓园,他操持李老头身后事的时候才刚刚十五岁,很多事情自己都搞不明白,只能去问街坊老人,一点点将李老头的身后事办下来。

李老头的墓碑并不大,堪堪站下他和莫因雪两个人。

墓碑前面放着几束花,自从李老头个人画展后,也会有人时不时的墓园给李老头送花。

鹿予安看着李老头的遗像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哑着嗓子说了句“我来看你了。”

莫因雪看在眼里,眼中心疼一闪而过,他抱着颜老给他们的盒子,盒子并不重。

鹿予安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件东西。

第一件是一封信

鹿予安看着那封信,嘴唇颤动看着莫因雪。

莫因雪点点头。

那封只存在于他们口中,但是鹿予安从没有看到的那封信。

他抵着信封看了半天,最终颤抖着手,将那封信抽了出来。

信纸被雨水打湿过,有部分字的墨水都糊在了一起,看不清。

可是鹿予安一眼看出那这是李老头的字迹,其实在李老头快走的时候,李老头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他背着李老头在医院和家中跑老跑去。

李老头是北方人,身高不矮,只是年纪大了,缩在了一起而已。

一开始他是背不动李老头的,咬着牙一步步从家中走到医院,后来李老头一点点瘦下去,全身上下几乎就只剩下骨头,他是一点点感受他背上的李老头一点点变轻的。

这封信上的字迹还算整齐,李老头写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不是最后那几个月。

他想起李老头刚刚确诊的时候,他总是整夜整夜睡不着。鹿予安没有告诉李老头,他剩下的可能剩下不到一年。

李老头发现了他的异样还云淡风轻的笑他,还是孩子,不经事,这点事就愁着睡不着,他命硬阎王爷不收,可别想趁着他生病,就在画画上偷懒。

可是,鹿予安看了眼日期

在确诊的那个月,李老头就已经往外寄出了这封信,原来他在刚刚确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他一直都在骗他。

李老头是个豁达的人,生死向来置之度外。

只不过他鹿予安不是豁达之人。他因为丹青和李老头结缘,他其实知道,李老头最开始是看中了他画画的天赋的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李老头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他长辈的角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那时候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每一样都想紧紧抓在手里。

所以,他拼命找各种医生,尝试各种方法,想要留住李老头更久一些。

李老头最后过的并不舒服。

疼痛折磨的李老头只能以某个固定的姿势蜷缩在病床上。

他知道按照李老头的个性,肯定早就不想治疗了。

可是在最后的时间,李老头从来没有说出过这句话。

他现在知道,李老头是在熬着一口气。

熬着将自己托付给他信任的人。哪怕李老头最后的时间,也在为自己殚精竭虑。

鹿予安看着那封信,仿佛看到那个倔强脾气又丑的老头子,点着灯披着外套,在书房一字一句斟酌着用词。

他指尖颤抖,飞快的看着李老头前面的字句,他怕再慢一些,他就会忍不住很没有面子的在李老头墓前落泪。

李老头一定会笑话他,这么大的人还会哭。

可是他看在最后一句时

“劣徒顽劣,但赤子之心可贵,愿兄长照拂,丹青一事不必苛求,随他心意,吾唯愿爱徒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李老头的心愿只有这个。

可是

可是就连这个让前世都没有做到。李老头恐怕死了也不得安宁。

鹿予安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他将头深深的埋在莫因雪的肩膀上,后背不停的颤动,无声的哭泣着。

鹿予安的哭泣向来是没有声音的,他也很少会流泪。

这样哭泣却让莫因雪更加心疼,他安抚的顺着鹿予安的脊背拍了拍说“没事了,没事了。”

莫因雪的手紧紧握着鹿予安的掌心,看着遗像中的老人,在心中像老人承诺,他会照顾好予安的。

鹿予安擦了擦眼泪,平复心情,信的反面是颜老的一句话

“所幸师弟不负所托,愚兄不至于黄泉之下无颜与师弟相见。”

他知道颜老是想要了却李老头的心愿。

鹿予安咬着牙将信烧给李老头,然后振作看向地上的盒子,纸盒子刚刚被莫因雪放在地上,里面放着的鹿予安和颜老复原雪行寒山图的最后一个版本。

他们已经可以几乎完美的修复雪行寒山图,唯一的缺陷就是砗磲辉始终没有再现出来。

只是鹿予安一低头,却愣在了原地。

纸盒子的盖子只盖上了一半,因此画卷中的一半是黑暗之中的。

而此刻原本应该在黑暗中的另一半画卷上雪山顶上的纯白雪色正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他清楚记得这幅画画完的时候,他所复刻的砗磲辉还不能发光的。

现在却可以

鹿予安几乎立刻就明白不是颜料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

砗磲辉是需要时间才能发光的颜料。

而遗像中的李老头温和的看着他们。

鹿予安扭头看着莫因雪一眼,他牵住莫因雪的手。

莫因雪一愣,很快的反应过来,反握住了鹿予安的手。

两人十指交缠,鹿予安郑重站在李老头面前说“他是莫因雪,也是我义无反顾的梦想。”

所幸,一切的遗憾这一世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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