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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病一场

春水没过我的头顶,我来不及睁眼,一股窒息之感瞬间传来,使我张开嘴想要呼吸,可水流立马涌了进来,根本没法呼气。

同时我使劲挥动四肢,水面被我打乱。

“老师,有人落水了!”

“是路仁!怎么办,老师?”

“路仁!听得见吗!”

我依稀听见岸上的呼喊,可我发不出声,身子也不断往下沉,黑暗与寒冷快速地朝我袭来,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死亡”的想法。

再这样下去,应该就是死亡了。

很快,上面的声音也变得遥远,我的四肢已经无力动弹,就连思考也变得缓慢飘渺。

最后陷入混乱,直至沉睡。

……

浪涛拍打,“咕噜咕噜”声不绝于耳,我还在奇怪是什么声音,自己的头便被外力拽了起来,我睁眼看去,竟是李水,而周围是一片江水。

想要起身,却发现左右站着赵魄祝和那矮胖子,分别压着我的左右手,叫我动弹不得。

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李水就一把将我的头按进水中,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使我拼全身力气想要挣扎出来。

可哪里敌得过三个人的力气,而那奇怪的咕噜声原来是我忍不住吃水的缘故。

就在我快要昏过去时,李水又把我拽出水面,他面容狰狞,一副想要淹死我的样子,冷笑道:“路仁啊路仁,这回我看你怎么逃!”

我刚想出声,眼睛却无意看到远处站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父亲,不等我呼救,头便再次淹没在浑浊的江水之中。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不是掉在水塘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被李水他们困住,而且父亲,父亲他为何也在,为什么不来救我?

再次出水,不去理会他们的猖狂笑声,我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他依然站在远处没动,向这边看来,面无表情。

父亲,救我!

我想呼救,却猛然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就像一个哑巴。

着急、不解、恐惧,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却使我愈加感到无力,周围的场景逐渐模糊,很快变成一片黑暗。

……

“路仁,你醒醒,醒醒!”

恍惚中,我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努力去寻找,慢慢睁开了双眼,便看见张长乐一副慌张的样子蹲在床边。

他见我醒来,惊喜之情浮于脸上,连眼睛都变得湿润,转身开口道:“老师,他醒了,路仁醒了!”

“真的?我看看!”急促的脚步声慢慢变近,长青师兄也是颇为着急,伸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过了一会才拿开,“太好了,高烧总算是退去了。”

看见他们两个,我便明白刚才的一切只是梦,而后一阵饥渴传来,我能明显感受到嘴唇的干裂,艰难地弱声道:“水……”

“哦,对,水,水。”张长乐擦了擦眼睛,起身去找水。

“醒了就好,我去叫你父亲进来。”王仑拉了拉被子,将我盖好,而后开门走出屋子。

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走近来,自然是我的父亲,此时他也是一脸疲惫和慌张,见我睁眼醒转,颤着声说:“儿子,你终于醒了,这两天把我急死了。”

父亲说着就握住我的手,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颤抖。

可梦中的场景如此真实,父亲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我被欺负的场景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中,此时我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水来了。”

拿着一瓷碗走过来,张长乐见我父亲在,便递给了他,而后将我扶起来靠着床头。

“来。”

父亲左手端碗,我就着碗沿一口一口的喝,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得水是如此的甘甜,一滴不剩,我将整碗水都喝了下去。

“大夫,您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王仑领着一名肩搭着小木箱的中年人进了屋,张长乐和父亲见状也及时让开了位置。

男人坐在床边,右手伸出三指搭在我的右手腕上,我有些紧张,不知在干什么。

“路仁,不用紧张,这是给你看病的大夫。”王仑及时出声,为我解惑。

过了会,大夫便收回手,起身对老师他们说:“高烧已经退去了,好在他平日多有锻炼,目前已无大碍。”

“多谢。”王仑行礼道谢。

父亲拉着大夫的手,连声感谢道:“谢谢大夫,谢谢。”

“没事,医者仁心。”大夫笑了笑,“不过这孩子刚醒,身子还有些虚弱,三日内只能吃一些米粥。我也会开一些安神补身的药,近五日不可再让他碰水,以免再感风寒。”

“记下了,大夫,那您这边请。”王仑将大夫迎出门,想来是去弄那什么药了。

父亲坐回床旁,颇为愤怒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推下水,儿子,还记得是哪个混账?”

我努力地回忆当日落水的情况,的确是有人推了我一把,但事出突然,根本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只好摇头表示不知道,实在是没什么精神说话。

“还能是谁,肯定是李水他们干的。”张长乐一脸愤恨,直接笃定是麻烦三人做的。

听他这么说,我想到在刚才的梦里,正是李水他们将我按在水里,难道真的是他们?

“李水?他是谁?”父亲却是第一次听说。

张长乐解释了一番,顺带把之前在澡堂一事也说了,父亲听完果然面红耳赤,站起身嚷声道:“狗崽子,敢这样对我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就要出门找人,我心急如焚,没想到父亲这么冲动直接。

不待我开口,张长乐便拦住,劝声道:“路伯父,您这样直接找过去,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现在路仁的身子要紧。”

“那莫非就这样算了!”我父亲还是不愿就此作罢。

张长乐面色暗沉,但还是语气冷静道:“肯定不会的,伯父。此事想必学馆也会追查到底,而且我回家也会请父亲帮忙,您放心。”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我爹总算是消了气,又对我嘘寒问暖了一阵,见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后,便又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之后从他的口中,我才终于知道那日落水后,是老师及时下去救上我,之后便迅速赶回学馆。

因为掉水窒息,再加上感染了风寒,昏迷了足足五日,期间甚至发了高烧,急得他们团团转,又无从下手,只能靠我自己撑过去。

好在平时我勤于强身健体,身子骨不弱,不然还可能真的抗不过来了。

庆幸自己从鬼门关活过来的同时,对张长乐的感激又多了好几分,若不是当初他拉着我锻炼,这次很可能……

平复完情绪,张长乐也是神色疲惫,可以想象五天来他是怎样地不分昼夜地照顾我,就连黑眼圈也有了。

我轻声说:“长乐,你快去睡一觉吧,我没事了。”

他适时地打了个哈欠,终于是扛不住了,昏沉地“嗯”了声,便回到他的床上,到头睡去。

我笑了笑,能有这样的好友,此生确是无憾了。

而李水他们……

脸色逐渐下沉,拳头紧握,我一再对其忍让,对方却是得寸进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就连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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