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行司
“天行司?”
我神情一愣,回忆了一下,在此之前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于是问道:“是个官职?还是个地方?”
“都不是。”
先是摇摇头,张长乐起身将门关上后,还左看右看了下,最后才重新坐下来,神秘兮兮地道:“据传啊,这天行司是太宗所创的一个组织,成员神秘,武功高强。”
“而且不受议阁六部官员管辖,反而可以监督朝廷官员和地方官府。如若发现为非作歹者,必要时能够先斩后奏,以正视听。”
“因此天行司的权力很大,势力也遍布全国,当时可是令满朝文武都胆战心惊,生怕出一点差错被天行司的司卫抓到。”
听到这,我不禁惊讶无比,这种特权也太大了,如果天行司里有人对朝廷变心,那岂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作了。
“只不过后来文皇帝又建立了地卫府作为牵制,两者互相监视掣肘。于是到了如今,天行司的权力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大了。”
又出现了一个新名号,地卫府,这次我没问它又有什么职能,但既然能够制衡天行司,想必其所辖范围也是相差无几的。
“只是有一点。”
立起右手食指,张长乐的声音更加低沉,还带有一丝磁性,令我本能地止住呼吸,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传闻,全国各地只要发生疑难棘手的案件,都会出现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天行司司卫接手调查。他们武功高强,头脑冷静,机智过人。谁也不曾见过他们的真容,但或许其实谁都见过他们。”
我面露不解,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问道:“谁都没有见过他们,又可能全都见过,这是什么意思?”
“这正是天行司的可怕之处,他们平时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隐藏在全国的各个角落,探查情报。”
张长乐越说越玄乎,眼神深邃,表情严肃中又带着些惧怕。
“他们白天还是卖肉的屠夫,做工的木匠,织布的绣娘。可一旦到了晚上,说不定就会来敲你家的门,把你带走严刑拷打,直到皮开肉绽,问出实话。”
大白天的,从窗户吹进来的热风却让我打了个冷颤,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照他这样说,岂不是所有人都在这天行司的监视之下。
且不论人们是否会做出败法乱纪的事情,单是一直被人暗中窥视就很不舒服了。
至少我是受不了。
“噗!哈哈哈哈!”
这时,张长乐突然大笑出声,双手按着肚子,佝下腰,笑声逐渐放肆无忌。
我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刚奇怪他又在发什么疯,下一瞬就变得脸色难看。
到了现在,我若是还不知道他在故意吓唬我,那就白和他相识几年时间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张,长,乐!”
这回我没有忍住,抬手就是一拳甩给他。
张长乐伸出一只手将拳拦下,抹了把眼角的湿润,又是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来,道:“对不起对不起,看你紧张的样子,就想和你开个玩笑。”
“其实天行司没有这么厉害,天下这么大,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每个地方都有眼线。而且办案讲究证据,严禁屈打成招,刑讯逼供更是不许,所以也不用担心啦。”
平息心中的怒气,我收回拳头,想起之前王教谕就有说过,可能昨晚就会把偷窥贼抓出来,这种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些什么才会说出来的。
喝了口水,我随意问道:“这般神秘强大的天行司,你是怎么知道的?”
摆摆手,张长乐无所谓道:“要说神秘也算不上,朝廷对外并不隐瞒天行司的存在。只是人家不会自报家门而已,且办案时从不露脸,寻常人自然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点点头,也就是说寻常人也是有机会知道天行司的。这么说来,王教谕也应该清楚它的存在。
我不由得想起赵魄祝之死的后续,案情不明官府便草草结束调查,后来李水也被带走。
问了王教谕,他说是朝廷来人带走的,可不知道是谁。
但如今看来,十不离九就是天行司。
以我对教谕的了解,他不该想不出来。那又为什么要隐瞒,甚至对我撒谎呢?
李水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但他此前和想要杀我的神秘人有过接触,而赵魄祝的死也与之有关。
天行司要调查自然也是冲着神秘人去的,这么说来王教谕是不想我得知这件事而担心忧虑吧。
可是还有一点,眼睛看着桌上的水杯,我的思绪回到那天从李叔店铺离开的时候。
记得也有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黑纱,看不清容貌,而且是等我走后才单独一个人走近酒铺里。
声音并不暗沉嘶哑,可这种行事作风与抓捕裘高的天行司司卫也太像了。
可要真是司卫,那找李叔的理由是什么?他不过是一间小酒铺的掌柜,平时给客人来上几段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再说……
我心里突然猛地一紧,心跳也随之慢了下来,双眼陡然增大,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直到如今,我发现自己对李叔的过去所知甚少,祖籍巴蜀,去过林国,别的什么都不晓得。
路仁啊路仁,小酒铺你是天天去,故事回回听,可你竟然丝毫不关心店里的主人,除去姓名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攥紧双手,心里满是对自己粗心大意的懊恼,呼吸也不由得加重。
对面的张长乐探过手来在我眼前摇晃,问道:“喂,你咋了,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我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而想到什么,淡淡道:“对了,刚才分开前盼姐可说了,月底会去城里,届时你可要招待好人家。”
“放心吧,交给我,保证盼姐吃好玩好。”闻言他拍了拍胸脯,放出豪言壮语。
傻子啊,你可能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用喝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很是期待月底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