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铁杀意显,少女名君钦
修长的剑尖指向那柔软的脖颈,只需要一用力……
啊不,不需要用力,只需要微微放松,就能把这凡铁放入那皮肤下的动脉,然后就会有血汩汩流出,像是切开了红糖馅饼那样简单。
袁法目光冰冷,看着剑尖和剑尖指向的白嫩皮肤。
要不要留存一个活物在洞府内?这是一个人……一个活物!只要是活物,就会有太多变数。她会喜怒哀乐,她要衣食住行,她还懂得恐惧,恐惧说明她正面对世界的未知,需要教育和引路……
而这一切的累赘和复杂,只要微微松下凡铁,就会结束。
袁法随即微微放松。
……
许久,袁法再度走回剑架,把凡铁横放,复坐到角落里盘膝入定。
洞府中气氛变得相当舒适,能让人放下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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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少女睁开惺忪的睡眼,向阴暗中的男子望去……他依旧是不变的姿态,一动不动,像是洞中不变的景物和陈设。
“名字,叫什么。”袁法闭目,背向少女冷漠问道。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他知道,女孩是有舌头的,身体完好无损,甚至是完美无瑕,她不说话,要么是不愿意讲话,要么是……她不会说话。
“你是谁。”袁法佯装出平静。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袁法终于不耐烦,起身走向少女。少女看到有人逼近,不自觉的颤抖。袁法见状,放缓了脚步,轻轻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我需要你告诉我姓名籍贯,好去为你寻到……家人。”
家人这个词对袁法来讲相当生涩。
少女的双眼散发出无知的单纯,那种纯净不是平常人会有的,没有任何浑浊。
“你不会说话吗?”
袁法尽量温柔。
少女有点焦急,模仿着,张了张嘴,但是只有咿呀的娇声喘息。
“那……这个呢?”
袁法谨小慎微的搬出古简,在她面前缓慢展开,那龙飞凤舞的隶书他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试一试也好的。
少女回馈给他的依旧是无知的迷茫。
袁法有点生气了,索性起身命令道:“来,站起来。”他还从蹲坐中站立,给少女演示了两次。
她也想要站起,只是双腿无力,像是蠕虫得到了人的身体。频繁颤抖着支撑,扶着墙壁,却跌倒,坚硬的石床弄痛了这单薄的臀部,眼泪盈满了眼眶,诡异的瞳孔在闪亮。
那双眼可怜楚楚,湿润粘稠,仰视着自己。
……太过于诱人,很难不伸出援手,好像只要她哭泣,天公便要为她抹去乌云。
这种眼神让袁法心中酥麻,浅浅的气血之力都在触动,索性撇过头去,复坐回阴暗角落盘膝修养,不再关注少女。
“和女流共处,果然损我道心。”袁法心中自语。
……
良久。
袁法被迫脱离修行,因为洞府的那头传呻吟声。侧目望去……两条纤细又白生生的腿抖动着,少女正背靠着墙壁站立,嘴边有了笑意,看来是逐渐适应了身体。
她发出未知的声响可能是要告诉袁法自己做到了。
“不错。”袁法肯定道。
少女获得了肯定,眼光明媚,点了点头,但并未放弃努力,而是扶着墙壁开始尝试行走。
“很好。”
袁法喃喃,心中欣慰,这女孩不会说话,不识字,没有姓名,也有可能没有家,纯粹的白纸,她的来历自己可能要寻到师父才能问清楚。
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让她和自己一起过这种修士的生活?她会死,而且是像猪狗一样毫无尊严的死。最好的安排便是平常的凡子,迷茫的游荡,无知的幸福,愚蠢的自信……几十年入土,再入轮回。
奇异的经历让袁法没有选择,但是……她,不一样。她会成长,会嫁人,会生活,袁法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为她安排好了一生。
“作为凡人活下去。”
这是人世间最艰难的事,也是最幸福的事。
袁法心中暗自笃定,寻思了很久,直到那女孩在洞府中绕了一大圈,赤足走到了自己的身旁……神识微动。
!
袁法猛的站起,回身接住了跌倒的少女,她跌进袁法的怀里,娇声微嗔。四目相对,袁法不自觉的遏制气息,慢慢的把她安放在身旁。
气氛很是窒息,少女时不时好奇的注视着自己,模仿着形形色色,现在也是掰着腿盘坐着。
袁法要开始准备把女孩脱手,凭她的姿色和年纪,再读些诗文,嫁给地方官还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异瞳可能被视为不祥,做个妾室,也能安安稳稳,锦绣半生。想到这些,袁法更加有了动力。
“你需要读书写字。”
袁法回头告知。
少女疑惑,不知道袁法在说些什么。
“从哪里开始呢?”
袁法也是第一次为人师,才知道艰难,父亲教自己读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有一些入门读本,无非是圣贤书之类的,之乎者也相当乏味,教错了误人子弟;而且手边没有任何读本,这东西主要看自己付出了多少辛苦。
没有读本不太行……
功法呢?反正只教到识字的程度就好,功法也是无妨。重新默写的坠明卷宗是篆字,陆师尊的隶书竹简更是难懂。
袁法到处翻找,拿了吞灵诀出来,复坐回少女身边。
这半本噬血吞灵功袁法早已背过了,现在正好给少女当儿童读物……这个册子除了封面是古字之外,内容都是清晰的楷书抄写,方方正正的,排版很有条理,还有几处贴心的注释,一看就美观,小姑娘啥时候字能写成这种程度就没事了。
“袁法。”
袁法淡淡道,指了指自己。
“袁-法-”
他又缓慢的重复了一遍,直视少女的眼瞳,示意她复述;这方式很难,因为袁法不能直视那绝美的眼瞳超过三息。
“袁,法。”
她顿了顿,僵硬的吐出两个字,音色轻灵,音调很准,像是黄河中下游的官话。
“很好,袁法就是我。”
袁法不自觉的抚慰,理顺了少女略有凌乱的发丝鼓励道。
少女伸出手指指着他,反反复复的叫唤了几遍名字,袁法每次都有应答,一唱一和相当滑稽,他们看起来状态不错。
这种略微的欢快仅仅持续了不久,因为少女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是啊……你叫什么呢……”
袁法略有苦涩,瞬间陷入了静默。
暂且当她是孤儿的话,丫蛋之类的比较合适,但也要有个大名儿,将来嫁到富贵人家要名分的。袁法给赵龚当亲随时入过妓院,那里唱曲儿的伶人多被富商巨贾买走,名字无非是什么红啊翠啊,我们正经清白的姑娘叫不得这些……
怎么叫都不合适。
少女很急迫,反复指了指自己,此刻抿着嘴唇幽怨的看着他。
“丫蛋!”
袁法故作严肃道,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少女敏感,似乎看出了袁法的敷衍,轻轻摇了摇头。
“不喜欢自己取去,不惯着你。”袁法起身,这种破事儿不值得思考。
少女紧紧拽住袁法的兜裆布不撒手,她在争取。
袁法无奈,复坐回少女旁,柔声安抚道:“我给你取名字……”
少女见他回心转意,期待的再次指指自己。
“君钦。”
这一声是告知,也是呼唤。